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第6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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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为朴实无华,似乎并无特异之处;但细细一看,却见其箭身略细,鹤翎雕羽,配置极工,显然其箭之可怕当在其射速极快、令人难防之上。只是此箭既然轻巧,飞行时便易受扰动。如要又稳又准,便需施用者手劲、眼力、感觉都得是万中无一,才能驾驽。自己这等只知主用蛮力的水平若是上去,只怕还不如用普通箭弩而射。
昭元也算半个箭道中人,自是情不自禁地对这箭赞不绝口。养由基见大王一扫传说的酒色之态,如此夸奖,也是大起知己之感。昭元将箭交还给他,忽然大声对众军道:“寡人今日得识神箭将军,更显此行非虚,我大楚英才济济。今日寡人心情甚好,三军俱有酒肉犒赏。此外,凡有特长者,都来寡人面前试演,以免埋没。”三军上下都是齐声欢呼。
这日直到晚间,都有许多将士前来试演,但大都不过是比常人略强一点,并无什么特异之处。昭元心下感慨:“人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还真是不假。”又想:“养由基箭术无双,但未必是独当一面之才。其用来近卫身侧,或是突然奇袭,才是最佳。那将军让他先做百长,也不能说是完全屈才。嗯,这名将军倒也还有些眼光,也可算是一个人才。”
昭元见众军都是嘈杂一片,却半天也再没什么特异之人出来,心中终是微有不悦。夜色沉沉中,养由基的那句话似乎又响在了昭元耳边,已是令他微微发起呆来。这个时候,正是依照惯例会忍不住想宫云兮的时候;今天他之所以要选才,也是为了借助忙乱,截断这一心思。不料众军英才终究不如想象,他终于还是无法截断情思;而且忧思腾起之下,反而更加难过。是的,宫云兮是何等的美丽,这些军士的光彩,怎么可能盖得过她?
昭元知一但开想,便是越禁越难禁,还不如索性发泄来得有效。当下他叹了口气,吩咐左右值星将军代看众军,自己上马出行。养由基初蒙赏识,心怀振奋,便要跟从保护。昭元不愿人跟,只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出去一会,天明之前即归。
他一路漫无目的地纵马前行,初时尚还颇缓步,象是看景致的样子。但到得后来,他竟然莫名其妙地越来越是烦恼,马也被他催得越来越快。直跑了一个多时辰,已远远望见稀稀拉拉几块山田水田,马已是精疲力竭口吐白沫,他方才停下。
昭元纵身跳了下来,任那马自行休息吃草饮水,自己却在静静的月光下,凝视着近处远处的水陆之线呆呆发怔。自己此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什么围猎,什么调兵,通通是假,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摆脱对宫云兮的思念。马上就要收猎回都了,不能再等再耗了,可是这个目的完成得怎么样了?自己回去后,真能够去坦然面对樊舜华、宋文昌么?
他虽然许多日夜都曾情不自禁地思念宫云兮,可毕竟还是渐渐有消解之势,自己也曾为此而兴奋不已的。可是在这就要完成这此巡视,就要回去面见许多人事,也是真正需要检验自己究竟忘记得如何的时候,那本已经渐渐消退的情感,却是突然无可抑制地又强了起来,而且似乎比自己来这一趟之前更加凝重、顽固和痛心。
自己难道真的弄巧成拙了么?自己实在已经用尽了一切手段来忘记她,可终于还是效果不如预想,难道自己就真的不可能完全忘记她么?在她面前,自己就真的永远只是失败的命运么?她难道真的天生就是自己的克星?
昭元神魂黯然,因为这些问题他实在一个也没法回答,也不愿意回答。他不住地劝自己,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因为养由基的一句话而引起的偶尔波动。但他心底里却知道,真正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自己即将真的永远与她身心俱离,那种心底的绝望感觉所带起来的本能反弹。自己身体上早已经离开她了,即使此行观兵周疆,也不会跟她再接触。甚至自始至终,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就是这个楚王。可是如今,自己毕竟是要在心理上也永远地离开她了。这其中的痛苦和难过,又岂是身体上的离别所能比拟得了的?
昭元非常明白,如果自己心理上不离开她,其实只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离开她,虽然痛得一时,从长远来看,却是真正的远离痛苦。这个道理自己实在是比谁都清楚,可是却为什么偏偏就是不能做到?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自己都熬过万般之苦,没有颓废;当今天下年轻人中,论定力论原则,实在可说没一个人在自己之上。可这无比的定力和原则,难道也不敌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情思么?自己粘着她有什么用?难道能够指望有快乐么?自己曾经责备别人自虐,可自己明明没有可能得到快乐,却还是要不顾一切地不想离开,这不是自虐是什么?
昭元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全身说不出的清冷,仿佛自己刹那间就已变得说不出的渺小和柔弱,说不出的需要呵护和爱怜。他甚至恨自己长大,恨自己为什么必须面对这么多烦恼:为什么自己不能在母亲的襁褓之中呆一辈子?
月光轻轻抚在他身上,就象一双双有形有状的手一样,要抚慰他的心灵伤口。可是那个伤口太过柔嫩,太过敏感,无论多么的温柔的抚慰,带来的都还是一样的痛彻肝肠。
他其实非常明白自己的定力和原则的坚韧可怕,因为它们其实不但没有输,反而可说是无比坚定地赢了那一缕情思。自己是很痛苦,可自己即使再痛苦十倍百倍,自己会去真正动手把宫云兮变成自己之妻么?这个答案简直再明显不过了:所有的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自己,自己即使痛苦到死,也绝不会真正去做这种事。那么自己现在的挣扎,其实不过是那一缕情思的委屈和垂死挣扎。这一点点扰动,又怎能说是自己在定力和原则上的挣扎?
昭元深深叹了口气,暗暗苦笑:“这就是为君之乐?这就是别人欢喜、我也因其而欢喜?嘿嘿,我曾说过,极西之地焉知不是极东,那么极乐之事,又焉知不是极苦?嘿嘿,自虐又有什么错?自虐者或许自认是在追求欢乐呢,我凭什么就自以为是,认定他们是在自虐?”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面上,竟然似有一种霜雪遍地的感觉。这个冬天,这个地方,还没有下雪。可是既然自己来了这里,自己心中已经下起了雪,这里又怎么能不下雪?她无论到哪里,哪里就有云,就有雪;自己无论到哪里,心中总是有她,那么也就总是被云和雪笼罩着,永远翻不了身。自己一辈子都不得不生存在她的阴影下么?自己一辈子都只能在她的阴影下才能生存么?自己难道也要樊舜华等人跟自己一样,一辈子生存在她的阴影之下?
昭元的影子斜斜地映在地上,霜雪一般的月光托着他的影子,是那样的自然和谐,却又是那样的不自然不和谐。也许只有在这种虚幻的情形下,自己和她才能真正融为一体吧?
昭元想苦笑一声,可是却只有苦,没有笑。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先前对樊舜华说的那些甜言蜜语,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真心所言。他曾经很坚定地以为不是,又曾经很坚定地以为是;而到了现在,他自己已完全弄不清,自己到底是还是不是了。
樊舜华实在是好得无以复加,她温柔,美丽,端庄,贤惠,能忍,能放,识大体,懂情趣,有智谋,通机变,疼自己,也教自己——不论是作为妻子还是作为姐姐,她对自己实在是好得不得了。虽然说彼此为姐弟,但其实二人都知道,这只是二人各自要一点矜持而已;说到底,其实就是一句话的问题。自己怎么就如此不珍惜她呢?自己怎么就如此不够珍惜她呢?难道还真的是人之初,性本贱,得不到的就永远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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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孽欲魔踪 第七十九回 云梦泽中竟有港(五)
昭元只觉自己的无耻、愚蠢和懦弱实在是无以复加,简直连自己都已完全无法忍受。世界上有比樊舜华更好的女孩子么?自己能够想得出比樊舜华更好的人的标准么?宫云兮好撒娇,好刁蛮,喜胡闹,好纠缠,还特别喜欢难为自己,看自己难堪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幅小孩心性。可以说,她除了美丽外,实在没一条比得上樊舜华。
可宫云兮的美丽简直根本就不是这个世上的,她简直可以说是自己的梦在现实中的唯一寄托。对自己来说,她根本就应该完全虚无缥缈,完全只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中,只有那样自己才不会一开始就错。自己是这个世上的人,与她何干?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妄想本不属于自己的?为什么一定要继续这个一开始就已经错了的愚蠢错误?
昭元呆呆看着地面,那许多非常重要、非常能帮助自己平衡的人,竟是一个也想不起来;甚至他努力想去回忆,也都无从忆起。也许自己只敢让自己想起樊舜华,对么?既然自己马上就要完全告别宫云兮了,那么今天为什么不能干脆属于宫云兮?既然这是属于她的最后一天,自己要最后一次想她,又有什么不对?可是……今天会是自己最后一次想她么?
昭元忽然很愤怒、也很坚定地去想宋文昌和宫云兮完婚后的生活。虽然他们开始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但宋文昌一定会千依百顺地呵护她,他们小夫妻终还是会和睦无比。宋文昌只是个闲散备用文职,不是重臣,更不是国君。他不掌大权,他不需要象自己一样,天天忧心国家大事。因此,他能天天笑吟吟地看着她胡闹,顺着她胡闹;她的每一下胡闹,带给两人的,都只会是全心全意的欢乐。他甚至真的可能会天天为她沐足,任由她摆布取乐,让她尽情享受这个世界对她的美好一面,而完全不用担心这会影响国家大运。他对自己尽忠,自己无论心中多么难过,也一定会保护他,让他能给予她更多的快乐。那么她嫁给宋文昌到底有什么不好?无论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