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第8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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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那衣着剑时却忽然绵软无力,虽然被削开,却是依然要凌空软软反卷。而半空中那些还未落地的纱绫,也忽然如同长了眼睛的石灰粉一般,直朝那人眼睛贴来。那人料不到他有此预谋,吃了一惊,剑势不由微微而老。高手相争,胜负分毫;那人惊觉不妙之时,昭元已是全身之力突出,一道剑气正正击中了那微滞的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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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巫山云雨 第九十六回 红尘忽有故人访(四)
那人手头猛然一颤,似是受了剧烈之震。那剑刷地一声,随他一抖已碎成了漫天粉末。昭元之手电般伸出,搭住了那人左臂。那人已是动弹不得,冷声道:“你用几近卑鄙之手段赢我,可很光彩么?”昭元微微一笑,道:“我不用卑鄙手段也能赢你,你是知道的。”
那人忽然涩声道:“你知道我是谁了?”昭元不答,只默默看着他,慢慢道:“你创出这疯魔般的九剑,实是独步天下的剑法,只是火候未到。”那人冷笑道:“你也知道如火候到了就能赢你?”昭元微笑道:“能赢我,才是火候真正到了。”那人冷冷望着他,静静不说话。
昭元慢慢道:“你招式已可说在我之上,但想要赢我,现在却还不够。你是英武之躯,内外皆可有大成,若能内外相辅,才可发挥极致。若只专注于一道,死钻一道,恐因先天所限,无法突破,导致始终不能成你所愿。我之招式并不如你,但你却还是输在我手下,这便是原因。”那人冷笑道:“我偏偏就不信你之所言。你可敢放我离开,日后再比一回?”
昭元一笑,伸手便解了他穴道,道:“三月之后,我当已往大雪山。你可去问王孙满,当能得知我的确切行踪。”那人冷笑一声,却并不说话。昭元怔怔望着他,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道:“可要我出去一下?”那人突然暴怒道:“不必了!”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没于房后黑暗之中。
昭元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幽幽叹了口气,喃喃自言自语道:“无招而有招,有招而无招,的确是独步天下。只可惜……还太疯了一些。难道这世界真要再冒出一个血魔的危险?”他几乎都想要不顾一切追上去,告诉那人不可再练,但转念一想,却又终于忍了下来。
忽然,昭元的脸色也迅速苍白起来,浑身之力都似被巨幅透支了一般,简直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轻轻解开了琴儿的穴道,道:“许姬,你进来吧。”
琴儿眼泪已是汩汩而出,一下从床边跃起就要冲向那黑衣人逝去的黑暗。许姜一下拉住,轻轻道:“他已经走了,你追不上他的。”琴儿痴痴望着黑暗,忽然泪流满面:“他为什么要来?他又为什么要走?他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还不肯跟我说一句话?”
昭元盘膝坐下,闭目略一运功,脸色终于红润了些。他心情浮动,不再继续搬运周天,轻轻起来扶琴儿到床边坐下,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起。他想了想,叹了口气,伸手接过许姜递过来的新外袍穿上,柔声道:“你应该明白,魏颉之所以来,是因为他爱你。他之所以走,也是因为他太爱你了。”琴儿脸上微红,但瞬间又被泪水吞没,哽咽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昭元轻轻叹道:“因为他一定要在你面前战胜一个人,才能够挽救他的心。”
琴儿禁不住失声痛哭,外面也已是脚步呼喝声连连。昭元径自打开房门,对外面急步奔来的卫士道:“你们都回去罢。另外,命令养由基、潘党、乐伯等人暂时不得出房门,寡人有要事要亲自去单独召见。”众卫士见大王虽然神情怪异,但的确无恙,便都领命而去。
昭元复又关好房门,轻轻对琴儿道:“我也曾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因此我很能理解他的心。他曾置身于父子之间,虽然后来明了,但却已经有难以弥补的裂痕。他们已很难完全恢复到以前之样了,甚至还要永远顶着许多好事之人的议论和指指点点,当然心里难过。”
琴儿凄然道:“他是我害的,他为什么不来杀我,骂我,打我,却来跟你为敌?他是不是想用这个来让我更加内疚?”昭元轻轻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置身于这巨大的裂痕之中,无法自拔,更加使不上力。这其中的痛苦,实在是难以言传。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完全的失败者,完全没有了信心,因此他本能地需要战胜一个足以使他恢复信心的人。哪怕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永远见不到,或是根本不可战胜,只要能战胜此人,他就能够找到着力点。”
琴儿哇地一声哭倒在他怀中,道:“可是你没有伤害过他,你不但救了他,更加对他没有威胁,他不是不知道啊。为什么他还这样恨你?他……真的是想让我难过,想报复我么?”
昭元心头一动:“魏颉可未必觉得我对他没有威胁。”但还是轻轻抚着琴儿肩头,道:“他确实很恨我,但这是他强迫他来恨的我,跟普通的恨不一样的。你要知道,无论于情于理,他都无法恨他父亲。你虽然给了他痛苦,可是他更加无法恨你。因此,我就成了他唯一可以抗争、可以施加怨恨的人。而且他也知道,我能够承受住他的恨,于是他就也能够支持下去。他要战胜我的目的,其实根本不是战胜我,而是为了他自己能够支持下去,支持到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希望到来。同时,他还知道我最能原谅他的恨,所以也有希望看到希望。这也正是他本能的聪明之处。”
昭元顿了顿,轻轻道:“我在晋时,已经知道他所有的一切,却还是最终当着他的面强行要将你带走。而且晋楚大战中,他三叔亦在其中,自然更加加深了他的敌意。再加上他对你所爱极深,所恨也是极深,可他却又无法恨你,自然就只能恨我了。他为了恨我,很可能还故意要将你我间的关系想成很是暧昧,以此来刺激他自己。”
琴儿抽泣不住。昭元轻轻道:“其实他也知道我不怎么值得他恨,于是他必须强迫自己。他做的很对。他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实在是与强迫自己恨我分不开的。这剑法的确是天下独步,威力惊人,若是能内外兼修,假以时日,功力大成之后,的确能雄视天下。只是他是在非人磨难下练剑的,心性过于偏激,虽然是进步神速,但危险亦是甚大。若是他不能早些胜我,专意偏激之下走火入魔,只怕除了现在的血魔之外,我们还能看见一个剑魔。”
琴儿急道:“那你为什么不输给他?不然他会总……”昭元微微一怔,忽然嘻嘻一笑,道:“你很想你大哥输给你老公么?”琴儿忽然听他如此而言,小脸顿时通红,道:“我……你……”
昭元笑叹道:“唉,其实我也真笨。俗话说有了郎,不要娘;连娘都不要,还要大哥做什么?”琴儿大羞,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涨红了脸。许姜也禁不住笑出声来:“若打败了就带你跑,那不成了抢亲么?还有啊,要是永远打不败,那不就永远娶不成了么?”
昭元微笑道:“天下武功殊途同归,许多都是本无高下,只差在修为和运气。他在进步,我也在进步。他若要真正赢我,只怕是……是……有些难了。虽说做大哥的为妹妹着想,怎么着也还是得输给他,可却也不能这么快就输了。否则的话,我这妹妹嫁出去颜面何在?受他欺负可怎么办?”琴儿羞得无以复加,只是狠狠捶他身体,要他闭嘴。
昭元一笑,正色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之所以今天不肯输给他,是因为他真正需要战胜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他自己。这一切的原因,其实也是因为他自己太骄傲。他若要娶我妹妹,那就必须做个明白原因的人,可不能糊里糊涂就娶走。那样我还不放心呢。”
琴儿听他忽然正色如此而说,也觉言之有理。但她羞意才去,心头却又是一股忧愁上来,轻轻道:“说来说去,还还是我做的孽。他战胜了自己之后,会不会原谅我呢?”昭元笑道:“你对他的这点折腾算什么?你问问许……我,你看看我受的苦,我被整得比这还要狠得多,还不是大彻大悟、活着回来了?他连这个都原谅不了的话,我也不能把妹妹嫁给他。况且……我很明白的,只要你真嫁给他,什么苦也都会变成甜蜜记忆了。”许姜禁不住抿嘴而笑。
昭元微觉尴尬,连忙道:“不过呢,这一切烦恼的真正根源,其实都是你还没嫁给他,做大哥的也是知道的。只要你真想嫁他,大哥其实什么面子都丢得起,根本不会去计较什么太多。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却是大哥还有些私心,要他为天下出一点力。”
琴儿道:“你要逼他继续练剑,去对付雪山之会?”昭元点了点头,道:“中原高手,说起来也是一装一篓,但真正顶用又肯出手的,却只怕实在没几个。说实在话,我没有料到魏颉武功竟能精进如此。我本来还很绝望的,现在却多了一丝希望了。”
琴儿幽幽道:“可是他……都已经这么样了,还能承受住么?”昭元道:“做大哥的怎么会真忍心把自己的妹夫往火坑里推?别人疯狂,便常会自暴自弃,可他疯极狂极之下,却反能悟出如此厉害之剑法。显然,他根底上还是极聪明极理智之人,只不过被你下手下得太也狠了。”琴儿脸上一红,默默不语。
昭元笑道:“本来呢,我还担心你身世纠缠太复杂,怕他没能力保护你。那样的话,与其让你我一生担惊受怕,还不如招他入赘。但那样的话,我又有些担心他不答应。现在既然看过了他武功,我还真是不大担心了。我看就算是君万寿真来,也难为不了你了。我怎么……”琴儿忽然泫然欲泣,低声道:“他……已经来过了。”
昭元吃了一惊,但立刻便想起那一道血迹,脱口道:“是魏颉砍伤的他?”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