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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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那怪魔气息绝不像鹿那样温顺。
他说那空洞眼眶突击；眉骨下有道深槽；额头尖挺；双目威慑；闪烁兽性的幽光。他说这雕刻匠显然也谙熟人脸骨骼肌体同时又把这兽像人面雕刻得简洁有力；虽然像一个瘪嘴老人；但还焕发刚毅精神；而那嘴角上刻出的尖锐獠牙；又带有狞与鲜明的嘲弄与轻蔑。这极为精明的人脸同时也充满兽性的野蛮。他说兽与人对峙时正是这样！
你看到这游记的内涵既厚重又深远。那木雕的人面兽为后面的故事起着铺垫；同时也把复杂的人性；善与恶；美同羞_____刻画得淋离尽致；起到鲜明的对照。
他说：〃这据说据说是五十年代初公安局作为迷信用品收缴来的；当时不知是谁做的好事，居然没劈了当柴烧掉，反而送进博物馆里，也就又躲过了文化革命的浩劫。据博物馆的考古学者推测，是清末年间的制作。面具上的彩绘大都剥落，剩下的一点点彩漆也都灰暗得失去了光泽。采集的地点，卡片上填写的是黄平和天柱两县，擒水和清水江上游，汉族、苗族，侗族，土家族杂居的地区，随后，我便上这些地方去了。〃
你感到这冥冥之中的万事；确如老子所言：福祸两倚；互为转化。没有唯一的好坏予以定义。就比如说这非人非兽的傩戏〃杰作〃；你说它是封建文化的遗产也好；说是迷信活动的道具也罢；抑或就算是个〃四不像〃之类的动物雕像；都可以说得过去；但它又给了你启迪；透过这表情丰富而复杂的偶像；你却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历史与影像；诚如这故事中他所作的那番表述：
〃人无法摆脱掉这张面具，它是人肉体和灵魂的投射，人从自己脸面上再也揭不下这已经长得如同皮肉一样的面目，便总处在惊讶之中，仿佛不相信这就是他自己，可这又确实是他自己。他无法揭除这副面目，痛苦不堪。而它作为他的面具，一经显现，便再也抹不了，因为它本依附放他，并没有自己的意志，或者说徒有意志而无法谋求实现倒不如没有意志，它就给他留下了这么一副在惊讶中审视着自己的永恒的面貌。〃
你说：不要去对号入座；也不要说人家指桑骂槐；问题是这高度典型化的脸谱本来就符合艺术的象征。
他说人无法摆脱这张面具；它是人肉体和灵魂的投射。
你说不论是具象；抽象；还是夸张；也不管是简洁还是繁锁；你都看到了这异化了的怪物；也反射出人自身灵魂深处对自然的敬畏。那附在人脸上的恐惧面孔并无意志可言；而那人面兽状的〃他〃也未必就能观审正视他真实的面孔；那从那〃哈哈镜〃中所看到的自身；永远都处在恭唯与慈善仁爱的境界中。
你从那充满兽性的獠牙和紧绷的嘴角上刻画出的小洞以及想象的从这洞孔兹生的两束虎须；和空洞眼眶；看见就是野蛮的兽性和狰狞的恐怖。
你还想；少数民族民间盛大节日；非洲部落原始土著人；他们载歌载舞的文化活动；那些画了脸谱；头插彩羽；鼻穿牙骨；纹面纹身的民族；；从来也没有给你留下妖魔鬼怪的印象；反而那粗犷原始的气息；却给人一种自然之美！人难道不应追思反省？
你说问题的关键是谁要是不戴上这面具；为了支配和统治对方；那威慑的力量；难道仅凭道德与人格的力量就能征服？不过；反过来说：就算是你能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和强权；没有虚假的谎言与空洞抽象的理论来蛊惑人心；也未必能维持这个统治。过去极左路线下的历史难道不是最好的见证？
老人政治；政治老人；没有理由永远应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粹〃，但问题是只要不轻蔑平民；嘲弄百姓；只要不失公平！也没有谁想让这〃国粹〃立即让出历史的空间，如若反其道行之；也必将遭到历史、民众的蔑视与唾弃！
你说最终；被妖魔化的历史人物与被美化的人物；都逃不掉卸妆下台；幕终而退出历史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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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从讲他的那位女伴同他继续踏上这探索灵山的旅途开始；且不管这女友是虚拟之伴，还是现实中的她，抑或是他的创作之子。反正她竟与你一道同行。
这节的好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而久远的故事。你虽然也不愿意纯粹把他（她）当成影射文学来看；但故事中情节的残酷、荒唐、阴险却又触及到现实的真实；特别是反应了国人人性对封建仁义和皇权的敬畏。更暴露了人在官场；明哲保身的处世之道与精通《资治通鉴》帝王术的隐晦韬谋；在涉及个人利害上；没有做不出的事。
你忽然醒悟这国人的骗术；并非是现在的人所特有；在中国历史上早己达到过炉火纯青的水平。为了功名；官位；利益；可以卖妻杀子；为了所谓意识形态的纯正；可认〃大义灭亲〃；不仅在中国历史上比比皆是；就是现在也不鲜见。这节故事并非新颖；而是他讲的一个故事中的三个版本；对封建社会乃至其他社会关系的批判与反思性极强；故事中的人文、历史、自然意蕴；也具延伸联想的暗示性。
〃顺着这条山路，到了坡上，没想竟是一片平坝，一层接一层的梯田，十分开阔。田地间还立着两根石柱子，早年当是一座石门，石柱边上还有残缺的石狮子和石鼓，你说这曾经是好显赫的一个家族。从石头的牌坊下进去，一进套一进的院落，这家宅地长达足足一里，不过，如今都成了稻田。〃
他说那废墟残缺石狮石鼓和立有两根石柱的牌坊后的院落；如今已变成了稻田；而这家宅地长足达一里。她故意问是否毁在长毛造反时，从伊镇过来，一把火都烧了？
〃他说失火还是后来的事，先是这家长房里的二老爷在朝廷里当了大官，做到刑部尚书，不料卷进一桩贩卖私盐的案子。其实，与其说是贪赃枉法，倒不如说是皇上胡涂，轻信了太监的诬告，以为他参与了皇太后娘家篡位的阴谋，落得个满门抄斩，这偌大的宅子里三百口亲属，除了发配为官婢的妇人外，男子就连未满周岁的小儿也一个未曾留下，那真叫断手绝孙，这一片家宅又怎么能不夷为平地？〃
〃说的恰恰是一位开国元勋，跟随朱元津起事，赶走达子，可打得天下的功臣大都没落得个好死，能寿终正寝得以厚葬的不能不说是有独到的本事。这墓主眼见皇上身边老将一个个遭到沫杀，终日诚惶诚恐，斗胆给是上递上一分辞呈，说的是当今天下，国泰民安，皇恩浩荡，文臣武将，济济满朝，微臣不材，年过半百，家有老母，孤寡一生，积劳成疾，余年无几，挂冠回乡，聊表孝敬。等辞呈转到皇上手里，他人已出了京城，圣上不免感慨一番，赏赐自然十分丰厚，死后还得到御笔亲批，修下偌大一座坟墓，表彰后世。〃
你不禁看到；那民间称之〃小人〃的诬告、造谣一直纠缠困扰了这民旅几千年；而且在继续下去。而如今反腐斗争中搞出的高官和奸商勾结；走私、贪污、洗钱、化国有资产为私产为小集团或个人所有。虽然从上到下也挖出了一些腐败份子，但的确也只能算九牛一毛。你说有的落马的个案，难道这背后就没有因某种需要而抛出的〃棋子〃吗？而那些〃老虎级大案〃和那些堆积如山的所谓〃苍蝇窜案〃，并未揭穿多少。
你说文革中；〃造反有理〃和天天去揪所谓阶级敌人；难道真的纯粹是为了维护意识形态的纯正理念和捍卫一个政权的政治稳定？除此就没有为个人的谋权之术吗？
你想那推行〃抄家〃与打、砸、抢的所谓〃以天下大乱；而达到天下大治〃的荒谬理论与〃知识越多越反动〃的愚民政策；正是某些人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目的与实现〃家天下〃而抛出的诡计。
另一方面；身居高位要职的林彪、康生等虽然暗害忠良；但他们在那权力的名争暗斗中也落了个〃黄雀捕蝉；猎人在后〃的下场；康生身前死后的荣耀；仍在不长的历史时空被后来者鞭尸批判；一生嗜好而巧取豪夺霸占的珍贵文物；仍将完壁归赵地回到历史博物馆。
他故事中所谓〃正史〃的故事；你认为不但真实也很讽喻；难道伴君如伴虎的警言俗语真的就是古代的事吗？精明或称圆滑的开国大臣的处事之窍和急流勇退；晚节清廉是值得提倡仿效？还是应该给予揭露其灵魂实质呢？而当代就没有类似的〃大臣〃吗？而所谓〃野史〃版本的这节故事则更为滑稽；也更真实：
〃这故事也可以有另一个版本，离史书的记载相去甚远，同笔记小说更为靠近。照后一种说法，这主儿见皇帝借肃整朝纳为名，清除元老，便以奔父丧为由，交权躲回乡里。随后竟装疯卖傻，不见外人。皇上狐疑，放心不下，派出锦衣卫，一路翻山越岭而来，只见他家门紧闭，便宣称传达圣旨，径直闯了进去。不料他从内室爬了出来，朝来人汪汪直学狗叫，这探子似信非信，大声呵斥，令他更衣接旨进京。他却嗅嗅墙角的一堆狗屎，摇头晃脑竟自吃了，锦衣卫只好如此这般回报圣上，皇帝这才深信不疑，他死了之后，便赐以厚葬。其实那堆狗屎是他宠爱的丫置用碾碎的芝麻拌的糖稀，圣上哪里知道。〃
这个版本的故事令你感慨的与其说是古代官场权力斗争之荒唐；倒不如说你看到的现代阶级斗争更极端残忍。比如作家郑义在海外出版的描述文革发生在广西的吃人之风；而且诸如：学生吃教师；教师吃校长；出身贫农的吃出身地主成份的。而所有的动机都出于争取先进_______入党、提干、升官和同阶级敌人作殊死斗争。
你看到人吃屎且吃屎还是演戏的一幕；仅是为不被皇帝或党派斗争所整肃；而被迫耍起无赖的把戏。而广西的文革中的年轻女勇士；为了维护所谓党的纯洁、信念的坚定和革委会的官位；竟然生吃阶级异己的生殖器；这些都发生在这生你养你的土地上；令人惊骇的并非事件本身；而是这些事为什么会发生在东方这片所谓有着几千年文明的土地上；这背后深层的原因才值得人思索。
紧接这故事后面还套了个附带的另类故事；讲的是：
〃这里还出过个乡儒，一心想谋取功名，进了大半辈子的考棚，五十二岁上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