箫声咽-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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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却更加肆虐,白箫艰难地撑着,直到天黑才回去。
白箫受到盲外婆的迎接,可心里却觉得有点委屈。
外婆仍一个劲儿叫她喝汤,白箫一看便直到又是寒葱汤。她一仰脖灌了下去,奇怪,身子立时暖洋洋的,也不累了。她见外婆睁大一双盲眼,直愣愣盯着自己,倒像能视物,忙道:“姥姥,你放心,我都喝了。”
外婆这才放心地笑了。
如此,白箫每天都喝了汤,然后上山练内功。天气愈来愈冷,白箫却已不甚惧寒。
这天不仅山风大,且飘起雪来,寒气逼人。白箫静坐运功,竟不觉十分冷。雪愈下愈大,又结起了厚厚的冰。天气更为严寒。白箫也没有带斗笠,蓑衣,原本就穿得单薄,照理应冷得彻骨,却不料她脚下的冰渐渐化了,身上不寒反暖,那内息也运行得很流畅起来。她不由暗暗纳罕,方知太师父传授的内功果真奇妙,而那寒葱的妙用也非同一般。这下她运功更为尽心,自然收效更大。下雪后山路极难攀援,白箫如今却已疾如飞鸟,很快便到了“家”。白箫知道自己的轻功已大有长进。
外婆已候在屋外,照例又先让她喝汤。
饭间白箫把憋了好久的一句话问了出来:“姥姥,这寒葱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问这干什么?喝了就得了,反正不会是坏东西。”
“姥姥怎会给我吃坏东西?我就怕它太好了,我消受不起呢!”
“又胡说了!你是我的外孙媳妇,是你姥爷的再传弟子,外孙又丢了,你不吃谁吃?”
白箫嗫嚅道:“万一姥爷这次下山把滨……滨哥给带回来了,这寒葱却被我吃了,那滨哥不是没吃了吗?我还是留着给滨哥吃吧。”
外婆听了,脸色顿时阴沉起来,叹了一口气,肃然道:“孩子,人生遇合自有定数。老天安排着给你享用,这是没错的。据我看来,外孙的福泽不济,也这仙草无缘。你姥爷省给你吃,这是这草跟你有缘。你吃了他才高兴呢!”
“仙草?”白箫愕然。
“这东西是你姥爷在绝壁上偶然发现的,为了采摘它,几乎命丧深渊呢!它是几千年才长出的仙草,比之灵芝,朱草更有强身补气之功,你姥爷去年在藏域听到一老猎人说起后,便在那深山危崖处苦苦搜寻,这才找到十茎,自己舍不得吃,要给你服,我也不服。后来咱们约定,要留给有缘之人,这不你就来了。你是外孙媳妇又是徒孙,你吃正合适。”
白箫不知说什么好了,心里充满了感激,停了停方向:“姥姥,快一月了,姥爷该回来了吧?”
“我也正惦着呢。路太远,若是救人,一路上就走得慢了。”说着,似有所忧。
白箫忙安慰道:“姥姥,您别担心,姥爷这么好的身手,一定平安无事!”这时,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道:“姥姥,我差点忘了,听说过去镖局里曾经出过一件事,害镖局欠了一大笔钱,是有这事吗?”
盲外婆拍了下掌,恨恨道:“是有这事。那人叫王宝全,是个镖师,把我们押的一箱珠宝给吞了。那可是人家女孩家的嫁妆,没办法,我们只得赔偿,那时候东拼西凑借了不少钱。”
“听说也向云台山庄匀了一笔,是有这事吗?”
盲外婆摇头。
“那是没有的。那时你外公是想把两个女儿都嫁到有钱人家,当然也是希望她们以后过得好,但我们从来没向云台山庄要过钱。还债的钱先是问邻家朋友借的,后来你外公从朋友那里匀来一还换上了。”
白箫心里暗嘀咕,文镖师的这个朋友是谁?为何钱明明是向朋友借的,却说是从云台山庄拿的?
“姥姥,外公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那我倒不太清楚,他不肯说,就说不用急着还,后来,也就没再提起。不瞒你说,我有时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起那王宝全,不知道这事跟他有没有关系。”说到这里,盲外婆叹了一声,“他在暗处,咱们在明处,那就防不胜防了。”
外婆的一席话说得白箫心里惶惶不安。
她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这王宝全。
祖孙俩在不安中度几天。那晚白箫练功归来,见外婆立于门前道:“箫儿,你姥爷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快去见!”
白箫大喜,正要问带来的人可是陈掌柜,忽见外婆面有忧色,知道不妙。她无暇多想,急步入房,却见姥爷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伤!她立即扑上前,颤声道:“姥爷,你怎么了?”
沈英杰却不以为然地答道:“中了埋伏,被射了两箭!你先看看,这人是谁。”
白箫还没转身,一个人已在身后叫道:“少夫人!”
原来是多时不见的徐永!异地意外相见,旧时主仆都惊喜万状。白箫本要询问别后情况,但觉姥爷的伤势更为重要,忙问徐永:“永叔,姥爷怎么会被箭射中?你们又怎么一起到这儿来的?”
“少夫人,”徐永道,“那晚我巡视山庄完毕,发现一人在少夫人原来住的楼面上张望,形迹十分可疑,又觉背影十分熟悉,便消无声儿地尾随,结果发现此人竟是展大爷。因陈掌柜日前被抓,我起初还以为他是来救陈掌柜的呢,后来才知,原来他是在找少夫人。我跟他说,我常在这庄的四处巡视,压根儿没见过少夫人,更没听说过有人把少夫人关在庄里。展大爷搜索了几天确实没找到人,这才信了我的话。”徐永说到这里,喝了口水,继续说,“因为最近谢三爷跟林庄主走得颇近,所以展大爷怀疑三爷把少夫人送到玉龙山庄去了,于是就跟我们商量一起到玉龙山庄去探个究竟。想不到,一到山庄,我们还没摸到屋子,就中了埋伏,正想逃跑的时候,就碰上了沈老爷子。”
“哼,想不到你那小女婿的家比人家王爷府看守得都严。”沈英杰对外婆说。
“也怪你自己不小心!”外婆嗔怪了一句,热腾腾的饭已经捧在了手里。
白箫见此情景,便和徐永一起走出了屋子。
屋外虽然寒冷,淡空气却煞是新鲜,白箫随口问徐永:“永叔,你怎认识那是我姥爷?”
“我当然认识啦。二十年前,他便来过红筹寺。”徐永答得很快。
白箫吃了一惊,这时她才想起徐永的经历。义父跟她说起过,徐永当时是红筹寺的小道士,名叫盘月,因为寺里的师兄弃他而去,义父看他可怜,便把他带回庄里,收养了他。文镖师就是二十年前被杀的,而他押的最后一趟镖去的就是红筹寺。白箫忽然意识徐永也许是个知情人,过去竟从没留意过他,便问道:“二十年前,我姥爷真的去过红筹寺?他去干什么?”
“他去找我当时的太师父青木道人。红筹寺外机关林立,如果不是太师父特别着人去接,沈老爷子也上不来。听别的师兄说,他们两人原始旧相识,过去都是蓬莱派的。”徐永笑道,“虽然都过去二十年了,可沈老爷子的样貌并没有多大改变,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那时,他跟青木太师父在屋里说话,还是我进去送的茶。”
白箫想,事情同是发生在二十年前,不知道姥爷跟青木见面,跟文家镖局的案子是否有关联,便问道:“我姥爷去找青木道长是文家出事之前,还是出事之后?”
“文家什么时候出事的我不晓得,但沈老爷子来的时候,修善师叔还没死,这个我记得很清楚。”一直鸟飞过,徐永嘴里咕咕叫了一阵,那鸟便飞到了他的肩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姥爷找青木道长是什么事?嗯……你给他们送茶的时候有没有偷听到些什么?”白箫小声启发道。
徐永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我是听到几个名字,其中一个叫什么皓月的。后来我问师兄,师兄说那是太师父的师妹,前一阵来住过。我一回想,那阵子是有一个人来寺里住过,可那是个男人,我还记得他叫李公子。”
白箫心头一震,立刻问:“你见过他?”
“是啊。”那只鸟跟徐永亲热了一阵便飞走了。
“他身上可是有茉莉花香?”白箫又问。
徐永想了想才答:“好,好像是有的。”
白箫心里喝了一声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找到一个真正看见过“李公子”的人了,她又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他的长相?如果再见他,还能认出来吗?”
徐永像是有些为难,道:“他来了之后,大部分时间都跟青木太师父在一起,我一共也只见过他三次。再说二十年过去了,要说还能不能想起来,这就不好说了……”
白箫很失望,但她马上告诉自己,机会难得,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亲眼见过李公子的人。一定要问个明白才行。再说事隔二十年,能一眼认出外公,这说明徐永记忆力很不错,好吧,让我再给你提个醒。
“永叔,你再想想,他使什么兵器,说话什么口音,走路会不会有点瘸,脸上什么地方有痣?还有,他笑起来,会不会一边有酒窝,一边没有……永叔,再好好想想!”
徐永被逼无奈,只得仰头苦思,过不多久,他道:“他长相我是不太记得了,就记得,他挺年轻的,大概二十岁不到。皮肤很好,很白,女人似的,他没跟我说过话,我不知道他说话是什么口音,也没见他笑过。他来的时候,没带兵器,其实他是轻装来的,连个包袱也没有。我记得他来的时候是个雨天,他打了把伞站在寺门口,敲了门之后,并不进来,也不回答师兄的问题,只是写了个字叫他们拿给太师父看。”
“他写的什么字?”
“风。”
“风?”
“太师父看了之后,就自己出来了。对了,要说为啥我记得这个人,就是因为那是唯一一次太师父亲自出迎。过去,就算是再尊贵的客人,都是师兄出去迎接的,太师父一向都只在自己的房间里待客。而且,这个李公子来的时候,太师父让所有其他弟子都回自己的房间去。我那时很好奇,就躲在门缝里看,呵呵,我想,看见的还不止我一个,还有其他的师兄,毕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
白箫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