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行馨香之风云变-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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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如冰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她有些戒备又有些隐忍，打量了我一眼，问道，‘这也是太后想知道的？’我当时愣了一下，说，当然，太后要细细了解情况才能为你申冤。结果，她就开始笑起来，还把我赶了出来，说谢谢我的好意。”
　　帘后之人沉默了一会儿，道：“照这样看来，太后应该知道她妹妹的死，说不定还和太后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你让我借此机会接近余婆婆？”
　　“嗯，此事既然涉及太后和皇帝，肯定不简单。更主要的是，太后能否容许她的存在？”
　　“太后要杀人灭口？”沈如冰惊讶道。
　　“我只是有这个感觉，太后此人不简单，此事她不可能不知。所以你要做好充分的准备，院子里那两个人可以暗中协助你。”
　　沈如冰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将至门口时，又忍不住回过头说，“那我就出宫去了，你一个人……”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况且她不在，你留着也得不到什么。”
　　“那好，你多保重！”
　　“嗯。”
　　夜里，忽然一阵喧闹，隐约听见有人喊“走水了，走水了”。宫人们匆匆忙忙赶往着火之处。兰馨儿混在人群中，一边嚷着一边朝掖庭司奔去，那着火的宫殿就在掖庭司旁不远处。
　　“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去救火！”
　　掖庭司门口的侍卫一愣，道：“这里有犯人，我们不能离开。”
　　“别傻了，呆会儿火烧过来，看你们还能守得住！”兰馨儿喊了一句，不再理他们，继续奔走相告。
　　那两个侍卫一听，互相看了一眼，一人道：“你留下我过去。”
　　另一人在门口守望着，忽见一股烟子从掖庭司后冒了出来，急忙冲了出去……
　　兰馨儿咳嗽着从一旁转出来，手上扇子一扔，拍了拍身上的土灰，得意地笑了笑。这时，沈如冰已经将人从牢里救了出来。三人趁着夜色向西门而去。
　　“你还真狠，放了这么大一把火！”已跑出数里，还能看见身后浓烟滚滚。
　　“不放大点怎么能把人都吸引过去，”兰馨儿不以为意，“你瞧，这一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出了前面那个西华门就到西大街了，那里有个马市，等明早……”后面买马的话还未说完，居然见了鬼似的看见一排人马整齐地列于面前。
　　沈如冰早已将余婆婆护在身后，手中握剑，如临大敌。
　　“你们是出不去的！将人放下，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兰馨儿细细一看，认出那人正是皇宫的禁军统领，看来是皇上让他们守在这里的。兰馨儿虽然知道自己行事不妥，可是没理由刚出手就投降。
　　兰馨儿向沈如冰递了个眼神，两人颇为默契地朝队伍最少的方向冲去。禁军统领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们居然连这样的条件都不答应，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攻击。问题是，他们都得到命令，不得伤害此二人，这样一来，他们动起手来难免不束手束脚。兰馨儿二人也发现了他们的异样，越发无所顾忌，很快就从队伍的最薄弱处冲出一个口子。
　　“你带着她先走，我在后面挡着。”沈如冰将余婆婆推向兰馨儿，自己已转身投入战斗。兰馨儿见状，忙拉起余婆婆向外飞奔。
　　离大门越来越近了，谁知这时，墙头上忽然站起一队弓箭手，蓄势待发。不知谁下了命令，那一排箭纷纷射向飞奔的两人，堪堪在二人周围围了个箭圈。
　　兰馨儿不由生出一股恼恨，心想，你想让我退缩，我偏不！此时，沈如冰也赶来，二人一前一后将余婆婆护着，慢慢向大门挪去。身后禁卫军已停下脚步，似在看好戏。那禁军统领挥了下手，墙上又射下一排箭，拦在她们面前。
　　“我劝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你们是出不去的。”
　　“哼，那就试试看！”兰馨儿已看出他们旨在阻挡她们出宫，并不会真正伤害她们，至少不会伤害她和沈如冰二人，便也不把这些弓箭手放在眼里。
　　禁军统领显然也极为头疼，便下令朝余婆婆放箭。无奈兰馨儿与沈如冰将其护在中间，二人挥舞着长剑，形成密不透风的剑网，那些禁卫军的箭不过令其减缓行进速度，根本伤害不到她。
　　禁军统领一怒之下，夺过一把弓箭，张弓射去。这一箭力道强大，竟令沈如冰手腕一麻，箭虽被挡着改了方向，却并未减速，“嗦”的一声摖过余婆婆身侧订在大门上，箭尾仍发出“嗡嗡”的响声。
　　沈如冰一惊，看了那统领一眼，见他已张弓搭上第二支箭，暗叫不妙。谁知那统领只是搭着箭，沉声道：“皇上宽宏大量，并不想计较你们犯的错，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是呀，我们就不识好歹了，你能怎样？”
　　“你，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话音刚落，又一箭飞来。沈如冰早已将余婆婆往边上一推，迎箭挡了过去。这一箭虽然没伤到人，却打开了二人的剑网，兰馨儿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
　　“你带着她先走，快！”趁着间隙，兰馨儿对沈如冰吼道。
　　沈如冰迟疑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兰馨儿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沈如冰拉过余婆婆，正待飞冲出去，一支箭骤然而至。兰馨儿慌忙挥剑，哪知那箭竟带着巨大的威力，与兰馨儿的剑身一碰，仍急速向前，擦过兰馨儿的肩臂，射向身后之人……
　　？

☆、余婆婆之死

？　　“啊！”兰馨儿大骇，惊恐地看着箭透过余婆婆的胸背，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再看不见持续射来的箭矢，眼前只有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她背上流出。
　　兰馨儿扑了过去，扶着余婆婆软倒的身躯，那箭刺穿了胸膛，正从左胸背透出。
　　“余婆婆，余婆婆，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呀。”兰馨儿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慌乱地按着伤口，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渗出，不一会儿就将她的双手也染成了鲜红。
　　禁卫军统领显然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意外，一时怔住了，大手一挥，停止了射杀。周围刹时变得沉寂，只剩兰馨儿的叫声。沈如冰亦没料到有此巨变，急忙在余婆婆伤口周围点了穴，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心情沉重。不过就在她刚才转身的瞬间，还是发现了那个张弓的箭手，那人射出一箭后立刻隐入队伍中，并趁此时大家注意力放在伤者身上，悄悄后退……中箭者必死，他有什么必要继续停留？
　　兰馨儿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懊悔不已，她开始痛恨自己的莽撞和自以为是。看着余婆婆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听着她微不可闻的呼吸，兰馨儿难过得直掉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出来，对不起……”
　　也许是感觉到眼泪滴到脸上，余婆婆睁开眼，虚弱地说：“傻，孩子，别哭……我知道，她是不会，不会放过我的。”
　　“呜呜，他怎么这么狠！为什么？为什么？”兰馨儿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那统领，大声质问。统领尴尬无语，沉默了一会儿，一挥手“撤”，刹时禁卫军撤得无影无踪。
　　“也许，不是他……”沈如冰想说那个偷偷离开的人看起来不像禁卫军，但显然兰馨儿还沉浸在悲愤中，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余婆婆，她为什么要杀你？”沈如冰俯下身问道。
　　余婆婆闻言露出一丝迷茫，随后似乎陷入回忆。
　　兰馨儿也慢慢停止哽咽，开始思索这些问题。“是啊，你掌握了皇上的什么秘密，竟招来杀身之祸？”
　　余婆婆动了动眼珠子，狐疑地扫了她一眼，又转向沈如冰。
　　见状，沈如冰俯耳低语了一句，余婆婆立刻瞪大了眼，吃惊地看着她，嘴唇微嚅，终未说出话来。沈如冰继续道：“与其守着秘密让死者枉死，不如抓住这个机会放手一搏。”
　　终于，余婆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似乎不甘心如此死去，她努力地提起最后一股气，最终微如蚊吟般说出：“太，太后，偷，偷……”
　　“余婆婆——”兰馨儿嘶声大呼，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夜空，却终唤不回逝者的离去。
　　余婆婆去后，兰馨儿心情郁郁，加上肩臂上的箭伤发作，终于病倒。这一病就是十日。
　　这晚，兰馨儿觉得身体好多了，正想出门走走，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细听似有无穷的愁绪。兰馨儿心中一动，走了出去。
　　院子里，淡淡的月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拉出细长的影子，显得有些落寞。兰馨儿心里一叹，恨意已消了大半。
　　“你又来做什么？”
　　“你终于肯见我了？”
　　“见，或不见，又能改变什么？皇上日理万机，不必将时间花在我这里。”
　　“还在生气？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惩罚了禁军统领。”
　　“人死不能复生，惩罚就行了吗？”
　　“你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他为他的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也失去了一名亲信，你还不满意？”
　　“你说什么？”兰馨儿惊呼，没想到他所说的惩罚竟然是死，“他只是个执行者而已！”
　　祈恒脸色一变，冷笑了一声，阴惻恻地说：“你是说主使者也该受到惩罚是吗？”
　　祈恒的语气虽然一如往常的平和，兰馨儿却莫名觉得有股怒意，甚至比以前发怒更让人害怕。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兰馨儿定了定神，“那个，死的惩罚未免太重了，毕竟……”
　　“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
　　“承担后果难道就得死吗，你也太冷血了！”兰馨儿冲口而出，说完又有些懊恼，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祈恒眼中闪过一丝伤痛，脸色越发阴沉，默了半晌，沉声道：“宫里看似平静，实则血雨腥风，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兰馨儿并非不知当下形势，然从未见过他如此强硬的手段，一时竟难以接受，此时思及他艰难的处境，也能理解他的做法，只是要她赞同却也不可能，便抿着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