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第7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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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这边事有反复,晋军那边却更是闹得如同要翻天。荀林父身为主帅,自然早就知道昭元已用了那故意扬家丑的“卑鄙手段”,并且尽得了楚国军心民心,楚军士气正前所未有地旺盛。他是负全责之人,自然对楚军极为忌惮。因此,他才一近郑都,就赶快放慢行程,派人先去打听详细情形。结果前哨报告说郑已降楚,楚兵亦似有回军之意。荀林父立刻就想下台,召集众将来议对策。士会果然道:“此次我军虽然出发甚早,但还是救郑不及,现在又战楚无名。依我看,不如班师,以后再说。”
荀林父自然是点头应允,便要传令班师。不料中军一名上将挺身而出,厉声道:“元帅不可!我晋国之所以能为霸主,就是因为能扶危救难之故。今郑待救不至,不得已而降楚,我若能挫楚,郑必归晋,世无二心,中国之枢便长在晋手中。况且楚军将归未归,何谓战楚无名?若是弃郑而避楚,小国依附我们又有什么用?我们晋国还怎么做霸主?元帅若是一定要班师,我愿独自率本部而进,与楚军一决雌雄。”
荀林父一看,却是中军副将先殻。荀林父忌先轸威名,不敢喝斥此人,虽然觉其言语甚是无礼,还是温言道:“郑人不得已而降楚,楚军退后自然归晋,还不是一样?况且今楚王亲在军中,兵多将广,威声如虎。你偏领一军独自而战,简直就如同是以肉投饿虎,有什么用?”
先殻咆哮如雷道:“当初楚文王亲自出兵,不也曾被巴人射中面颊,全军大败么?若是巴人也这样学元帅这样畏楚王如虎,一见楚王亲在军中便四下逃散,甚至束手就缚,还打个什么仗?当初成得臣虽败,却还是堂堂一男儿,最起码他明知我先君文公亲率大军,而他兵少,却依然无所畏惧,血战一场,甚至几乎获胜。依某家看来,他实是虽死犹荣。可是今天我军兵车勇士都比敌人多,却都要龟缩而后,元帅何以归见家乡父老?昔年敌寇犯边围城,先魏武子那时已近七十高龄,重病之下,依然在病床上大呼‘堂堂晋国就无一个敢战之人’,愤而披甲上阵。今其言犹在耳,元帅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元帅若惧,我自去向楚王挑战!此行就算死在阵前,亦是堂堂正正一铁血男儿!”
他越说越激动,竟然不待荀林父答言,当众甩帐而出,直奔己营。迎面而来的赵同、赵括二人,被他一冲,都甚是惊奇,拦住他问。先殻愤然道:“元帅畏楚如虎,定要班师,我却偏要拼了这条命,跟楚王一决雌雄。”赵同、赵括一听,都是热血沸腾,齐声道:“大丈夫正当如此。我弟兄愿率本部之军相从,羞那些鼠辈一羞。”
三人慷慨之下,根本不理军令,径直率领本部之军前进。司马韩厥是韩无忌族叔,闻讯大惊,忙找到荀林父道:“元帅知不知道先殻、赵同、赵括三人私自领兵去战楚之事?”荀林父大吃一惊,叹:“我还以为不过是气话,竟然还真的去了?”
韩厥道:“他们此行若遇到楚军,肯定大败。他若兵败被杀,自然无法领责。可你是中军元帅,却定会被重责纵军之罪,此灭族之祸也。你若辩以其不听号令,反更引人责你无能制下。”荀林父更是惊慌,连忙问计。
韩厥道:“当年成得臣兵败于先文公,便是因为楚军真正主帅楚成王犹豫不定,与成得臣分兵分心,导致上不上下不下,终于大败。今事已至此,我们不如干脆三军俱进,以全部实力与楚军大战一场。反正我们本来就兵多将广,足可一战。如果获胜,则你大有军功;即使不胜,亦是力战之果,本来就难以预料。况且我们亦有三军正副六帅,能够共同分担其责,怎么不也比专门责问你一人要好上无数倍?”
荀林父叹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于是赶忙传令三军快速跟进,好不容易赶上那前行三人,好说歹说才劝服他们,三军一起立营于敖山附近。先殻甚是得意,笑对赵同等道:“我说元帅不敢违背我的话,你们这下信了吧?”
但荀林父劝住了三人之后,又有了犹豫之意。先殻自然大是不满。而正在这时,郑君得知两军即将正面遭遇,又探知晋兵兵势甚盛,生怕晋兵一旦战胜,会追究自己降楚之罪,连忙偷偷召集群臣商量。
大夫皇戍道:“主公不必惊慌,其实这是来得正好。只要晋楚之间能够好好打一场大仗,不论谁胜谁败,都将实力有损,败之一方将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来骚扰。臣请代主公出使晋营,竭尽全力说服其跟楚国交战。主公同时派人至楚营,也是竭尽全力劝楚军与晋军交战。如此则我们坐观成败,楚胜则从楚,晋胜则从晋,不是很好么?”
郑君深以为然。皇戍来到晋军大营道:“敝国国君苦望上国之救,实在有如大旱盼雨。后来因为社稷存亡,不得已而苟安于楚,以全社稷。这乃是希望异日能以有用之身以事上国,绝对不是存心敢背叛上国。今楚军胜晋,已然大有骄气,且又久征在外,士卒疲惫,不堪一击,正是上国重振伯业之千古良机。上国若要战楚,敝国之军愿为前驱。”
先殻大喜,道:“败楚服郑,正在此一举。元帅为甚么还不下令?”栾书忙道:“郑人反复无常,他们的话我们怎么能轻易相信?只怕他们到了楚营也是一样说词,不过晋楚二字互换而已。”皇戍面不改色,坚称决无二心。
赵同道:“说句公道话,这也是我们救援不及,郑才降楚的。如今他们知错能改,自充属国而助战,实在是机不可失。”赵括道:“郑人反复无常,天下皆知,然我军威有常,却也是天下皆知。难道我晋军十余万劲卒猛将,竟然还要靠郑国那一点兵马撑腰帮忙,才敢战楚?若是那样,便胜了又有何颜面?元帅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众将都是热血沸腾,人人奋臂高呼:“便郑人从楚战我,我亦何惧?文襄之烈,岂能绝于今日?”荀林父见众将一片愤激之色,人人都是大有看不起自己之色,心下恼怒,却也不敢祭出军令强行弹压。先殻见诸将绝大多数都支持自己,胆气更壮,冷笑一声,径直叫过皇戍道:“你家心怀二心,尽人皆知。然我大军岂惧你这点伎俩?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公,好好看仔细,就算他不派兵来相助,我大军亦将踏平楚营,生擒蛮王!”
皇戍急忙道:“谢上国发兵相助。上国气吞山河,寡君敢不从命?”说完急忙要退出营外直回郑都。荀林父待要发话阻止,却见诸将都是面色不善,那话也就只好吞了下去,只得道:“既然诸将都是如此勇烈,此一战必然能大败楚军,怎能不战?”众将都是冷笑不已。
郑君另外之使却也已先到楚营,当真是几乎只将“晋”、“楚”二字互换,极力请自为前驱,要大败晋军,让晋国数十年不敢再扰。楚营上上下下自然也是猜到郑人之心,但面上却也是都尽显武勇,以威慑郑使。
郑使去后,昭元再召诸将议事,只听虞丘道:“郑人必定也有类似说辞以激晋军,然晋军现在还无举动,显然是荀林父不愿与我军交战。臣还是愿请大王先命使者前去,致和议之望。彼必知我已极为不满,若是心有诚意,必然会先退,于大王名声有光。若是不允,则我军益愤,两军交战,胜算更大。”
昭元道:“虞丘子之见,甚合寡人意。谁愿去通使致意?”诸将军都齐声道:“末将愿往!”昭元扫了一眼,心想:“既然是先致和意,当也有些诚意。若是乐伯等本来就主战之人去,只怕压根没法显诚意。那样的话,和则难以成和,战也容易激怒晋军士气,反而不利。”当下便道:“蔡鸠居,你去。”蔡鸠居领命出发,径直来到晋军中军大帐,致以楚军和议之想。
荀林父正在两边为难,忽然听到此和议,不啻如天降甘霖,大喜道:“将军此来,实在是两国之福啊!既然……”先殻厉声道:“元帅待要如何?”荀林父道:“既然楚王有和议,我们自然也当成其之美,息两国之争。”先殻冷笑道:“要和必两边退军。元帅欲先退乎?后退乎?”荀林父迟疑了一下,先命人引蔡鸠居退居使者之处,慢慢道:“既然是楚王先命人请和,已是有礼,我们也当回让一步。我军便先退军,亦是无妨。”
赵括哈哈大笑道:“我晋国倾国精锐之师,号为救郑,结果却是后发而先退,成何体统?请和自然当有人先,与退军之先相比,其中的轻重之处,谁人会看不出来?先文公战楚还曾先致和望了呢,难道也是畏楚如虎?元帅现在天日昭昭之下,后至先退,天下人作何而想?元帅心怀宽厚,自能泰然处之,然我们心胸狭窄,却不知以何颜面回见朝臣。”
众将听他之话大有讽刺之意,轰然大笑。荀林父心头愤怒之极,但忌惮他们人人都是累世名将,只好勉强道:“我军甚强,然楚军亦是不弱。况且楚人正急于一雪上次大败之耻,其气势强甚,实在不宜硬碰硬徒耗国力,结下生死世仇。彼早已称王,又已先致使于我,显然已有诚意在先。若在这等情形之下,还要其先退,他们如何能肯?你们可曾替他们设身处地想上一想?当初秦军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帅屡败于晋,后来秦穆公亲起倾国之师而来报复,并不惜烧绝后路以示决心,欲与晋生死一搏。当时我先君襄公何等英雄,但还不是以秦军急欲报仇、其势过甚,取避不迎敌之策,任其纵横,终于换来多年勉强相安。今两军对敌,楚军亦有前大败之辱,其王亲随,威声如虎,也是势不可当。我军当齐心协力,以保全实力、稍慰其怒为主,才是正策。你们如此号令不行,定要迎敌,岂非羊入虎口?若是大败,主上问起罪来,我可如何为你们求情?”
先殻冷笑道:“原来我堂堂盟主主帅,心中却是一心为敌人着想。”魏锜乃魏颗之弟,魏颉之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