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第7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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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此等回锅之肉甚是独特,乃是美味佳肴。枉你们这么多人,也从来都只会墨守成规,不思进取?难道前人从来没说过羊能吃,你们也完全不敢试么?”潘党低头慢慢道:“臣等以为,这实在是因为已经献给了神灵,实在不好再拿回来我们食用。”
昭元怒气更甚,就要发作,不料急怒之下胸中气闷突盛,这一下反而更加剧烈咳嗽起来。诸臣都是大惊失色,抢上来扶持。昭元见他们满脸虔诚,心中转念一想,却也禁不住暗暗苦笑:“我曾是大祭师,祭品行礼后都是奉献于我们这一行的,他们可未必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如此做乃是出于节俭,也从未宣扬过,他们不知也不足为怪。看来他们鬼神之念过于深重,只怕一时难明其理。”
昭元想了一想,勉强道:“你们放心,寡人没事。这等祭礼血食乃是祭神之灵,而非祭其口。既然已为神灵,自然不食人间烟火。所谓祭礼,重的乃是以意祭灵,否则难道神灵也要跟我们一样,跑到烤猪面前,跟我们一样大嚼皮肉不成?神灵仁爱我等,见我等有意,便已足够了。其余这些,自然便可以让我等果腹,以免浪费。”
他见诸臣还是半信半疑,只得又道:“譬如父母,什么没有经历过品尝过?难道还馋、还欠吃什么不成?儿女孝顺,有物先请父母来品尝,而父母心愿既已得偿,便会命儿女自食。推而广之,神灵岂非更是大父大母?况且根本不食烟火之物,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只需祭时心诚,食时感恩,便是真正的敬神体神。寡人以大……智慧之心,传谕神灵真意:从今天起,天下人皆可放心食此回锅之肉。”众臣这才慢慢有释然之意。
昭元喘了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道:“至于此病,寡人自己便是良医,自然知道此病当今尚无药可医。这病是好是坏,自然有定,寡人并不惊异,也无甚可惜。只是现在国家有变,寡人当亲定大位之选,以正后世,你们都当谨听不悖。公子侧,公子婴齐,你们二人尤其要听明白。”众臣听他口气不容反问,那些“陛下春秋长远”之类的话自也不敢出口,都是俯首听命。昭元道:“寡人思虑许久,觉得若是寡人无子而死,这楚王之位当由旁支中选。你二人,还有公子殻臣,都不能入选。但你们皆为顾命辅佐大臣,要共保新王等登基。祖宗太后也依然要奉。你们可知道寡人的用心么?”
这些诸臣早有耳闻,自然也都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齐声道:“臣等知道大王用心良苦。臣等必然照大王吩咐去做,绝不有违。然大王青春正盛,不过一时染恙,不必多出不祥之言。”
昭元见他们答应得确切,苦笑了一声,道:“有什么不祥?一味忌讳不祥,那才是真正的不祥。寡人这病也不是这么轻易会死的,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嘿嘿,寡人还要活着亲自主婚呢,寡人还要活着给你们裂土分茅呢,寡人还要活着弥补三年不鸣之过呢,怎么能这么快就死?”
众将听他话中之意难测,都是默默无言。良久,昭元挥了挥手,道:“寡人知道料理自己。这病过些时日就会痊愈的,你们不必担心。军中之事,虞丘先代劳几日。你们先退下罢。”群臣慢慢退下,床边又是一片死寂。昭元心头不住地翻滚,只觉这个气氛简直活生生是自己的那个被弃于无边黑夜中的梦,让他无可逃避。
昭元冷笑一声,忽然猛地一掌煽了自己一个耳光,脑中果然又开始清静一片。既然秋天又至,落叶又至,本来就是万物枯萎凋零的季节,自己又怎么能逆宇宙本势而行,去企盼什么圆满?他不住冷笑着,慢慢又拉上凉被,茫然地长长叹了一口气。等到眼皮渐渐沉重时,他终于还是顺顺当当地睡着了。
其后一连几日,昭元总是时睡时醒,每次都是心痛痛醒,每次又是心死而睡。然而令他欣慰的是,这种痛终于慢慢弱下去了。时间的确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即使不能根治痛,却至少可以让自己变得越来越麻木。其实自己早该麻木的了,自己不是早就成人蛊了么?为什么直到今天,自己才真正认识到名副其实的重要性?这个时候,不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么?
他有时候还想,既然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完美,也不容完美之事,那么自己又为什么要去作无谓的挣扎?维纳斯的完美让世界嫉妒,于是她被判给老丑之人为妻。伊丝卡完美,于是她的母亲硬是被在她面前夺去,并导致她无法与自己结合。冰灵完美,自己却偏偏经常不能陪她一起。宫云兮完美,于是她也即将有跟维纳斯一样的命运……不,她的命运好得多,宋文昌才俊天下,怎么能算是老丑之人?她这样一来,才是真正的一世完美,难道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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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问鼎中原 第 九十 回 威灵怒兮日无光(四)
昭元闷头苦思,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不能自圆其说?世界既然嫉恨完美,世界既然以本来就不该完美为理由,将自己可能得到的完美强行夺了去,现在却为什么又反过来了,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展现宋文昌和宫云兮的另外一种完美?难道世界就跟自己对着干上了,世界本身的出尔反尔,所根据的就只是要让自己心痛难过么?
可是他的抗议,便如在混沌世界中飘浮的柳絮一般,丝毫没有半分力量。是的,世界根本就不需要回答自己,因为一切本来就是这样,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能摆脱么?能反抗么?可是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这又怎么可能?想做盘古,有这么容易么?
昭元苦苦笑着,可是却根本笑不出声。忽然他眼前一亮,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念头如指路明灯一般地亮了起来:世界一定不会如此不公平的,世界之所以肯让他们配合,一定是因为宫云兮并不完美。这个念头就象是狂涛巨浪中的人眼前的一根稻草一般,立刻便将他拯救了出来:“是啊,她一定不完美。正因为她不完美,世界才会允许这等婚姻配合。既然如此,我又嫉妒什么呢?我又哀怨什么呢?我又不平什么呢?”
昭元越想越觉在理,精神立刻大涨起来。他丝毫也不想为什么不能是宋文昌不完美,也丝毫不去想,自己这样假设实际上是无耻地把自己当作了完美。他只觉得,自己已只有这一根稻草能够救得了,所以它不得不成立,所以它不得不浮力强劲,所以它不得不不畏疑问。
昭元拼命要想出宫云兮的不完美之处,可是无论是哪一处,都既象是再明显不过的不完美,却又同时是自己心中的最完美。这是怎么回事?她骄傲,自私,对自己心狠,存心戏耍自己,自视太过清高,悍然帮人行阴谋之事,这些难道都还不是不完美呢?难道自己要在她身上找出一丝不完美,竟还真的如此之难?
昭元只觉这根稻草又开始无力地变细,变窄,变小,变无,越来越难以承载自己。他猛然一甩头,却忽然又发现了一艘真正的巨舰:“她不完美,并不是因为她身上有哪一处不完美,而是因为她比不上瑶姑娘完美,因为瑶姑娘永远比她更完美。”
上一次思念瑶姑娘,似乎救了昭元的命,现在的她似乎更加地有威力了。这一次,昭元根本就不想瑶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只去坚决地觉得她就是比宫云兮美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这是因为他知道想象始终是基于现实的,自己在梦中既然没能见到瑶姑娘的真容,那么只要自己一想,就一定会落入俗世之套。如果落入俗套,那不是对瑶姑娘的亵渎么?那不是看轻了她么?自己一心深慕着的她,怎么可以用人来比拟?
昭元很小心地呵护心头瑶姑娘的影子,生怕凑得太近了亵渎了她。瑶姑娘也是那样体贴入微,总是在昭元最希望出现的距离出现。她是那样曲体人心,总是以这个崇拜者最希望的模糊程度来向他招手,总是那样的风华无限,那样的令人心仪,那样的无可比拟。
昭元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不肯向瑶姑娘屈服的情形了。他只知道,现在为了摆脱另外一种现实中的屈服,自己可以不惜一切,也只能不惜一切,因为现在的自己,已只能靠这种想象中的屈服,靠瑶姑娘的施舍和救助,才能真正活命。
她是自己的梦想,自己去拜她,不也就是拜自己的理想么?那么拜倒在她面前,又有什么不可为?反正除了自己之外,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同时,她只是一种虚影,根本不能对自己做什么,那么拜她也是最安全的。这个不拜活人、只拜死人的道理,身为大祭师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昭元果然慢慢沉静下来,也更加坦然了。他脑中已只有瑶姑娘的影子,因为只有她能抚慰自己那颗早已不仅仅只是受伤了的心灵。这颗心早就该换了,里面应该有瑶姑娘住着,这样一来,无论自己遭遇什么变故,都能够有一层最后的防御。任何自己所爱的人都可能抛弃自己,可瑶姑娘根本就是自己造出来的,只要自己需要,她永远也不会抛弃自己。这不是最安全的么?这不是自力更生么?自己不是亲自对自己许下过诺言,求人不如求己,所以才要万里迢迢地回到故土、自己当国王么?这不是最好实践的机会么?
昭元慢慢想起伊丝卡和冰灵,忽然又觉得自己非常可笑:无论从什么方面看,她们都绝不输于宫云兮,自己却怎么就是对宫云兮如此念念不忘,难以割舍?这中间,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同?……嗯,冰灵是已经在自己身边了。伊丝卡虽然离开了自己,可是好象还不知道她是否已嫁了别人。只有宫云兮,只有她将在自己面前,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
可是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伊丝卡即使不嫁别人,却也肯定不嫁自己,自己一样是得不到。这跟她嫁别人有什么分别?难道自己真的是男人犯贱,自己得不到的,就巴不得别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