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传-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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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有些吃惊，“难道皇上还是介意上次的事情？还是说皇上心里听信了卫婕妤的话，觉得真的是昭仪的原因？”
萧祈说道，“自然不是，秦道全那次本是为了配合朕在这么说的。朕竟忘了告诉你这件事。”
“无妨，只要皇上不相信那些星象之说就好。”皇后松了口气道。
“只是，有一件事……”萧祈顿了顿，“你也听说过秦道全的来历，他师从南阳草石道人卢子陵，虽不如卢子陵那么厉害，但总得了六七分真传，还是有些本事的。你知道，但凡是卢子陵预言的话，没有不准确的，没有不应验的。”
我听后暗暗疑惑，这个卢子陵不就是个相士吗？说白了也就是个算命的，真的是那么厉害的人吗？萧祈屡次提起他以及他和秦道全的关系。
“皇上说这个和昭仪有什么关系吗？”皇后很疑惑，我在外面听着，心中也很疑惑。
萧祈应该是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当初，秦道全为朕卜了一卦，得出的结果是，会有一人，名主木，西南角，遇水故，此人不是寻常之人，是大吉之人。他劝朕将这名女子纳入后宫，好好加以利用。”
我呆呆地回想他的话，名主木，西南角，遇水故……我名中带双木，我落水的雁湖在御花园西南角……更让我震惊的是后面那个“好好利用”……所以说……我沉浸在震惊中，直到手中食盒翻了才发觉。
“谁在外面？”萧祈听得声响有些不悦问道。
我忘了说话，就这么呆呆地走进去。萧祈看到我愣了，皇后也是惊讶。
“昭仪来了怎么也不让李德通报一声？”萧祈说道。
我不在意这个问题，而是问道，“皇上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萧祈隐隐皱了皱眉，“那只是秦道全说的。”
“可是皇上信了？”我不可置信地问道，也忘了规矩，不行礼也不自称嫔妾，“所以皇上会一遇到我就封我为昭仪，就算我不愿承宠也从不亏待我，遇到事情也会帮我，全都是因为秦道全的一句话？”
萧祈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昭仪，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皇后连忙开口道。
“能有什么误会？”我笑道，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前几天还满心希望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对的人，没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一句预言，“皇上，您真是个昏君。居然因为钦天监一句话大费周章。”
“林昭仪，注意你的言辞，朕宽容你不代表你可以乱说话。”萧祈有些发怒。
“是啊，皇上对我是够宽容了……可是我就是乱说话了又能怎么样？我不是寻常之人，皇上敢动我吗？不怕遭天谴？”我心中已是失望透顶，也不管说的话是不是恰当，只顾着自己冷笑，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的不满全都通过语言说出来。
“林昭仪！”萧祈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低低重复道，“只是我太天真，原本皇上封我，我只当是玩笑，或者是新鲜，我也能接受，可是您现在告诉我，是因为钦天监的一句话，说我是大吉之人，要好好加以利用，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朕说过，绝不是一时新鲜或者冲动之举。”萧祈平复了一下语气，淡淡开口。
“那除此之外呢？”我反问道，“皇上喜欢我吗？皇上对我有感情吗？没有吧，皇上只是把我当成吉祥物放在宫里，实在太过荒唐。只是皇上又何苦给我赐名‘鸢’呢？还说要和我来年放风筝……”
承乾宫里有淡淡的龙涎香，和萧祈身上的味道一样。他一向不大喜欢太馥郁的香味，因而不管是身上还是宫殿的味道都是淡淡的，闻了不会让人觉得头晕。此刻那香兀自燃着，仿佛成了这殿里唯一有生命的东西。
西侧殿的窗户是大开着的，外面的风卷起窗边的帷幔，如翻滚的流云，一阵又一阵。
我透过帷幔看向外面的天，本是正午过后没多久，日光还是很强烈，白晃晃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遂只能将目光收回。
然而心底却叹息，我有多少时间没有看过外面的天了呢？一朝梦醒换了天地，来到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为了生存只得逆来顺受，是否，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萧祈的举动，我曾想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做任何事走自有他的道理，自古君王喜新厌旧，意气用事也是常态，所以我当初我想也没想便欲拒绝他的晋封，然而他和我说，他并不是一时冲动。
我也想过，并没有无缘无故会对一个人好的缘故，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我长得像已故的淑妃，才颇得宠爱，还让采蓝私下给我找了淑妃的画像比对。
后来我见萧祈对众人都是很好的，我想，或许是因为先帝甚是宠爱如今太后，萧祈自幼也没有经历过夺嫡之争，兄友弟恭，所以才有了他如今这样温和的性子，心中才慢慢消除怀疑。现在想来，对所有人好才是对所有人不好吧？
皇后的袒护，庄敏的争锋相对，卫涟漪的明朝暗讽，现在看起来，似乎都是有原因的吧？他们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多么可笑。
☆、第 33 章
而更讽刺的是，我前些天才承宠，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试一试，去努力喜欢一个人。
然而现在想来，似乎是我多情了，萧祈从未明确说过会喜欢我之类的话，只不过是温言说了几句让我放心之类的话。这放心，放的是什么心？放心做这被他利用着的人吗？
什么时候竟有这样荒唐的预言，是福是祸需要和女子捆绑起来？
更天真的是我。不过是见萧祈对我温和了几回，就天真地认定了他是我喜欢的人。可能只是我情窦初开犯了回花痴吧。我无不嘲讽地想。
这么算起来，也扯平了。
我忽然想到了姜云清，她几番的劝慰，她才是看得最透彻的那一个。因为不再需要情爱，所以也不会被困扰，主动将萧祈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反而活得洒脱自在。
我就这么静静站在帝后二人的面前，皇后看看我又看看萧祈，几番欲言又止，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做罢。
我却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我笔直地跪下，萧祈见状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了想说辞，终于还是开口道，“皇上曾经说过，若是嫔妾执意不愿做这个昭仪，便可放嫔妾出宫。不知皇上之前和嫔妾说过的话是否还作数？”
心里想起那个预言却再一次想笑，还记得刚入宫时，他让我暂居裳霓宫保我平安，现在想来，原来他当初这么说不过也是权宜之计罢了，这天下有什么不是他的？他若真的认定我是预言中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我走呢？然而如今我却只能用这句话问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只想看看他是否会同意。
“当初自然是作数的，只是如今……”萧祈顿了顿，蓦然皱眉，“你想出宫？”
“是。”我承认，“嫔妾觉得这个昭仪是真的做不下去了，还请皇上遵守当初的诺言，放嫔妾出宫。”
“林昭仪，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萧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他甚少这么连名带姓地直接叫我林昭仪。大多数情况下，他只叫我昭仪，既是位分，也是闺名，听起来却比叫他人位分更添一份温情。有时候情浓时也叫我鸢儿，那是他赐给我的名字，林鸢。可是他现在直接叫我林昭仪，不带任何感情，没来由让我心底某个地方疼了一下。
“自然是知道。”念及于此，我说话也开始不考虑后果了，只想逞一时口舌之快，说了什么也不经过大脑，“是皇上不清楚‘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
“笑话！”萧祈怒道，紧接着便是茶杯被砸到地上的声音，“林昭仪，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是朕的嫔妃都像你这样，那朕的后宫岂不是乱了套？”
我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有些不屑地说，“那是因为别人和嫔妾不一样，她们又不是秦道全预言中的人，自然也不需要被皇上好好加以利用。”
他见状也回击我，“那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预言中的人，还指望朕会让你出宫吗？”
“天象是会变的，同样，预言也是会变的。好像真的是从嫔妾入宫开始，便有事情一件接一件地来。”
“你！”萧祈见我用他之前说的话反驳他，不由气结。
“皇上息怒！”皇后急忙给萧祈抚着后背，又对我说，“昭仪，快别说了。”
我见萧祈生气，心中也是有些惧怕的，毕竟他是一代君王，即使平时看起来温和，却不代表他就不会发怒。然而心中又有个念头，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今天把事情解决，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道，“请皇后娘娘成全。”
“昭仪，我朝没有嫔妃出宫的先例，若是让你出去了，该怎么和天下人交代？”皇后皱着眉头问道。
“皇上当初直接封一个浣衣局宫女做昭仪又是怎么和天下人交代的呢？”我漠然反问道。
“林昭仪！”皇后慌忙喝住我，“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是了，是该注意自己的言辞了。我马上也不是昭仪了，不用自称嫔妾了。”我故意曲解皇后的话，自嘲笑笑说道，“我去意已决，请皇上成全。至于那什么吉祥之人，皇上还是再去找别的人吧。”
“昭仪，朕之前瞒你的确是朕的不对，你又何苦这样呢？你虽然和秦道全的预言有关，但这个预言说的毕竟也是吉祥之事，你知道了也无大碍。”
“皇上根本就不懂。我根本不在意秦道全说我是大吉之人还是大凶之人，就算他说我是天煞孤星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皇上对我是存了利用之心的，还骗了我。”我摇摇头，情绪有些激动，但还是慢慢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朕对你不是利用之心，也没有骗你，朕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你又何必执念于秦道全的一个预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