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第7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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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夫人叹了口气,似乎要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眼中却又不自禁地湿润起来。樊舜华轻轻道:“娘,您又伤心了?”云夫人幽幽道:“为娘真是没用,明知是错的事,却也总是忘不了。德儿……真是没有福气啊。”樊舜华慢慢道:“娘思念他也没有错的。他也是没有得到您的教诲,不然,不然……”云夫人摇头叹了口气,慢慢道:“别说了。夜深了,为娘看你也累了,你早些回去睡罢。”樊舜华道:“娘,孩儿今天晚上再陪您说话吧。”
云夫人凄然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娘心情有些难过,但是会好的。你来陪娘,娘反而更加难过,更加难好。再说了,娘习惯了,睡前不做些针线难以入眠。今天还没有完成,你也不要来帮了。”樊舜华看了看她身边放着的几幅丝帛,上面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图案,如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在莲叶上嬉耍的不同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云夫人勉强笑道:“为娘很傻,是不是?不过这些……这些是为将来你和他的小孩准备的。这一代没有用上,但……但……还是有机会的,它们也还是有点用的,对不对?为娘要用心去缝补它,给孩子……给孩子……”说到这里已是哽咽难言。
樊舜华知她心头苦楚,需要靠日日做这些针线来幻想安慰自己,自己要帮忙反而是帮倒忙。当下她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深深望了云夫人一眼,道:“母亲,孩儿出去了。母亲万安。”云夫人点了点头。樊舜华慢慢退了出去,但退出去的时候却忽然轻轻一“啊”。云夫人奇道:“你怎么了?”樊舜华揉了揉眼睛,道:“没什么,外面火把乱晃,我好象是看花眼了。”
望着那军帐的帘幕随着樊舜华慢慢落下,云夫人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朝前奔了几步,简直就象是要追上去一般。她的心头直在滴血:这是多么好的儿媳妇啊,德儿啊德儿,你为什么偏偏没有福气消受?这一切本来都该是你的,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学你那个父亲,到头来反而丧失了这一切的一切?
云夫人只觉头目一阵晕旋,几乎站立不稳。忽然,她似觉得身后有什么动静,猛然一回头,却忽被人点了穴道,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见一个浑身穿戴漆黑如墨、只露出两眼的黑衣人冷冷对她道:“太后陛下是不是很思念您的儿子?您可知道,您的儿子其实并没有死?”
这句话不啻如晴天霹雳,将云夫人击得几乎晕倒,可她胸中那一千一万个问,却都完全被阻在了喉间。那黑衣人道:“若想知道您儿子下落,就请老老实实跟我来。”说着一手抄起那几幅小儿戏莲之画,看了一眼,似乎正要抛开,但想了一想,却又卷起来笑道:“我倒忘了,这些太后一刻不忍亲离。今日再会亲儿,这些就不用留给这个贼子之后了。”
云夫人完全还没来得及反映,那人忽然手一仰,一快极黑之大布将她裹起。那人将她毫不费力地抓起,轻飘飘直跃出帐顶,竟然连帐布撕破之声都不闻。那人奔行之际几如足不点地一般,行行藏藏,不一会就已窜到了台上,周围卫士竟然无一人发觉。那台上似乎黑寂一片,但却有两名值夜士兵的身体躺倒,显是受了暗算。
这黑衣人一接近中央,一团黑物忽然似乎动了起来,乃是一头黑得几乎看不见的黑鹰,正从原来本的伏地之态跃起。云夫人正想极力挣扎,忽然头一晕,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人一跃而上鹰背,那鹰立刻悄无声息地振翅腾起,飞往无边无际的夜空之中。
这个时候,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另一处军营,却正有一个年轻人跪在一位五十来岁、不怒自威的中年人面前,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更似在争执着什么。那年轻人忽然磕地出血,奋声道:“爹爹,孩儿发誓,孩子的确是大王亲自派来犒赏爹爹的!”
这一老一少,正是斗越椒和斗贲皇。斗越椒冷冷望着儿子,脸色简直阴沉得象要滴出水来。斗贲皇之头触地有声,可是这些似乎完全打不动斗越椒分毫,反而更象是巨大的侮辱,在刺激着他失去控制。他忽然一把揪起斗畚皇,怒吼道:“是那混蛋派你来的?犒赏的赐礼呢?诏命呢?节钺呢?从人呢?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一个女人就能让你这样对为父说谎?为父教你的那些都去了哪里?你还配做我斗家传人么?”
斗贲皇颤声道:“爹爹,大王非常贤明,即使孩儿现在回到大王营中,大王也一定会正式派孩儿来爹爹营中犒赏的。大王非常明白爹爹的处境,这次明显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们斗家,这才散布流言的。以大王之智慧心胸,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爹爹,您曾经说过的,大王虽然年轻,可是处事已颇有风范,不是那么好欺骗的。您现在怎么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斗越椒呆呆望着他,忽然一把摔下他,冷冷道:“你太令我失望了。多少聪明仁智之人,他们无不知被挑拨离间的后果,可是他们却都经受不起挑拨。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挑拨本身的确太过可怕,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不受它的影响。爹爹以前曾经想善始善终,爹爹曾经说过大王好,可是现在,他毕竟是我们的敌人。你怎么能够吹嘘敌人的好,夺自己之气?”
斗贲皇嘶声道:“不,不,我们和大王现在还不是敌人!爹爹,天还没亮,我们还没有兵戎相见,一切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大王胸容天下,他一定能容下我们的!”斗越椒冷笑道:“他容我们?他容我们?来不及了,也不必要了。爹爹已经杀死了他特地留下来看守爹爹的大司马为贾,更掌握了一切。现在正是爹爹金龙破篱、飞身在天之时,岂能收手?”
斗贲皇一呆,道:“为贾已经被杀了?”斗越椒哈哈大笑道:“爹爹苦苦隐忍这么多年积蓄的实力,岂是那小子能看穿的?他只留为贾一人来看管我,到底还是太嫩了。”斗贲皇咬了咬牙,急道:“爹爹,大王心境宽广,极能容忍,他为全楚着想,一定会赦免爹爹擅杀司马之罪的!爹爹,你要相信大王,相信大王啊!”
斗越椒怒极,猛然搧了他两个耳光,将他脸打得几乎出血,吼道:“极能容忍?极能容忍?为什么要他来容忍我?凭什么让他来容忍我?我这一切的冒险,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斗家,为了我们若敖氏?可你看看你,你竟然自己都倒了志气,早已被他骗成了一条狗,一条狗!你也配当我斗家的儿孙?你也配当我斗越椒的儿子?”
斗贲皇完全不能还嘴,虽是极力忍住泪水,却终于还是涕泪交流,颤声道:“爹爹,不是的,不是的,孩儿也是为我们斗家着想,因为孩儿真的觉得,我们硬扛硬会不是大王的对手。如果这次完全撕破脸皮,等待我们斗家的,只怕就将是完全灭族,永世不得翻身。爹爹,爹爹,您难道不想我斗家世代荣华富贵,世代安如泰山?”
斗越椒厉声道:“住口!那个野种有什么本事?你居然还说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他根本就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种,不过就是趁了个大王的名号,他的根基怎么能跟我数十年深深隐藏的实力相比?我让他当大王他就能当大王,我不让他当大王,他根本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就他还敢对我们咆哮?爹爹为了防备今日,早已准备好了一切的一切,现在根本都已不是箭在弦上,而是箭已离弦!眼看胜利在望,大楚将成我斗家天下,岂能这个时候放手?”
斗贲皇嘶声道:“可大王也有准备的,大王即使没有准备,他也能比我们准备得快得多。爹爹,我们何不彼此退一步,互为姻亲,彼此相安?那样不是比什么都好,又何必冒如此最多存下一个、甚至两败俱伤之险?您要知道,大王的弱点根本不在军政上,而是在感情上。如果我们与他军政上硬碰,输的一定是我们,是我们哪!可我们是有龙女的,她无论是论美貌还是论与大王的亲近,都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她一定能把大王迷昏迷傻,更一定能将我们斗家保得稳如泰山。大王也有爱妹琴公主,只要孩儿能够娶到她,那么大王宁愿自己身死,也决不会伤害我们斗家根基。孩儿不是一条狗,孩儿在前面浴血而战,孩儿在这里犯颜直谏,这一切也同样是为了我们斗家,为了爹爹您哪!爹爹,您想想啊,您想想啊!”
斗越椒死死望着他,眼中就象是要喷出烈火,要将自己这个最钟爱、最寄予希望的儿子彻底烧成灰烬。可是他终于还是慢慢平静了下来,缓缓回到座位上,凄然道:“你终于还是不相信爹爹的能力,是不是?你终于还是相信外人比爹爹强,是不是?爹爹为这一天呕心沥血,苦苦隐忍,你知道爹爹究竟做了多少准备?你为什么始终不相信爹爹的能力?”
斗贲皇垂泪道:“爹爹在孩儿心中从来都是如天神一样,孩儿从来没有怀疑过爹爹什么。可是孩子跟大王相处这么久,却越来越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论摆在他前面的是什么,只要他无可逃避,不得不碰,那么不论他本来多么弱小,也不论他失败多少次,他一定不会死,他最终更一定会赢。孩儿知道不能崇拜他,可是爹爹您也说过,看人要客观,不能一味去否认别人长处。孩儿在他身边呆的越久,就越来越有这种感觉。孩儿发誓,孩儿真的不是自己倒了志气。如果我们一定要跟他硬碰,他的头脑会变得出奇的清晰和冷静,他会把他一切的心境之苦都发泄到我们头上,迸发出可怕的力量。即使我们真要和大王你死我活,也应该从他的弱点着手,那样甚至能兵不血刃就令他自杀。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能跟他硬碰啊!”
斗越椒呆呆望着这个永远跟自己唱反调的儿子,心下之痛,简直就如把孩子送到敌人那里去探消息,结果孩子反而彻头彻尾变成了敌人的孩子一样。他痴痴望着那跪着的斗贲皇,斗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