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芳华-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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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根下的一个黑影明笑道:“姓山的,我知道你在本地确有几分势力,平时结纳匪类交通官府,在衙门里吃得开兜着转。因此,在下与你私了。”
“什么私了?”山志心虚地问。
“带你到城外谈谈,在荒凉处秤种你的斤两。”
山志打一冷战,惶然地叫:“你……你们……”
“我相信姓杜的那位朋友,会万分欢迎……”
山志心向下沉,提起杜天磊便心惊胆跳,惶急地说:“宋兄,陷害你两家的毒计,兄弟虽知其事,但的确不曾参予设谋,这都是闻元毅出的恶毒主意,兄弟只是情面难和,一时胡涂……”
神刀宋永嘉苦笑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在下不愿多追究,今后阁下如果再兴风作浪,休怪在下言之不预。我问你,杜兄天磊目下在何处?我这位朋友希望去拜望他。”
坐在墙头的黑影接口道:“你们曾用诡计在挹秀居暗算他,几乎将他置之死地。这件事在下不追究,识相些,将他的行踪从实道来,在下放你一马。”
山志不住发抖,将被杜弘擒至疑家报复与脱险的经过说了,最后说:“咱们三人爬城回来,便碰上你们,谁知道他到何处去了?”
宋永嘉向墙上的人说:“俞兄,咱们走吧,也许他不知闻兄已被官兵捉去,到东郊闻兄的城外庄院去寻人,咱们赶两步,也许会碰上他呢。”
俞兄挺身站起,说:“宋兄,你们不必去了,天色不早,我去走一趟。”
声落,人一闪不见。山志大惊,骇然问:“宋兄,这人是谁?好快的身法。”
宋永嘉冷笑道:“就是你们逼杜天磊去对付的人,他的朋友与乔兄交情不薄,这位朋友早些天接到他从湖广派人的手书,说是到京师来一游,因此将他介绍给乔兄,请他来对付我。他昨晚刚到,如果早一天在杜天磊示警之前到达,你们的毒计必已得逞了。”
他终于漏了口风,山志暗中咬牙,恨死了杜弘,说:“你们准备怎样对付闻某?”
“那是官府的事,你可以去打听。打扰了,告辞。”
一声呼哨,众人—一越墙而去。
宅院内外,也先后撤出十余条黑影。
山志恨得直咬牙,恨声道:“他们竟然把住了在下的宅院,欺人太甚。二弟,你跑一趟大赵镇。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山明也牙痒痒地说:“好,我这就走。赵亲家那边这些天来,该已请到对付姓杜的人了。”
“这时不宜动身,天亮后再说。”山志大声道,愤愤地走向后院。
摩云手吁出一口长气,跟在后面颇表不满地说:“赵宣威这几天为何始终不见带人前来?他惹了姓杜的,却置身事外让咱们替他挡灾,未免太岂有此理。”
“也许有事耽搁了,他说过回去后立即召集好手赶来的。”山明加以解释。
杜弘早已离开,先前他跟踪山志三个人回府,躲在一处花丛中窥视,留意他们与宋、乔两家的人打交道,直至胜俞的黑影离开,他方悄然撤走。
他对那位姓俞的人暗中留了心,对方离开的快速绝伦神奇身法,令他大感震骇。
如果这人是敌非友,日后可能暴发一场十分凶险的恶斗,彼此将棋逢敌手,胜负难以逆料。
他想不通姓俞的为何急于要找寻他,姓俞的是乔家的朋友引来相助的人,与他素昧平生,连宋、乔两家也不急于见他,姓俞的为何却大感兴趣?
会不会是姓俞的受他的仇家所托,乘机找他算过节?
累了一夜,他不想跟踪姓俞的,反正知道姓俞的住在乔家,不难探出其中缘故。
天将破晓,他回到疑冢区,奔向隐身的一座疑冢旁的小亭。
这座小亭已破败不堪,但炎热的季节仍可栖身。
这里距预定晒死山志等恶徒的疑冢不远,东南角里余便是宋庄,平时这一带很少有人走动。
距小亭尚有数十步,突听到右前方传出一声口哨,不由一怔,立即隐起身形,心说:“有夜行人,不止一个,像在招呼同伴。”
果然不错,左前方不远前,传出另一声口哨。
这一带林深草茂,天色昏黑,如果不发声息不移动方位,即使相距七八步,也不可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好在他地形熟,立即向发声处移动。
听到了衣袂擦磨声,和轻微的急步踏草声。
他提高警觉,向声源接近。
两个黑影站在仅生长着及腰茅草的一座疑冢顶,向急急掠上的一个黑影低声问:“谁?为何传哨?”
奔上的黑影相距在十余步外,脚下一慢,说:“是我,梅七。”
“咦!老七,你一个人来?”
梅七上了冢项,说:“是的,兄弟一个人来……”
“怎不多带几个人来办事?小赵没将口信传出?咱们正打算白天察看宋乔两家的庄院形势……”
“不必了。”梅七急急地说。
“怎么啦?”
“丘八爷派兄弟传活,要你们立即转回邯郸。”
“转回去?这里的事……”
“八爷传下话,任何人不许过问杜天磊的事。”
“什么,他……”
“怪事,那杜天磊……”另一黑影讶然问。
“兄弟不知其故,只知八爷要两位速返。”
另一名黑影一身灰祖,手点一根蛇皮杖,胁下吊着一个怪异的大革囊,猛顿着蛇皮杖,以阴冷的嗓音说:一不行,咱们受小赵所托,不能食言。何况咱们不在庄中安顿,自然不受八爷管束。”
梅七似乎大急,说:“两位干万不可造次,千万不可与胜杜的冲突……”
最先发话的也是个灰袍人,佩的是剑,背上系了一个大型怪囊,相貌狰狞,高大如熊,也不耐地说:“又是个姓杜的,反正姓杜的就不能动。记得两年前,咱们奉命捉银汉孤星杜弘,接着是任何人皆需远离杜弘,这时又多了一个杜天磊,到底八爷搞什么鬼?难道咱们皆需回避姓杜的人么?天下间你知道有多少姓杜的人?”
梅七苦笑道:“兄弟不知道,只知传八爷的话。”
“哼!咱们目下不受八爷管束。”佩剑的灰袍人说,语气强硬。
梅七吁出一口长气说:“两位请三思而行,这可不是好玩的。兄弟话已传到,你们瞧着办吧,八爷怪罪下来,两位恐有不便,后果不堪设想。告辞。”
“你要走?到何处?”
“有两位朋友约定在北门永济桥见面。”
手点蛇皮杖的灰袍人大概有点顾忌八爷,悻悻地说:“好吧,咱们不管这里的事。白天咱们相貌吓人,不便赶路,你回去上复八爷,咱们晚上动身回邯郸。”
梅七心中一宽,说:“两位请务早些动身,这几天恐怕不平静,听说许州传来了信息,死对头曾在许州现踪,正在查证中。如果查证属实,显然对方已查出线索,极可能找来了。”
“好啦好啦!你就别罗嗦了,请啦!”
梅七恭敬地行礼告退,径自走了。
两个灰袍人席地坐下,佩剑的人说:“咱们白跑了一趟,失去了松筋骨的大好机会。半年来蛰伏不动,委实令人闷得慌。咱们就在此地歇息,晚间赶路。”
蓦地,南面家脚的大树下,传来一声阴笑,接着有人说:“黄泉路赶不得,你们就不想多在阳世多留恋片刻?黄泉路不好走哪!”
两人一蹦而起,点蛇皮杖的人厉声问:“什么人?上来说话。”
“急什么?世间急着去死的人毕竟不多。”树下的人说,只能听声而看不见人影。
“狗东西!你好大的狗胆,居然向老夫挑衅,大概真是活腻了,等你知道老夫的名号后,便不会如此无礼了,你知道你在向什么人说话?”
“哈哈哈哈……”笑声摇曳,树下人渐渐去远。
笑声消失在西南角,显然树下人已经退走了。
狂笑声显示无礼,两人怎受得了?
点蛇皮杖的人首先向下飞跃,恨极狂追。
“哈哈哈哈……”笑声又传到,从笑声可以测出人已到了五六十步外去了。
“小辈休走!”佩剑的灰袍人狂怒地叫,脚下一紧。
两人几乎接遍了附近方圆数里的七十二座疑冢,竟然毫无所见。
日上三竿,两人重回原处。
“咦!这是什么?”佩剑及袍人指着昨晚发话人所立的大树下,惊疑地说。
点蛇皮杖的人飞掠而下,呆住了。
两根三寸长的指大树枝钉在树干上,钉下各挂着一个小草人,草人身上系着布帛,上面用木炭分写着“阴山鬼王”、“蛇魔”。
树干上,用刀刻了四字:“天地双灵。”
佩剑的人是阴山鬼王,背囊中有他的信物皮制不倒翁。
用蛇皮杖的人是蛇魔,革囊中藏着天下至毒的异蛇金角铁甲虺。
阴山鬼王脸色大变,惊道:“天地双灵不是死在你那条金角铁甲虺的口中么?”
“是呀!但……恐怕昨晚戏弄咱们的人……”
“不会是他的鬼魂吧?”
“天下间哪有鬼魂?人死如灯灭,你这鬼王信鬼?”
“见鬼!我可从没见过鬼。”
“那……”
“那晚不是逃掉一个小辈么?”
“不错,是他,天地双灵的门人,姓华。这该死的小辈,居然敢戏弄咱们,在太岁头上动土,非找到他毙了不可。”
蛇魔恨恨地说,撕碎了两个草人,伸掌一拂,树皮像被刀削纷纷脱落,把字迹刮掉了。
“再搜。”阴山鬼王怒叫。
右方三四十步外,另一座疑冢的顶端,突然站起高大的杜弘。
他已换了一身青劲装,佩剑,发挽于顶,脸色与往昔完全不同,以往因久历风霜而色如古铜,目下是红润如少年。
他向两人招手,叫道:“来啦!你们要搜鬼魂,在下带你们去。”
阴山鬼王首先纵出,穿越两冢之间的树林,冲入冢腰的小树丛,刚要进入冢顶的茅草区,突然狂吼一声,上身一挺,再艰难地向上迈出沉重的一步。
蛇魔到了,骇然叫:“你怎么啦?”
阴山鬼王吃力地转身,虚脱地叫:“长……长弩……”
小腹的丹田要害上,一根狼牙入腹尺余,箭羽在外,矢尖透背而出。
家预的杜弘怪笑道:“华小友仍在夷陵州,在下会带信给他的。他的师父天地双灵在九泉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