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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灵山-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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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后悔?”我顿时犹豫了。

“你不会娶我。”她很清醒,哭的是这个。

糟糕的是我不能欺骗她,我也明白我只是需要一个女人,出于憋闷,享受一下而已,不会对她承担更多的责任。我从她身上下来,十分怅惘,只吻着她,问:

“你珍惜这个?”

她默默摇头。

“你怕你结婚时你丈夫发现也打你?”

她身体颤抖。

“那你还肯为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我摸索到她咬住的嘴唇,她频频点头,让我止不住怜惜,捧住她头,吻着她湿了的脸、颊和脖子,她无声在哭。

我不能对她这样残酷,只为一时的欲望去这样享用她,让她为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我又止不住喜欢她,我知道这不是爱,可爱又是什么?她身体新鲜而敏感,我再三充满欲望,什么都做了,就越不过这最后的界限。而她期待着,清醒、乖巧、听任我摆布,没有什么比这更刺激我的,我要记住她身体每一处幽微的颤动,也要让她的肉体和灵魂牢牢记住我。她总也在颤栗,在哭,浑身上下都浸湿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更加残酷。直到半边没垂下的蚊帐外窗户上晨曦渐渐显亮,她才平息下来。

我靠在床沿上,望着微弱的光线里显出的她平躺着毫不遮掩的白皙的躯体。

“你不喜欢我?”

我没有回答,没法回答。

她然后起来,下床,靠在窗前,身上的阴影和窗边半侧的脸颊都令我有一种心碎的痛楚。

“你为什么不把我拿去?”她声音里透着苦恼,显然还在折磨自己。

我又能再说什么?

“你当然见多了。”

“不是的!”我坐了起来,也是种不必要的冲动。

“你不要过来!”她立刻忿忿制止我,穿上衣服。

街上已经有匆匆的脚步和说话声,想必是赶早市的农民。

“我不会缠住你,”她对着镜子说,梳着头发。

我想说怕她挨打,怕给她今后带来不幸,怕她万一怀孕,我知道在这样的小县城里一个未婚的姑娘做流产意味着什么,我想说:

“我––”

“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我会很快找个人结婚的,我也不会怪你。”她深深叹了口气。

“我想··”

“不!你不要动!已经迟了。”

“我想我应该今天就走,”我说。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你是一个好人。”

这难道必要吗?

“你心思并不在女人身上。”

我想说不是这样。

“不!你什么也不要说。”

我当时应该说,却什么也没说。

她梳理停当,给我打好了洗脸水,然后坐在椅子上,静静等我梳洗完毕。天已大亮。

我回到我那间客房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她进来了。我知道她就在我身后,没敢回头。直到把东西全部塞进包里,拉上拉链,才转过身去。

出门前,我拥抱了她,她把脸侧转过去,闭上眼睛,把脸颊贴在我胸前。我想再吻她一次,她挣脱开。

到车站去那是很长的段路。早晨,这县城的街工人来人往,十分嘈杂。她同我隔开一段距离,走得很快,好像两个并不相识的路人。

她一直送我到了汽车站。车站上她遇到许多熟人,�;一打招呼,同每一个都有那么多话,显得自然而轻松,唯独目光不望着我,我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听见她在介绍我,说是个作家,来这里收集民歌的。直到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我才又看见了她的目光,明亮得让我受木了,受不了她那种单纯的渴望。

46

她说她憎恶你!为什么?你盯住她手上玩着的刀子。她说你葬送了她这一生。你说她年纪还不算大。可你把她最美好的年华都败坏了,她说你,是你!你说还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你可以,她说她已经晚了。你不明白为什么就晚了?因为是女人。女人和男人都一样。你说得真好听,她冷笑。你看见她把刀子竖起来,你便也坐起来。她不能这样便宜了你,她说她要杀死你!杀人要偿命的,你说,挪开身子,提心吊胆望着她。这条命已经不值得活了,她说。

你问她原来是为你活着?你想缓和一下气氛。

为谁活也不值!她把刀尖冲着你。

把刀子放下!你提防她。

你害怕死?她又冷笑了。

谁都怕死,你愿意承认你怕死,让她好放下刀子。

她就不怕,她说到了这份上,什么都不怕!

你不敢激怒她,可你必须保持你语言的锋芒,不让她看出你真的害怕。犯不着这样死,你说有更好的死法,寿终正寝。你活不到那么久了。她说,手上的刀光闪烁。你挪开了一点,侧身望着她。

她突然哈哈大笑。

你问她是不是疯了?

疯也是你逼的,她说。

逼你什么了?你说再也无法同她生活在一起,只好分手。在一起是双方自愿,分开也是自愿的。你尽量说得平静。

没那么容易。

那就到法院里去。

不去。

那就双方分开。

她说不能这样便宜了你,举起刀子,逼近你。

你站了起来,坐到她对面。

她也站了起来,裸露着上身、乳房垂挂,目光睁亮,高度兴奋。

你忍受不了她这种歇斯底里,忍受不了她这样任性发作。你下决心必须离开,避免再刺激她,只好转而说还是谈点别的吧。

你想躲?

躲什么?

躲避死呀,她嘲笑你,转动刀子,身体摇晃,像个屠妇,又不很熟练,只乳头颤抖。

你说你厌恶她!终放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早就厌恶了,可你为什么不早说?她叫了起来,被击中了,不光乳头,全身都颤抖。

那时候还没到这程度,你说没想到她变得这样令你恶心,说你打心底憎恨她,把最恶毒的话掷向她。

你早说就好了,早说就好了,她哭着垂下了刀尖。

你说她这一切举止都叫你止不住噙心!你决心刺伤她到底。

她扔下刀子叫喊,你只说这句话就好了,一切都晚了,都晚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呀?你为什么不早说?她歇斯底里嚎叫,用拳头捶地。

你想安慰她一下,但你这番努力和终放下定的决心将归故徒劳,一切又将重新开始,你将更难以摆脱。

她大哭大闹,赤裸的身体在地上打滚,也不顾刀子就在身边。

你弯腰伸手想把刀子拿开,她却一把抓住刀刃。你掰开她的手,她握得倒更紧。

会割破手的!你朝她大叫,拧她胳膊,直到她撒手。血殷红的从她掌心流了出来。你掐她手腕,努力捏住她的动脉,她另一只手又抓起刀子。你劈手给了她一巴掌,她愣住了,刀子从她手上掉了下来。

她傻望着你,突然像一个孩子,眼里透着绝望,泣不成声。

你止不住有些怜悯,抓起她受伤的手,用嘴给她吸血。

她放是搂紧你哭,你想要挣扎,她双臂却越箍越紧,硬把你拉向她怀里。

这干什么?你十分愤怒。

她要你同她作爱,就要!她说她就要同你做爱!

你好不容易挣脱,气喘吁吁,你说,你不是牲口!

你就是!你就是畜牲!她狂叫,瞳仁里闪出异样的光。

你只好一边安慰她,一边哀求她不要这样,求她平静下来。

她喃喃呐呐,又啜泣着说她爱你,她这样任性发作也出于爱,她害怕你离开。

你说你不能屈从于女人的任性、无法生活在这种阴影里,她令人窒息,你不能成为任何人的奴才,不屈从任何权势的压力,哪怕动用任何手段,你也不屈从任何女人,做一个女人的奴隶。

她说她给你自由,只要你还爱她,只要你不离开,只要你还留在她身边,只要你还给她满足,只要你还要她,她绞曲在你身上,疯狂吻你,在你脸上身上喷吐唾液,同你滚成一团,她胜利了,你抗拒不了,又陷入肉欲里,不能自拔。

47

我走在山阴道上,前后无人,赶上途中下雨。先是小雨,由它落到脸上,倒也舒服。继而越下越大,我只好一路小跑,头发衣服都淋湿了,见路边上方有个岩穴,赶紧爬了上去,里面竟堆了许多劈好的木柴。这洞顶颇高,一角斜伸过去,里面透出一道光线。从粗粗凿成的石级上去,有一个石头砌的灶台,上面搁一口铁锅,那光线是从灶台斜上方的一条岩缝中射进来的。

我转身,后面有用木头草草钉就的一张床,铺盖卷起,坐着个道士,正在看书。我不免诧异,也没敢打扰他,只是望着岩缝间不停抖动的灰白的雨线。雨下得肯定很大,我一时走不了。

“不要紧的,这里歇着好了,”倒是他先说话,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他蓄着垂到肩头的长发,穿一身宽大的灰衣灰裤,年纪看来大约三十岁上下。(文-人-书-屋-W-R-S-H-U)

“你是这山里的道土?”我问。

“还不是。我替道观打柴,”他回答道。

他铺上封面展开的是本《小说月刊》。

“你对这也感兴趣?”我问。

“看着混时光,”他不经意说,“你身上都湿了,先擦一擦。”说着,从灶锅里打了一盆热水,递给我一块毛巾。

我谢了他,干脆脱光膀子,擦洗了一遍,舒服多了。

“这真是个好去处!”我说着在他对面的一段木头上坐下。“你住在这洞里?”

他说他就是这山底下村子里的人,但他厌恶他们,他兄嫂、乡邻和乡里的干部。

“人人都看重钱,人与人之间都只讲利害,”他说,“我同他们已经没关系了。”

“那你就打柴为生?”

“我出家快一年了,只是他们还没有正式收留我。”

“为什么?”

“老道长要看我是不是心诚,有没有恒心。”

“那他会收下你吗?”

“会的。”

这就是说他坚信他自己心诚。

“你一个人长年这样在山洞里住着不苦闷吗?”

我望了望那本文学刊物,又问。

“比我在村里要清静自在得多,”他平心静气回答我,并不觉得我有意搅扰他。“我每天还做功课,”他补充道。

“请问,都做些什么功课?”

他从被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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