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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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一笑,忽然感慨道:“千年传承之下,被扭曲被隐藏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甚至简直可说是俯拾即是。然而,这一切却都被人们视而不见,只有大祭师的智慧眼,才能够穿透这千万年的阻隔,寻回那一份真实。比如说,就在吴越一带,以及我们这一大片地方,铸剑之风都是极盛,可说甲于天下。可是自古以来,传说中要铸成真正的灵剑,都必须以人的灵魂来殉剑。因此之下,无数铸剑师都不惜亲身投炉殉剑,以敬剑灵。你能看出什么来?”
昭元茫然道:“我……实在看不出什么来。”杜宇道:“以我观察,吴越一带虽然盛行铸剑,但这一带的铜铁却又大都缺磷。因此,铸出来的剑,往往难以在硬与韧之间取得平衡。人死之后,往往枯骨能发磷光,自是人身上磷相对多些。”昭元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看来把枯骨投入炉中,也应有一样效果。不如明天就对他们说罢?”
杜宇叹道:“你以为我没有说过么?”昭元一怔,答不出来。杜宇苦笑道:“你不知道,人的信念若是执着起来,会有多可怕。无论我说别的什么,他们都是敬之如神;可只要一触及此,所有的铸剑师都坚信他们万古相传的才是对的,坚信神剑既有灵,就必须以灵相殉。我曾坚持了一下,却不但没有效果,反而对我这大祭师之威信都造成了巨大损害。”
昭元奇道:“难道您不能尝试对比给他们看么?”杜宇摇了摇头,道:“普通铸剑自然不是太难,但要铸真正的神兵利器,从来都是铸剑世家代代而奉的不传之秘。我难道还能自己一个人半路出家,去开个炉、炼几块铁么?他们心中已经有了成见,即使被我极力如此要求对比。他们勉强答应试一试,亦会因为某种本能的无意识回避,而在其他方面可能有所偏失。这神兵利器之成,之所以这么难,就是因为无数个方面都要调配好,偏半点都不成。这枯骨之加只是其中一项,况且我又不知究竟应该加多少。若是因此而好几次新铸的剑都确实不如原来老方法的,那可怎么办?”
昭元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也是。那样不但此新法得到了‘反证’,更加难以翻身,而且大祭师的威信还真要被殉剑了。唉,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限。杜先生如此威信,都不能让他们更改,我也还是顺其自然罢。总不能纠缠于此一事,而忽略了其他可做之事吧?”
杜先生慢慢道:“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那就是不同的人,也许确实该有不同的世界。世上从来不可能人人都成为大祭师,那么又怎么可能人人都能理解这些?就如世上有的人总觉得,自己知道的越多,自己能做的选择越多,就越好。可还有另外一种人,他们觉得知道的太多反而很痛苦,自己如果面临太多选择,反而会比面对单一选择要痛苦。既然人与人本来就是根本不同的,那么又何必一定要什么都一样?”
昭元奇道:“选择多,最多是挑花了眼,还会有人害怕?我……可还真难以想象。”他从记事起,就承受着巨大的身心压力,从来都是被迫去做某事,是以对这“选择”二字,实在是比普通人要渴望十倍还不止。杜宇苦笑道:“你以后长大些,就会明白的。当人缺乏判断力或取舍勇气、取舍意志的时候,无所适从的痛苦,一点也不比被逼无奈来的少。”
昭元道:“那……起码应该是知道的越多越充实,不会害怕,又怎么会不喜欢呢?”杜宇笑道:“你现在还小,对这些与常势相反的道理还不大懂,不知道真正的智者常常是最痛苦的。不过可以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两国互敌,自然都巴不得派谍探去打探对方的消息秘密,同时自己也拼命想把秘密藏起来,不让别人探究到,对不对?”昭元道:“是啊。”
杜宇忽然冷笑道:“可是最大最重要的秘密,却根本就是从来也无法掩藏的,而且从来都是明明白白摆在双方眼前的,只是双方往往都有意无意视而不见而已。”昭元吃了一惊,道:“哪有此事?”
杜宇慢慢道:“人心是否齐心,吏治是否清明,官制是否恰当,君王是否昏庸,这些哪一条能藏得住?一个昏君见了别国君主贤明,难道就会立刻奉为至为宝贵的秘密,而去拼命学么?又有几个诸侯国因为见了别国官制明晰,就去奉为巨秘而抢着学的?大国相争,真正的胜负从来不在一将一相、一战一和,其根本从来都是在于愿不愿面对这些最大的秘密。”
昭元脑中剧烈翻滚,不住地想:“真正最大的秘密,难道真的是从来都掩藏不住,却又偏偏被人们这样忽视的么?难道人类本来,就有着天生的劣根性?”杜宇微微一笑,却又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道:“你以后再想罢。我们……时间不多,今天的一切,主要在于记住,而不是一定要现在理解。需要注意的传说还有很多,如‘玄鸟生商’‘蹈神迹而怀孕’等等,都是不一而足。甚至连你自己曾祖母的姓氏,也藏有不为人注意的暗示。”昭元吃了一惊,道:“这还有什么暗示?”
杜先生笑道:“你曾祖母桃花夫人是天下闻名的大美女,姓氏乃是一个女旁加‘为’。而其他三个最有名的美女世系,追溯起来分别姓姬、姜、嬴,也都是藏有女旁。”昭元奇道:“莫非是以出美女著名?”杜先生道:“这个也许罢。不过这四个都是古姓,却还隐藏着此姓出现的时候,当时还是以女为尊。那个时候,或许大祭师都是女性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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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世外桃源 第十五回 忽有璞玉通神明(五)
昭元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杜先生忽然面色一沉,道:“你说什么?”昭元吃了一惊,道:“什么……什么?”杜宇慢慢道:“大祭师的灵魂,就是决不能对眼前耳边的轻易去想当然。我先已提醒了你,说因为盛产美女而加女旁是想当然,你为什么还要对我所说的这个来想当然?”昭元心头一凛,道:“是。即使是您所说的,也不一定完全对。我以后一定注意。”
杜宇紧紧盯着他,一自一顿地道:“要记住,你就是我,我并不比你高。大祭师是古往今来最尊之位,没有任何人能够以权威压你或是征服你,你更不能对任何人有哪怕只是潜意识的盲从。那许许多多传说,藏有深意、需要认真解读的只是少数,更多的毕竟还是只是人们的瞎想乱猜。分辨一个传说中隐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还只是小本事;能够一眼分辨出一个传说是不是隐藏着什么,才是真正的大本事。如果你事事都难以分辨,胡乱去用精力,方向都选不对,那还怎么配称大祭师?当年一有传说,说老聃过函谷关时扔下了幅太极图,立刻就有人一知半解之下还大言不惭,硬说什么依乾坤八卦来看,吴越一带是整个中华的死门。你难道也要去相信,去费劲探究这死门究竟是怎么个死法、究竟隐藏了什么?”
昭元冷汗直冒,道:“是。我一定好好注意分辨。”杜宇脸色渐渐平和,终于又道:“要真正拥有智慧眼,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很多时候是教也教不会的。我虽领你进门,但真正的飞跃却还是要你自己来,谁也帮不了你。”昭元道:“是。”
杜宇慢慢道:“作为这一带的大祭师,还有一样东西你虽然不喜欢,但也要知道一些,那便是蛊毒。”昭元道:“我需要去和他们一起练习么?”杜宇慢慢道:“这倒也不用。蛊若着迷,哪便泥潭深陷阱,难以自拔。你有更重要的事做,不必在这上冒太多风险,花太多精力。蛊虽然被传得神乎其神,我虽然也不是很懂,但还是觉得,大多数蛊毒其实就是不外乎死物活物两大类,要么是慢性之毒,要么是能在发作前潜伏于体内的一种或几种活物。只不过用蛊者多用得极是隐蔽,而且经常把不相关的东西折腾到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一来,发作起来症状会很诡异;人们谈蛊色变,便往往只求避之,不求甚解……”
昭元心想:“……你不太明白,莫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忽然一怔,正觉此想对杜先生不敬,却又忽然一喜:“看来我已经能不被他引得盲从了。”
杜宇看他又惊又喜,似乎猜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其实蛊术大多只在南方百越苗蛮等地才特别盛行,本身就说明它也有很明显的局限性。有人说蛊能通灵,什么年末要跟它算帐什么的,那些八成都是瞎猜。真正的原因,我猜是这一带的人多发自内心地相信巫蛊之术,是以蛊毒的效果才最好,蛊术也容易盛行。”
昭元奇道:“这……只不过多相信一些,也能影响效果?”杜宇道:“精神和肉体,本来就是相互影响的。蛊术若是搀杂了心理压力,那才真正能把其诡异可怕发挥到极致。连你自己都知道,让我尽量多想快乐的事情有助于恢复,这等信魔增效之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昭元一怔,道:“有道理。”
杜宇道:“心理不光有助于蛊术,也有助于巫术。很多时候,巫师们明明是主要用毒去害人,但却经常要去作作法,说是什么‘诅咒’。由于那些人本身特别相信这些,这些诅咒便会真的对其产生可怕的心理压力。其人身心摧压之下,很可能就真的如诅咒的那样死了。可如果是外地之人,往往并不怎么信,或是信得没那么虔诚,这效果便会大打折扣。因此,你别看巫师们经常威胁外地人,其实真要论起下蛊对付外人,他们还是很慎重的。他们常常会宣称,说这种人根本不配用蛊,极力还是想直接砍你脑袋。否则的话,若是一个不好,没那么神异,往往就会砸自己的威信。当然了,也不排除有的神异之蛊,本身就能有某种强行扭曲心理的效果……这可能性虽然极小,但也盼你不要……不要忽略。”
昭元连连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