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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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轻轻一拂,便拂在小童的背脊上。
“哎……”小童惊叫,仆倒在地。
他手疾眼快,擒住小童的双手,信手将匕首夺过向后丢,恰好丢在老人的摇椅前,他将小童的裤带解下,将小童的双手捆上,笑道:“没捆上你的腿,但没有裤带,你如果想站起来逃走,那就会变成光屁股,出乖露丑,日后你将无脸见人,庄中的小鬼们不笑掉大牙才怪。”
“放开我,放开我……”小童尖叫,双脚乱踢。
“我被人捆上带走,你为何不叫他们放开我?”
“以大欺小,你……”
“我可没欺负你,而是你先招惹我。乖乖躺下啦!小鬼。”
自始至终,他皆以背部向着摇椅上的老人,相距不足八尺,他在等,等老人扑上或者拾取匕首暗算。
可是,老人不吃他的钓饵,仍然茫然直视,有韵律地摇着摇椅,不闻不问。
他将小童丢在一旁,转身向老人冷笑道:“你很聪明,老伯。”
老人仍然不理不睬,置若罔闻。
“我不会就此罢手的,无论如何,你得为自己的罪行而受到惩罚。”
他走向茅屋,不久,提了一口大型的酒葫芦外出,说:“这是严州东关正兴酒坊的未着色五加皮,确是好酒。今后,这辈子你也许永远没有喝这种名酒的机会了。”
他拔掉酒塞,举起酒葫芦,将酒向地下徐徐倒出。
严州出品的药酒五加皮,号称一绝,驰名全国,酒色两种,着色的宛若红玉,放射着琥珀的诱人色彩。
另一种是原色的五加皮,其色淡黄,晶莹可爱。这种原色五加皮通常不出售,不易嗜到,酒坊的人留给自己享受,或者赠送亲友。
淡黄色的酒液流出,酒香扑鼻。
老人的目光不再茫然,蓦地一声怒叱,从摇椅中飞跃而起。疾逾鹰隼,猛扑而至,十指如钩,手脚俱至。
柏青山斜掠丈外,冷笑道:“你再装聋作哑,柏某下一步便是放火烧了你这狗窠。”
老人一扑落空,坐倒在地,双手箕张,作势上扑。
柏青山恍然地道:“原来你的腿废了,但在下仍然要惩戒你。”
声落,老人已飞扑而至。
“唰”一声响,老人从一株树旁擦过,枝叶摇摇,树皮被手爪刮掉一块。
柏青山已飘掠丈外,冷笑道:“一盛、二衰、三竭,你还有一扑之力。”
老人贴地飘掠,狞恶地迫进,须发无风自摇,要行破釜沉舟的一击了。
柏青山徐徐绕走,阴森地说:“你的艺业,如不是双腿已残,足以在江湖上称雄道霸,铁爪功可以抓石成粉,当年定是宇内闻名的人物,居然为了口腹之欲,而不惜丧心病狂为非作歹。阁下,你知道如果在下不幸,后果是如何可怕么?三位孤儿寡妇将永远落在贼人手中,生者死痛衔哀,死者九泉含恨。你……你这老贼!”
老者扑到,他也迎上,一声暴叱,人影乍合乍分,罡风呼啸,劲气四荡。
“嘭”一声大震,老人跌翻在两丈开外,右手抓住撕自柏青山衣襟的一块布帛,吃力地坐正身躯,浑身在颤抖,老眼中涌起绝望的神情。
柏青山摸摸胸膛,仍感到有点麻麻地,吁出一口长气,虎目怒睁,道:“你练的是玄阴鬼爪威力仍然惊人,如果在下所料不差,你定是早年横行大河南北,名列七雄的毒爪追魂汤平。你这老魔早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为了一些酒便甘心做小辈们的走狗。”
老人脸色铁青,厉声问:“你是谁的门下弟子?”
“你用不着问了。”
“老夫横行江湖四十年,玄阴鬼爪下无人能幸免。”
“听说确有此事。”
“而你的胸肌触爪即柔若轻絮,毫不着力。”
“不错。”
“这是两仪神功练至化境的至高修为。”
“因此你的玄阴毒爪毫无用处。”
“你已练至刚则如山岳,柔则如虚烟境界?”
“大概还差一两分火候。”
老人长叹一声,说:“好吧,老夫认栽。要命,你拿去。想不到我毒爪追魂汤平,者残避祸贪生,仍然不能善终,碰上了克星。”
“在下不要你死,只要毁了你一双爪,让你在人间活现世。”
“不!不!你……你不能……如……如此对我。”老人狂叫。
柏青山冷冷一笑,道:“要不你就自杀,爪碎天灵盖你不难办到。”
“不……”
“我知道你怕死,所以忍辱偷生。”
“小辈不可欺人太甚。”
“在下并未迫你,而是你迫我。”
老人长叹一声,用苍凉凄切的声音道:“老弟,你年轻,你不会知道一个残废老人的痛苦,你不会知道英雄末路的滋味是如何凄凉。十年前,老夫被人毁去双腿的经脉,逃到此地几乎成为饿殍,为了活下去,我受尽了可怕的折磨,你怪我暗算你,那是不公平的……”
“难道错的是我?”他不悦地问。
“你当然没有错。”
“你还不认错?”
“你有美满的人生,无限的前程,你不会知道一个濒死的老人,是如何的贪恋人间。等到有那么一天到来,你也会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
“废话!在下也是即将与阎王打交道的人,但在下从未想到损别人来而求自己能够久活。”
“别开玩笑,以你的造诣来说,天下大可去得,阎王爷不会收。”
柏青山哼了一声,举步走近道:“信不信由你。哼!念在你老悖昏庸,在下不追究你的过失,反正你已是将死的人,不值得与你计较。在下有一条件,你如果不答应,那就休怪在下毁你的双爪了。”
“你的条件是……”
“那小娃娃只有七八岁年纪,已是个祸胎的材料,定然是你这老魔调教出来的小魔头。你必须立即停止授艺,叫他离开,愈远愈好。”
“这……”
“条件已极为优厚,你不答应吗?”
毒爪追魂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了。”
“你如果食言……”
“你会来找我的。”
“不错我会来找你,再见了。”
柏青山再盯了小童一眼,摇摇头,扭头便走。
毒爪追魂颇感意外,叫道:“老弟清留步。”
“有何见教?”他转身问。
“老弟的度量,老朽佩服。”
“过奖。”
“老朽可令小昌和,去替你打听孤儿寡妇的消息,聊以为报。”
“谁是小昌和?”
“就是这位小童,他是徐八爷手下一名庄丁的儿子,机警绝伦,是有名的包打听。”
“哦!那就有劳了。子夜之后,在下在城中济安堂药房等候小昌和的消息。”
“哎呀!你怎么与济安堂的东主诸葛照打交道?”
“有何不对?”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与那些九姓渔户有往来,有几位茭白船上的相好粉头,你与他打交道准倒霉。”
柏青山心中一动,问道:“诸葛照近来在家么?”
“解开我,我告诉你。”小昌和叫。
柏青山替小童解了绑,小童揉动着手说,“他躲在一艘茭白船上快活,那艘船的三位粉头他全包了。”
“咦!他不是回乡了么?”
毒爪追魂苦笑道:“不错,他确是回乡了,回的不是江西岸的诸葛乡,而是温柔乡。”
柏青山重重地哼了一声,骂道:“狗东西!我有点线索了。”
说完,他扭头便走。
听了老少两人的话,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知道禹大嫂一家到达的人,只有济安堂的诸葛照,船被掳走,只有九姓渔户方可容易地办到,通风的人,除了诸葛照还有谁?
“我得再找水鬼与山海夜叉。”他想。
可是,水鬼与山海夜叉不知躲至何处去了。
这次他遍访各地,直接与群雄冲突,制了首要们的经脉,迫他们到济安堂回话。既然济安堂的店东诸葛照出卖了禹大嫂,会不会在店中下埋伏等他?
他一咬牙,看天色尚早,且去找找水鬼和山海夜叉,再到济安堂看看风色,他雇了一艘小舟开始遍搜每一艘茭白船。
他从北端的风月码头开始搜。
那儿泊了十余艘茭白船,这些船的粉头皆已准备停当,准备迎接华灯初上时的好时光,被他恶狠狠地登船搜索,立即引起了骚动。
搜第一艘时,船夫与那些吃软饭的保镖当然不愿意,群起喝打着,阻止他搜人。
他一不做,二不休,不客气地将那些龟爪子土混混一一丢下水去,码头上莺燕乱飞,乱成了一团。
搜完十余艘船,再沿江上航,搜散落在各处河湾码头的茭白船,不久便远至上游的红树排村了,已经是日落崦嵫,黄昏将临了。
这里原是山海夜叉藏匿的地方,但目前是船在人空。
驶入河湾,便看到岸旁停着的两艘茭白船,似乎静悄悄不见有人。船终于靠上了右面那艘茭白船的后艄,他一跃而上。
后舱门一响,一个人影窜出,刀光似电,来势奇急。
他的右足尚未落实,一声长笑,左足一点,人再次上升,飞上了中舱的舱顶。
前舱高,中舱低。
前舱顶突然鬼魅似的滑下一个人影,分水钩拂向他的后腰。
他向前滑进一步,分水钩一拂落空,人影如虚似幻,快捷绝伦,旋身、反迫、探入、擒人,一气呵成,一招走空尚未挺腰站起的人影来不及应变,肩部便挨了一掌,狂叫一声,滚下舱顶跌入水中去了。
人影再现,前舱的舱面跃上两个人,为首的人脑袋光光,挟了一根铁划桨,用老公鸭嗓子在叫问:“你是谁?山海夜叉呢?”
柏青山赤手空拳,双手叉腰笑道:“看长相,你是秃蛟郑闻达了。”
“你为何答非所问?”秃蚊怒声问。
“在下是你要找的人,柏青山。”
“咦!你……”
“在下正要找你,中洲夜会的群丑中,你是在下最后找到的小丑首领了。”
秃蛟不住打量着他,桀桀怪笑道:“你总算如愿以偿了,把十万金珠交出,郑某放你一条生路……”
“呸!事到如今,你仍然想要十万金珠,真是无可救药。喂!你怎么也躲在茭白船上的?难道你想加入九姓渔户做贱民?”
秃蛟火起,抡铁划桨,怒吼道:“小子无礼,你敢侮辱郑某,罪该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