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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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等环境下,陈三郎进入南阳府相当凶险。其实周分曹进去,都要甘冒风险,故而必须改变妆容。乃至于连蓄了多年的黑长须都剪掉了,仅余短髯,看上去,整个人形象焕然一变。不带仆从。就是为了减少目标。
许念娘倒没有什么改变,青衫磊落,手中一壶酒,不时往嘴里灌一口。
周分曹见着,暗暗咂舌。这等喝法,换了别人早醉成一滩烂泥,不省人事了。许念娘的眸子却是越喝越亮,有异光闪烁。
周分曹也不做声,闭上眼睛思考,要打好说客腹稿。他虽然与宋志远交好,但涉及这等大事,换了谁,都要从长考虑,反复掂量才行。
这可是关涉到立身安命的。
陈三郎招揽宋志远。固然有被元文昌迁怒的风险;可宋志远选择了陈三郎,更有得罪元文昌,从而被诛灭家族的严重后果。
衡量陈三郎与元文昌之间的实力对比,一个是猛虎,一个是山猫,相差甚远,本着趋利避害的原则,十有**,都是投靠元文昌。否则的话,日后事发。跟随陈三郎便会遭受灭顶之灾。
再三思量,周分曹并无十足招揽宋志远的把握,不过退一步说,即使宋志远不愿意。也会选择远走京城。
今天江风颇大,猎猎吹着,一如周分曹眼下激荡的心情。
时间如水逝,码头已在望。
周分曹神色一肃,等船只泊岸,下船去。许念娘随后,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穿过码头,过不多久便来到南阳府城门下。抬头见旗帜陈列,整齐有章法。又有刀枪剑戟林立,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寒光,让人瞧着心悸。
再看城门处,兵甲分列,目光凛然地审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一旦发现可疑,马上将人拦下。
这番景象,分明是战备状态。
周分曹却有肝胆,顿一顿,迈开大步向城门走去,排在进城队伍后面。
“周先生尽管宽心,有许某在,保你没事。”
忽然有细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正是许念娘在说话,可奇怪的是又没看见对方动嘴,不知用了甚手段。
果然是高人!
对于市井传闻,坊间见识,周分曹耳闻不少,知道江湖有高手,山林居仙人,天外有天。因而也不显惊讶,更加稳静。
随着队伍缓慢进发,临尽城门处,见到那墙壁上竟张贴着数十张画像,形象不一。
被贴在这里的,当然便是通缉犯了。
周分曹仔细观望,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画像,倒是松了口气。
进城慢,好在还算顺利,等进入到府城中,周分曹霍然发觉背部凉飕飕的,居然渗出了一层薄汗,不禁自嘲一笑,暗道:亏我往日自命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然而当兵甲凌冽,事到临头,依然有些战栗不安……这养气功夫,终究还不足呢。
又想到陈三郎,真不知其身上藏着甚秘密,又经历了什么,年纪轻轻,淡定如山,端是罕见。
“你,站住!”
大喝声传来。
周分曹吃一惊,回头看去,就看到一名兵甲喝住了许念娘,一颗心忍不住一沉:不好,自己没出状况,反而是陪同来当保镖的许念娘出了问题……
就见许念娘依言站住,问:“官爷,什么事?”
那兵甲站到他面前,目光灼灼,上下打量着许念娘,看了半饷,终是瞧不出什么问题来,没好气地一摆手:“没事了,你走吧。”
“多谢官爷。”
许念娘施施然作揖,他本就生得文雅,身穿青衫,如同一个落魄读书人。
“万幸!”
周分曹如释重负,示意许念娘赶紧离开。
“无妨,漫步当车,以免被人看做心虚。”
周分曹听到许念娘的传音,恍然醒悟,那些兵甲可还是会在后面盯着呢,要是发现他们两个急匆匆走,难免形迹可疑,露出破绽。
拐过一条街,脱离了城门范畴,到了大街上。
今日的街上行人并不多,显得冷清,跟以前熙熙融融的街市完全没法比。难怪,多事之秋,等闲没事谁也不敢到处乱跑,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安全第一。跑出来逛,万一被当做可疑之人,那就惨了。
周分曹重回南阳有任务在身,懒得停留,径直往南阳书院走,到宋志远家中去。
约莫两刻钟,到了地方,猛地停住脚步,面色阴晴不定。
他看见宋志远家门外兵甲陈列,足有数十人,当中一杆旗帜飞扬,旗面上展开一只绣得栩栩如生,凶猛鲜活,似要从旗面上扑将下来,择人而噬的老虎首。
虎威卫,这是虎威卫的旗帜!
虎威卫来拜访宋志远,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难不成那元化成父子终于忍耐不住,要用强的了?
这一下,可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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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三章:树欲静止,狂风不息
(回来了,更新了;歉疚的话难以言表,都快到要“以死谢罪”的地步了,没说的了,多写多更新,从零开始捡拾人品吧。)
宋志远乃名儒,进士出身,只担任了数年清闲官职便辞官返回南阳,成为学院院长,埋头专心教育,治理学问。他与周分曹是挚友,可性格志向颇不相同。宋志远对于学问的兴趣爱好要远远大于做官,而周分曹心中始终有一份治国安天下的抱负,之所以郁郁在野,完全是际遇问题,只要有合适的时机,自然选择破土而出。
宋志远呢,他可没有这份官宦之志,宁愿寄情山水,行走于山林之间,三五好友相伴,喝喝酒,吟吟诗,不亦乐乎。
故文坛有评宋志远语,曰:儒文尔雅,一辈清流!
然而如今在厅堂中,一向都彬彬君子的宋志远却圆睁双目,胡须都似乎愤怒得要翘了起来,一双拳头紧紧握着,胸脯由于强烈的情感波动而微微起伏:“元将军,宋某只求埋头治书,手执戒尺,竟也不许吗?”
那元将军坐在椅子上,手捧一杯香茗,慢慢啜饮着。其身材昂藏,面目与元文昌有几分相似,赫然是元化成,当今坐镇南阳府的大将。
元文昌手下猛将如云,可论起心腹帮手来,元化成不折不扣是最得力的嫡系之一,因此才会被委派到南阳府来。
元化成绝非寻常武将莽夫,胸有韬略,可谓文武双全,他呵呵一笑:“宋院长不要误会,本将军此番来,绝无逼迫宋院长出仕之意。只是为了犬子与贵千金的婚姻大事。”
宋志远面无表情回答:“元将军,此事上次宋某已经明言答复,小女容颜粗鄙。家门低微,不敢高攀。”
此时站在元化成身后的一名黑面副将突然开口喝道:“宋志远。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不识抬举。将军亲自上门提亲,岂能由你拒绝?莫非要让我等军士破门,把你女儿绑上花轿不成?”
“你敢!”
宋志远惊怒不已,拍案而起。
他虽然是读书人,惯于风花雪月,可也有读书人的风骨肝胆。
元化成皮笑肉不笑地道:“宋院长,本将军手下言语粗鲁。请你不要见怪。不过我已经带了聘礼来,你就收下吧。”
说罢,一拍手,外面就有军士络绎不断地抬着事物进来,一箱箱,一担担,有金银珠宝,有绫罗绸缎,很快摆满了厅堂。
元化成又道:“聘礼已收,三日后犬子正式过来娶亲。就这样吧。本将军事务繁忙,告辞。”
起身走出,临近大门处。忽而回首:“宋院长,本将军听闻你近日遣散奴仆,收拾细软,要奔赴京城去。我奉劝你一句,京城去不得,南阳走不得,否则,休怪我不念亲家情分。”
拂袖而去。
宋志远气得浑身哆嗦:“强娶逼嫁,还有王法吗?”
他有功名在身。又出身书香门第,自幼生活无忧。顺风顺水,学业有成。名望盛隆,所到之处,备受爱戴,何曾受过这般欺凌?
左思右想,一筹莫展,竟是无计可施。平日里百般关系,种种人情,此时此刻,半点派不上用场,真应了那句老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本想着离开南阳府,奔赴京城去。京城乃天子脚下,元家即使权势滔天,也不敢胡作非为,没想到此事走漏了风声,被元化成知晓,外面派了军士监守,如此一来,哪里还能走得出门?
想着想着,心底浮现一丝绝望之情,悲声叹道:“国将不国,家将不家,如之奈何?”
“爹,我宁愿死,也不嫁元军得!”
宋珂婵跑出来,神色惶然,伏在宋志远膝头处。后面宋志远妻子也走了出来,神态哀伤。
宋志远父母早已不在,他只得一个女儿,视如掌上明珠,现在一家三口聚在堂上,悲从心来,都是忍不住泪眼婆沙。
宋珂婵忽道:“爹,要不让人送出书信到泾县。”
宋志远叹道:“那有何用?”
“周伯伯不是在泾县做事吗?”
“哎,周伯伯只是一县幕僚而已,手下无兵无将,如何能救得我们出去?”
宋珂婵却不死心:“泾县陈县令年轻有为,又是钦点状元,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陈三郎出身南阳书院,算起来,乃是宋志远门生,彼此关系又颇为熟稔,宋志远倒不是没有想去泾县求救。不过即使他再不问政事,也知道陈三郎与元文昌之间的矛盾。而皇上所谓钦点,安排陈三郎回扬州,用意绝说不上多和善。驱子炮灰,帝王心术,足见一斑。如果己家去投靠泾县,只怕元化成马上就会起兵攻打过去,借口将陈三郎等一举灭杀。
要知道当初周分曹举家移居泾县,已经让元文昌颇为气恼。只是碍于大局时势,这才没有着急发难。
“胳膊拧不过大腿,蝉儿,没用的……”
听到父亲绝望的话,宋珂婵面色一下子灰白。
元化成有五个儿子,其中这元军得最小,最得宠爱,因此养得十足纨绔,不学无术,肥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