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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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怔怔地不说话,只觉燃灯所言虽然刺耳,可是自己实在也无它法可想。天地如此之大,伊丝卡又已这么冷静,要是真的不想见自己,自己的确是说什么也找不到。可是自己如果不去找她,却又于心何安?她人生地不熟,若是受人欺凌,或是故意作贱她自己、伤害她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原谅自己?
昭元呆呆地想着,完全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走往城头观望,期盼着远方的身影。就连冰灵,也居然体念到了他的心中所苦,陪着他默默神伤。到了傍晚,极远处终于现出几条身影。昭元心头狂跳,急忙跃马迎去,却见那几人全然男子之样。
昭元知是悉达多到了,心头又是失望,又是期望,大声喊道:“二师兄,你路上可遇到什么奇人奇事没有?”只听悉达多笑道:“看来侦骑说的没错,你果然回来了。奇人虽然没有,但我路上遇到了大师兄。他说他国中安定,那位带兵入侵摩揭托的将军,也已被册立为陀宝利国王。我拉他一起回来,没想到还刚好赶着你回来。怎么样,西方诸邦见闻如何?”
昭元心头说不出的失望,只得道:“西方诸邦也跟我们一样,见面不如闻名。你们真的什么别人也没见到吗?”弥勒迎上来笑道:“师弟怎么了?莫非是走失了什么人不成?”
昭元颓然道:“我的一个朋友忽然不告而别。”悉达多看了看他神色,忽道:“此朋友定是女子。”昭元脸上微微一红,点了点头。弥勒看了看他神色,笑道:“不用急,不用急,只要你争气,见了你的女子,大都会自己回来找你的。我们先回去罢。”
三人甩开随从,先驰回城中,只稍事休息,便要去见燃灯。冰灵却破天荒地没有主动想赖着昭元一起去,只是呆呆在城头守望。昭元轻轻道:“夜色已深了,我们回去吧。”冰灵嗯了一声,转过头来道:“哥哥,你说姐姐会回来看我么?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我在这里等她,是不是很傻?”昭元低头道:“不,她很疼你的,不会不回来的。但是现在……”
冰灵痴痴道:“那我在这里等姐姐。我叫他们在这里点好大一堆火,这样她晚上也不会迷路。姐姐要是回来,我也能最先知道。你说好么?”昭元心中难过,点了点头。他见宝相夫人在一旁,心下微微放心,便与弥勒、悉达多一起,由度母引去见燃灯。
燃灯见昭元面色稍平,道:“弥陀,你现在怎么样了?”昭元低头道:“弟子还是未能全然领会师尊所教,让师尊失望了。”燃灯缓缓道:“不,为师知道你已经完全领会了,只是感情难舍,在所难免。这个为师不怪你。但我看你们从今以后各有要事,你们师兄弟四人再加我,以后怕是很难再这样轻松地聚在一起了。此一机会不可错过。你们当好好先行商讨一下你的所见所闻,为大家增广见识。”
昭元点了点头,抑制住心神,先行给了每人一本自己先录下的概略,细细讲来。众人都是唏嘘不已。末了,地藏王道:“三师兄,那个优先救一人还是优先救多人的事的答案,你虽是那样说,我却有些异见。其实我看我们中间,没一个人能够真正知道自己到时会怎样做。便是三师兄自己,也不知道。”
燃灯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但弥陀所言,也非全无道理。凡偏重扬善者,多数时候易选优先救一人,偏重惩恶者,则易反之。但无论如何,都是无可指责;即使都不能算全对,也不能算全错。你们但存善心即可,不必深究答案。”悉达多道:“是。以弟子观来,无论偏于前者还是偏于后者,都易为人所利用来为自己所行不善而做理由。”
燃灯道:“你们既然知道这个道理,自然也就知道,要好好行这些事理,便需有好人来引领指导。我之所以要弥陀趁这个机会跟你们聚上一聚,乃是因为弥陀此次已有远离之志,因此……”昭元道:“师尊怎么看出?”弥勒也奇道:“三师弟,你要退出佛门么?”
燃灯微笑道:“当初你初来天竺,虽然也是伸手管麻烦,但说到底还是总想逃避。你当时根深蒂固地怕麻烦上身,只是心中若实在看不过眼,那便心头麻烦更难纠缠,于是你才伸手去管。现在你一从西方诸邦回来,却是目光深邃,不再逃避什么,反而有一种要建功立业、执掌大权的神色。为师都这把年纪了,怎么会看不出来?你莫误会为师是要怪你,为师知道你不是如弥勒所说的那样要退出佛门。只是你一趟西行,似乎对佛门行事,另有所悟。你自己说罢。”
昭元幽幽道:“各位师兄弟,我此次西行,没有看到极乐世界。但我却悟到,我以前避之惟恐不及的权位二字,其实还对我等行事有另外一层意义。我本来觉得,只要无官一身轻,不必受官场拘束,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帮人助人,遂行我志。可是当我真的要救许多许多人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我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少数几个普通人的力量是多么的微弱。”
弥勒、悉达多和地藏王都默然不语。昭元缓缓续道:“我想救特洛伊,本来以为乃是双方都有益之事,只需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令他们放开眼界,便能水到渠成,功德无量。可是真正事到临头,却发现人之残忍恶念以及情绪冲动,即使是在如此高的统帅之层,也是同样的难以抑制。他们甚至宁愿大家都坏,敌人坏得多一些,也绝不愿意大家都好,哪怕是相比之下自己得到的好处还是更多。最后,我只能不惜撕破脸皮,完全直接卷入,用威胁他们本人生命再加上无比财富的办法,逼诱他们放过特洛伊人一马。可是即使如此,特洛伊人本是文明之邦,这一番为希腊逼走,被迫远徙它乡,一路上要经历多少苦难?即使在出发的时候还没有人死,可是这一路迁徙,要挨过野兽、冻饿、疾疫,以及那些无可避免的野蛮人的袭击?最后能够到达目的地的,又能有多少活人?”
弥勒垂目道:“这确是一大悲剧。想不到区区一宗男女之事,最终却引发了这样的举国悲剧。”悉达多也道:“这只怕还不是惨剧的终结。若按弥陀之述,那些被腓特烈带往台伯河的众人,似乎还大都刻骨铭心地想要向希腊复仇。这样一来,又不知要多死多少人命。”
地藏王道:“三师兄希望用五百年的时间来让他们忘却仇恨,或许是能起些作用。但真正是不是能恩怨尽解,还是在于他们的人心。现下,实是谁也不能断定。”
昭元幽幽道:“不错。恩怨能不能尽解,大半在于人心。恩怨本身是不是能结成,也是大半在于人心。前者情况下,恩怨已是深入每一人的心中,其痛刻骨,自然极是难解。但恩怨之前的原因,却本来是大有机会免除的。当初,我们助希腊人获胜,许以重利,避免了血光之开。如果这个时候要避免以后的恩怨纠缠,实在并不为难。可他们忽然反悔,毕竟还是要灭尽特洛伊人才甘心,甚至还想对我们不利,自然也是早有预谋。可是最终他们也没有成功,特洛伊人终于还是走了,而且不但我们与希腊的脸皮也完全撕破,特洛伊人更与他们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他们急着去搬运财宝,居然还因为过于贪心多装,而轻易被我的坐骑拱翻了大半,就更导致了猜疑四起。他们得到了什么?他们没有得到他们本来想得到的东西,却反而结下了一处深深冤仇。可这样一个结局的造成,却是只在那么少数几个人。我总在想,为什么我们同样是几个人,每一个人都比他们那几个人中的每一个人都强上许多,却终于还是无力阻止这场惨剧,而他们那几个人看起来要弱得多,却硬能造成这么大的悲剧呢?”
燃灯叹了口气,道:“这权位二字,确实是世间之害。可是这个世界,却又无法没有权位。”昭元道:“既然必然要有权位,既然必然要有掌权位之人,那么与其让别人去占这个位置、锐意害人,何不自己去做,使万民免遭荼毒,甚至普施恩泽于万民?我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我们四人都弃绝王位,是不是从根本上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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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万里伊人 第五十五回 天若有情天亦老(五)
悉达多等都久久不语。昭元轻轻叹道:“可是我也知道,我们本来的主张也并没有错。那么这是不是也本来就是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呢?为了救人,有的人多是先救眼前之人,有的人多会先衡量衡量,如何能救更多更远的人;这些都不为错,也都不为对。这个世界本来就要有人取前者,有人取后者,才能以矛盾对矛盾,解矛盾于无形。那么我们要立志度天下之人,这出世与入世,是否也都要有人来行?”
燃灯忽然微笑道:“弥陀,我知你主意已决,此番定会回到东土大展宏图。不过我问你,你要在西方建极乐世界之想,是否从此而绝?”昭元缓缓道:“世界本是圆通,万物都是物极必反。极西之地,焉知不是其实为东?”
悉达多微笑道:“好,好。出世之极,焉知又不是入世?”
昭元吟道:“出世入世皆救世,杀人救人皆度人。只要我等心中存度世之念,无论是出世还是入世,无论是杀恶人还是救善人,当然都是理所当然的善行,又何必计较什么手段?况且我国中有俗语: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虽然其本意与此并不太类似,但却也有些殊途同归之意。如今我们四人,乃至众弟子,都要救世度人,但却几乎所有人都只是在取出世一道,只取行善或超脱一径。这法门本身,是否已经太偏太过?能除一恶,焉知其不能胜行百善?”
弥勒等都是心头沉思,默然不语。昭元慢慢道:“不论是不是太过,我愿试做第一入世之人。若是圆通,则佛家自然能更加通融正理;若是有误,也可令万世后人以我为戒。”
悉达多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