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科举辅导师-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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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洵一愣,而后道:“张兆旭张公子呀。”
这名字太过耳生,又有点耳熟。宋问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来。可不即使张曦云的公子,张兆旭吗?
她差点就能拿下这人的小命,不想两位仇人之间,竟还互不相识。
“就他?”宋问回忆了一下那个人的脸,发现没能残留住他的五官,不禁笑道:“哟,他竟然不认识我?”
宋问最出风头的一段时间,张兆旭都被他父亲压在府里关禁闭来着。
李洵也是万万没想到。他还以为方才是冤家路窄……也的确是冤家路窄。
李洵哭笑不得道:“这算什么?”
宋问将桌上的茶杯翻正,摆在郑重,示意他坐下,问道:“他来做什么?”
李洵:“筹钱。”
宋问抿了口:“筹钱?”
李洵点头:“朝廷缺钱。”
黄河水患泛滥之际,河南道刺史当机立断,开仓放粮,救一时之急。然存粮不足,库府空虚。待奏章送到朝廷的时候,他们已经再次断粮了。
随即,便出了另外一个更大的问题——缺钱。
死伤人数不少,尚未处置。而幸存的人数更多,无所居住。
连绵大雨又露宿街头,难民中风寒感染了一片。
饥荒,疾病,居所,救援迟缓。
大涝之后的种种问题尽数爆发,刺史也是有心力。
现如今,县衙和府尹已无余粮,官员自顾不暇,生怕灾民情绪安抚不对,便集体暴动。
倒不是朝廷拖延决断,而是真的无从下手。
大梁近年来修建运河,各处分拨款项,减免税赋,施行利民之策,国库确实空虚。谁也未料到这水患会忽然泛滥,毕竟前两年的堤坝刚刚加固,预测该有十数年安稳。
朝廷得知后,已命临近郡县稍施救援。然灾情太过严重,只是杯水车薪。
朝堂上各派争论不休,难出结果。
缺钱,缺粮。
第155章 救灾募捐
朝廷现状如此窘迫; 张兆旭感情这是; 讨好来了。
先前犯下大错; 叫陛下难免记恨在心,于是此次趁家国危难; 出来替朝廷筹款。
倒是聪明; 打的好算盘。
宋问挠头想了想:“他刚刚不是从我店里出去的吧?”
李洵艰涩道:“……他就是。”
宋问轻笑:“哟,想要借我的花; 献他的佛?”
李洵看着茶面的热气; 问道:“先生您想怎么办?”
“没用的,他的心思大家岂会不知?若是大家真不愿意; 他还能逼迫别人不成?朝廷如今最怕什么?还不是民怨?别是河南那边还没安稳下来,京师先乱了。”宋问手指旋着杯子道,“他来这里; 不过是假意示好罢了。或许能有些成效,不过,帮不了太大忙。”
李洵:“那先生……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宋问笑道:“怎么说?这不是你们朝廷的事情?”
“朝廷内部如今争论不休。”李洵放下茶杯说,“钱还没有筹到; 先把修整运河的银子撤回来了。米还是有的,正准备运过去。可是谁来押送,也没有结果。”
于百姓来看,这是灭顶的天灾。而这灭顶的天灾; 对不相关的人来说,却是一个大发横财的好机会。
所以为官发财,当为两道。一个想赚钱的人; 若是没有底线,永远不会是一个好官。
也是因为信息不透明,制度不严苛,中间可以剥削做文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这默认的多了,就成了惯例。
宋问道:“大梁政治清明,御史公等人,想必不会让他们争论下去,无所作为吧。”
李洵:“实在问题很多。粮食数量有限,加之这两日暴雨,就算是选定了押送的人,后面也很难清楚。走水路危险,走陆路太慢,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还没需要治涝,各种问题已经层出不穷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宋问大抵明白李洵的意思了,翘起腿道:“所以呢?”
李洵看她这姿势,不由就想到书院的时候。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硬着头皮道:“所以,几位大臣提议,既然朝廷原本粮食就不多,不如直接去临近河南的州县购买,然后命人押送过去。这样方便,也不用再转道。京城派去负责的人,也可以轻装赶路,这样安全些,也更快一些。”
宋问:“所以,朝廷还是缺钱?”
李洵点头。
宋问摸着耳朵,沉吟片刻,又道:“然后呢?”
李洵嘴唇微张,稍稍错愕,看着宋问,而后垂下眼。
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宋问还不接嘴,李洵心里自然清楚她的意思。
李洵沉默片刻道:“是学生为难先生了。”
李洵原本觉得宋问在各方都有声望,煽动力又强,她若领头出面,或许会有办法。
可是,她毕竟不是朝廷中人。朝廷上下有数千上万官员,比她有钱的,更是比比皆是。
她已经帮助过百姓许多次,不计名利,方有今日的声望。可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奉旨为厨?
变成如今这样落魄的模样,又有什么理由,要她继续慷慨相助?
他若是宋问,难免心有不甘。
朝廷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去苛责一位步步退让的普通书生呢?
李洵知道,自己如果说得更明白,名为恳求,实则逼迫。他还是不愿意。
总不能次次,都要宋问出手。难道没了宋问,他们就无路可走了吗?
李洵抬手一抹,擦干了桌上的茶渍,然后对着宋问恭敬一施礼。
宋问颔首。
李洵到门口拿了伞,朝她告辞,从茶楼出去。
宋问看着他离去,叹了口气。
他今日过来,或许是奉命来说服宋问。只是,探出了口风,就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如果宋问是他,多厚的脸皮,也能开得了口。
若是能救千万人,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他不愿意为难宋问,却不知道,走一条弯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一直不出声的林唯衍皱着眉毛,纠结问道:“你真的不答应他吗?你缺钱吗?”
“出钱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能帮到别人,我是很高兴。可是。”宋问回过身说,“今天张兆旭来过了,我就不乐意了。”
“那怎么办?”林唯衍措词片刻,开口劝说:“虽然我也时常可你赌气,但是我从来不因为赌气误了大事。”
宋问闻言惊道:“哟!你还跟我赌过气?”
林唯衍:“……”
于是林唯衍跟她展示了一下什么叫赌气,他起身走开了。
第二天,第三天,宋问都准时守在茶楼里。
雨势稍稍小了一些,偶尔下场细雨,大半都是阴云。就是湿气太重,呆着觉得很是沉闷。
孟为也来找过她,和她聊了些当下的境况。只是他知道的不如李洵的多,想得也不如李洵深。他的烦恼不大一样。
两人坐在茶楼最角落的位置,这里风小。孟为扭捏着在椅子上磨蹭,试探道:“先生,您看,我想作为随行官员,跟着去押送稻米。”
宋问趴在桌上,审视着他:“你?”
孟为小心道:“……我。”
宋问一个大喘气,点头赞同:“还挺合适。”
孟为受宠若惊,激动道:“真的吗先生?先生您这样觉得?”
宋问抽出扇子拍他的手:“放开。”
孟为先生大喜,紧跟着又是大悲:“唉,我想去也轮不到我。我父亲带不了我。”
宋问笑道:“这是什么意思?谁父亲带他去了?”
孟为:“丁有铭啊!他父亲已经确认了能带他去。”
宋问点头。
毕竟工部右丞,负责水利,是工部最拿得出手的技术人员。若是他要去,那朝廷肯定是乐见其成的。
宋问说:“其实河南道那边很危险。先不说何时会发水,百姓情绪不好安抚,就容易出乱子。功绩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辈,罪责肯定就担在你们身上了。”
孟为天生容易让人亲近,不是那些官员疏远。的确更为合适。而且这是他们第一次做实事,找孟为那心性,想来非常期待。其他的事,算不了什么。
果不其然,孟为道:“这算什么?千难万险,也是要去的呀。”
宋问轻笑点头。
旁边那桌人道:“宋先生,不如您和我们讲讲,这治理黄河水患,究竟都有什么问题,又应该怎么做?”
一众人跟着起哄。
他们来这茶楼,正是因为关心这水患的事。因为有一批商人,刚从河南赶至长安,正就在这里,也想知道这长安的安排。
宋问笑道:“各尽其职罢了。”
“说说吧,先生。”
“是啊,先生讲课吧。反正您也过来了,不如还是授课吧。”
“先生大才,做厨子实在可惜。”
他们这边吵闹,张兆旭带人从门口走进来。
茶楼里安静了片刻,皆望向门口。
张兆旭清清嗓子,问道:“你们掌柜的今日回来了吗?”
宋问听见声音,大声应道:“我!”
张兆旭循声望去,就见宋问手举茶杯,从座位上转过了身。
她一口饮尽,然后重重拍在桌上,起身朝他走来。
张兆旭看清她的脸,略微错愕。
他原本以为宋问该是个尖嘴猴腮的小人模样才是,没想到脸面白白净净,五官端正俊秀,看着倒是不错。
呸!小白脸。
张兆旭鼻翼微张,升起一股看见仇人的愤慨,还是深吸口气,压了下去。
张兆旭朝他抱拳:“你就是宋先生?”
宋问打开扇子道:“我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不喜欢回答同一个问题两次。也不喜欢,明知故问的人。”
张兆旭咬牙,心生厌恶,还是继续道:“在下张兆旭。”
宋问摸摸下巴:“不认识。”
这句不认识,叫张兆旭怒火膨胀,直冲头顶。
他始终以为,自己与宋问,或有旧恨。不然为何非置他于死地?对方却轻巧一句不认识,摆明了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旁边书生看见张兆旭阴晴不定的脸,好意提醒道:“宋先生,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