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琉璃雪-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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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留了多少鞋土印记。
“打,打狠些,让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丑八怪尝尝厉害!”
地痞头子仍在叫嚣,我哭红了眼眶不禁想起了从前,我翻窗偷吃曲寒放在桌上的甜糕,我在他上早课的时候倒挂金钩逍遥自在,我跟轻絮鹤轩小打小闹却被紫堇揪着耳朵训话,我含笑由着曲寒未我插上新制的蝴蝶钗……
“仙尊……仙尊对不起。”
我嗓音沙哑呢喃不止,他们许是踢累了谩骂几句便扬长而去。我全身酸痛动弹不得,手不自觉摸索却触到了那冰凉的鱼骨镯,镯身伤痕累累全无光泽,粘好了又怎么样,碎掉的东西终究是碎了。
身后渐渐聚了不少瞧热闹的百姓,就跟曾经丁妙余卖身葬父时围在身侧看热闹的人一样,指指点点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戏谑,同情,白眼,还有无尽的耻笑谩骂……
有人拿东西推搡我的肩:“叫花子快起来,这儿不许讨饭!”
是官差?
我捂着脸不敢回头,我太丑,丑到不能见人了。
“我让你起来听到没?要讨钱就滚那头的贫民窝去,信不信我抓你去蹲班房!”
官差止不住叫嚣,我以袖襟捂脸爬起身颤颤巍巍去他所指的地方。腹中传来的疼痛越发明显,我一路走一路晃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昨夜不曾用食只喝过一碗被下药的梅子汤,我现在又渴又饿,我……我走不动了。
我双脚瘫软无力跌了下去,周遭围观的百姓无不透出鄙夷的神色直嚷嚷着丑鬼,妖怪。
“让你走你没听到啊!”官兵怒声走上前却吓了一大跳,“你……你这疯婆子大白天跑出来吓唬谁呢,给我滚!”
滚?
我无力闭上眸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滚不动了。
阳光刺在我的脸色泛起一丝丝痛意,我本以为又会迎来一顿打,正无助时身子却被揽入一阵柔软的怀。
“人是我的,你想对她做什么?”
官差的声音霎时慌乱了许多:“小……小的不敢,小的不知她是国师府上的人。”
国师?
我努力睁开眸子瞧,眼前的男子厉目直视四周再次冷声道:“我府上的人容不得旁人指指点点,谁若是做好准备把命留在这儿,那倒是不介意由他继续议论下去!”
他的话极具威力,围观的人无人敢惹麻烦故都悻悻而去。男子抱着我踏入高挂玄铃的锦绣马车不露一丝感情:“叫什么名字?”
他着一袭墨色锦衣透着十足的贵气,头顶束以镂空银饰发冠于背后泻下青丝纤长。腰腹别了一块名贵的玲珑紫玉佩,玉佩上刻有精致的蟒纹图案。
若龙为王,则蟒为亲贵。我心底莫名有些怕,这个面色沉冷不凡的皇亲贵胄为什么要救我?
我抿唇沉声道:“小……小草。”
他动了动眉:“小草?”
我垂下头心虚道:“像我这样的人不就只配当一根草吗?”
他盯我良久:“不,你现在的样子连做草都不配。”
“是吗?”我尴尬道,“既如此,国师为什么救我?”
他忽而凑近几分神色微漾:“因为本国师心情好,愿意捡一只阿猫阿狗带回去养着。你若是不愿,现在就可以下车。”
我缩在车角不敢动,过半晌只是点头道了一声多谢国师恩典。
我是一根草,不是应琉璃,更不是东南山的妖后。我有什么资本选择??
☆、国师慕容
? 马车停在了国师府邸,匾额上端端正正书写了慕容二字。
“主人,您可回来了……”迎他的人似有话讲,国师食指抵上唇瓣示意他安静。
他步下马车回头挑起车帘的一角:“你是自己下来还是需要找个人来抱你?”
“多谢国师美意,我能走。”我从破碎的袖角上又撕了一块素锦遮脸,确定别人瞧不见模样后才敢踏出车帘。
候他的人皆是一愣,为首的下人茫然询他:“主人,她是……”
“外头捡的。”国师这话道的淡然,语毕后回头瞄了我一眼,“你跟我进来。”
下腹仍有不适,我捂着肚子不敢停留紧随他的脚步走。国师走的很快,我一路咬唇追赶他的速度却仍是落下了不小的距离。
他走了一会儿驻足回头:“你还是需要找个人来抱吗?”
我抚着身侧的白玉栏杆躬着身子喘气:“我……我没力气了。”
他眸光下挑瞥见我裙上渐渐渗出的腥红,蹙眉顿了顿上前便将我揽入怀中。我怔住,他身后的侍从也怔住。
“我……我想我还可以走。”
他目色专注前方看也不看我:“你流血了,我可不想费力气带个死人回来。”
“卫忠。”
他唤,身后一路紧随的侍从低头应道:“主人有何吩咐?”
他想了想,道:“去准备一套干净衣裳,要男装。”
“是。”
卫忠得令后掉头便去,我瞧他远去的背影不免好奇:“是给我准备的吗?”
他终于低头看我,眉目凌厉叫人根本瞧不出他的心思:“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从今日起你只能穿男装。”
进了一间屋子,他举止轻柔将我放上了软榻,这一番动作与他的神色全然不搭,看着总叫人觉得别扭。
裙上的血蹭了些在他的袖上,我低头无措向他致歉:“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了。”
“无妨,换一件就是了。”他只微微皱眉却不似我想象中的那般生气,“小草。”
我望着鱼骨镯心绪又回到了东南山之巅,他的不悦加重了一些:“小草!”
我回过神仰头惊吓:“是!”
“这不是你的真名吧?”国师眸光又复冷淡俯身抵上我的额,这般近亲的距离叫我忍不住想要后仰,可身后是床榻软枕,我退无可退。
我没法子想要侧头躲避却被他锢住了下颌:“我不管你的真名是什么,从现在开始我只叫你一声,你若迟疑了是要受罚的,懂么?”
我点头:“小草知道了。”
他似是满意我的回答,重新站直后背过身道:“我只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后我要看到一个康健痊愈的小草。国师府邸不养闲人!”
我答了一声是,他从袖间取出一小红瓶放在床头小凳上:“每日早晚各一粒,吃了它对你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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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他说罢要走,我在身后道了一声谢,话说一半便又咬唇了。我不知该怎么叫他,叫主人是我不愿的,可又不知除了主人这两个字还应该叫什么,故而一阵无话后又补了一句,“谢谢你,国师大人。”
他回眸:“叫我慕容就可以了。”
卫忠取来干净衣裳步入房中,身后还领了一个约年过五旬的老婆子:“主人,衣裳我带来了,这是国师府上伺候的最好的婆子,一定能照顾好这位姑娘尽快康复。”
他点头应了应便走了,卫忠转身紧随而去。
老婆子到床前瞧了一眼后便出门打了一盆热水进来:“姑娘这身子看着若非小产便是刚刚生过孩子吧,快把主人给的药吃了,血止住才是最要紧的。”
我听话咽下小红瓶中的一颗药,老婆子说她姓李,让我唤她李婆子。我屈居人下不得不做到礼数周全,尽管她只是一个下人,我仍坚持唤她李婆婆。
李婆婆说我的身子不宜沐浴便打了热水为我擦身,洗去血渍尘土后换上卫忠拿来的男装才算勉强精神了些。
我靠在榻上忍不住好奇心问她:“李婆婆,那个人……他的身份很高贵吗?”
李婆婆瞧了瞧外头无人才答我的话:“他是蜀国国师,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王后娘娘见了也礼让三分呢。”
我又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婆婆向我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我凑近她耳边小声道:“我只知他的姓却不知道名字,他叫什么?”
李婆婆听后脸色煞白示意我小声些:“姑奶奶可不能问这个,主人的名讳岂是我们这样的下等人可随意唤的?”
我压低了嗓门止不住心里的好奇:“婆婆说小声些就是了,这儿又没旁人不是吗?”
她没法子指了指一旁的书册:“咯,那个就是他的名。”
书?
我试探性开口:“慕容书?”
她忙捂住我的唇回头张望惊吓不止:“你怎么念出来了,被听见是要杀头的!”
我连连点头她才肯松手,只不过好奇问问竟也这样神神叨叨的,鸿琰的名我都唤过了还有谁的名是不能唤的?
不过想归想,在人家的地盘还是老实些好。他让我唤他慕容,我只管着叫好这两个字就是了。
这三日李婆婆都做了极其营养的饭菜,慕容再未露面,倒是卫忠来过一次。他带来了一面为我挡脸的面具,说是奉了慕容的命令让我戴的。
这面具不似殊彦那般只遮一半,而是从额上到下颌全挡了个结实,露出的仅剩眸和双唇。我对此是没什么意见的,现在的这张脸是我一生都拂不去的烙痕,每多看一眼便多一分刺骨的痛。
慕容书给的药扣足了三日的分量,三日期满我的身子果然好了很多,第四日晨鸡晓时都已能跑了。
李婆婆给我梳了一个简单的男儿髻,他今日换上一身紫色天未大亮就到了。李婆婆恭敬上前向他行礼,他却皱了皱眉又叫我瞧见了那张冰脸:“谁让你戴镯子的?”
我低头瞧着满是裂痕的鱼骨镯心里又是一悸:“这镯子我摘不下来。”
他细瞧了镯子一眼便没再说什么,回头踏出房外开始发号施令:“跟我出来!”
李婆婆端了早饭我一口未动,眼下也不敢违逆他的话,遂只能苦着脸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一路走。
好在也没走多久,他领我进了一间房。房中挂了一副身着明黄龙袍的老人画像,还架了一盆火。
“把那画像拿下来。”他道。
我上前小心翼翼摘下他要的东西递了过去,从头至尾皆是小心呵护只怕弄脏了他的画。
慕容书瞧了瞧画中人问我:“你可知画的是谁?”
我摇头不明:“他着龙袍,应是个国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