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夫记-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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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她不动声色地给那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吃了几个软钉子,自此便耳根清净了。而臻州的贵圈不知什么时候也流传开了,说韩大人府上借住的苏姑娘,命比纸薄,却心比天高,鲤鱼还想跃龙门。
流言传到韩君颖耳朵里,气得这位心直口快的姑娘当场与人翻了脸。第二天便拉着樱柠去了城外的月老庙,要为她去求姻缘。
樱柠本不信这些,可架不住韩君颖一片热忱,便随她坐了马车出了城。
到了月老庙,拜过月老求过红线,堪堪要回时,韩君颖却拿了一个签筒过来,兴冲冲地让她求签。
樱柠于是求了一根。从地上捡起来一看,却是支中签,上有签诗:“石藏美玉在中心,得指何须向外寻。时至自然逢贵助,恰如灵雨涤烦襟。”
樱柠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看得莫名其妙。韩君颖却道:“不急不急。这些东西我也看不来。我们去后院,那里有一个老道,解签很灵的,去年我和裴家订亲时,我爹就是拿了我们的八字到这里来算的。”
及至后院,那个长眉细眼的老道捋着稀疏的山羊胡子,一脸的高深莫测,“此卦乃藏玉外寻之象,从诗意看,凡事待时可也。”
樱柠听得一头雾水。未及开口,便听得韩君颖急切说道:“道长,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慧根短浅,听不懂如此高深的谶言。我们是为我姐姐求姻缘而来的,能否劳烦道长说得浅白一些?”
道长淡淡地瞟了她们二人一眼,咳了两声道:“该签解曰,珍玉内藏,却不识外寻。若求姻缘,签意所指,无须求觅,立地可谋。”
“无须求觅,立地可谋?道长,这是说,我姐姐的良人已经出现,只须静待即可?”
“正是。”道长拈着胡须,阖目而道。
韩君颖脸上现出一抹喜色,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到桌上,“多谢道长指点迷津!日后待我姐姐姻缘有成时,小女子再来答谢!”
☆、第八十七章
回城的路上,韩君颖在马车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把臻州城里正当适龄的公子哥儿一个个罗列出来,又一个个地否定掉,最后气馁地靠在车壁上,皱着眉头说道:“道长不是说你的良人已经出现了吗?这到底是谁啊?我猜了半天都猜不出来。”
樱柠笑道:“这种话你听听就好了,还真信啊?你看那支签不过是支中签,道长却说得跟上签似的,可见他是在骗你。若不哄得你高兴,你能心甘情愿掏出银子来给他?”
韩君颖却跳了起来,“才不是呢。我跟你说,苏姐姐,这道长是真的灵验。前两年我们还住在历州的时候,我大哥要与林家四姑娘完婚,我爹挑了日子,特地来臻州找道长看合不合适。可来了之后,道长却只说了一句,日子是好日子,不过贵公子用不上。我爹听着糊涂,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用不上’?可不管我爹怎么问,道长就是不肯再说了。那是我爹第一次跟这道长打交道,他心里也有点半信半疑的,想道长都说了是好日子,是好日子就行了,其他的不管了。于是他就打马回历州,筹备婚礼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大哥婚礼的前两天,林家的老太太吃糯米糕时噎着了,当场就没了。我大哥的婚礼就这样给耽搁下来了。你瞧,这老道是不是挺神的?”
韩君钰已及弱冠之年,却迟迟未娶,这事樱柠早已觉得奇怪,只是碍于他人隐私,不好开口相询,今日叫韩君颖这么一说,她才总算知晓了这其中缘由。臻州习俗,子孙须为先人守孝三年,孝期内不得婚嫁。显而易见,林家四姑娘要为祖母守孝,所以才耽搁了与韩公子的婚事。
樱柠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可也不愿与韩君颖争执,当下只笑了一笑,“这事确实玄乎得紧。”
韩君颖这才高兴起来,一脸得色地说道:“我就说嘛,那道长确实是有两下子的。”顿了一顿,忽而一声叹息,“可惜,我大哥已经订亲了,要不,苏姐姐,你看你和我大哥多般配,而且我们两个这么投缘,做姑嫂多好。”
樱柠笑着啐了她一口:“呸呸呸!谁跟你大哥般配?都要出嫁的人了,说话还这么没脸没皮的。”
韩君颖驳道:“怎么不般配了?我大哥二十,你十八,年纪多合适呀。而且,虽说你长得好看吧,可我大哥也不差啊,掷果潘安是谈不上,可玉树临风总是有的,配你也可以了吧?”她觑着樱柠偷笑,“莫不是,苏姐姐心气高,连我大哥这样的人物,也看不上眼?”
樱柠白了她一眼,“你说这种话,也不怕叫你的正牌嫂嫂知道了伤心?”
韩君颖叹了口气,收了脸上的玩笑之色,道:“苏姐姐,你不知道,其实我是真的希望你我能成为一家人。我那个正牌嫂嫂,林家的四姑娘,跟我大哥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是个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软绵性子,我看着就发愁。”
“有什么好发愁的?他们性子相似,岂不是才能过到一处去?”
“哎呦,苏姐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也瞧见了,我娘她就是个病秧子,我爹又是个不管事的,现在府里都是我在管着,可以后我去了裴家,他们怎么办?就我大哥大嫂他们两个,怎么管得来这么大一个府邸?到时还不得被那些下人闹翻天?我一想起来就头痛。”韩君颖说着说着,皱着眉头抬腕揉额,仿佛真的头痛一般,“你看你性子多好,有魄力有决断,林家四姑娘要是有你的一半,我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樱柠淡淡一笑,“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瞎操心什么!”
韩君颖叫了起来,“怎是瞎操心?我婚期都定在九月份了,这不就几个月的事了吗?”
樱柠答道:“等你出了嫁,你大哥就会学着怎么管家了。他现在什么都不管,是因为有你在,他可以依赖。等你到了裴家,他无人可靠,自然就会逼着自己去做了。人不是生下来什么都会的,都是被逼着学会的。不去学,只是没被逼到那份上。你想想你自己,最初是怎么接手这个家的?不也是你娘管不了事,你被逼着没法,一点点地学吗?”
韩君颖托腮想了想,道:“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我大哥那种性子,就算他愿意去学,他也没那个气势镇得住下人啊。”
樱柠冷笑,“能力会变,性情也会改。当你大哥知道用打赏来对付下人不起作用时,就会用棍棒来立威了。”
“有道理!”韩君颖击掌赞道,“当初我就是拿着银子求嬷嬷替我办事,结果嬷嬷收了我的赏银却不办事,我一气之下,用家法狠狠整治了她一顿。从那以后,府里的那些人才老实了。”她看着樱柠,满目崇拜,“苏姐姐,你以前是不是吃过很多苦,所以才懂得这么多?”
樱柠想起过往,一时百味杂陈,不胜感慨。但那些事情不便对韩君颖明说,故而只含混说道:“我们穷苦人家的孩子,自然没法跟你们这些官宦之家的比。”
话说到此时,马车已到韩府门前。樱柠与韩君颖下了车,正往门里去,便见一人急匆匆从里面出来,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不是韩君钰又是谁?
韩君颖走在前面,差点叫大哥撞了个满怀,不由抱怨道:“你这是赶着投胎呢?跑这么快?”
“啊,是阿颖啊。你先让让,我……”一句话没说完,眼风忽的扫到了韩君颖身后的樱柠,白净的脸庞又开始发红,话也变得前言不搭后语起来,“我……我要出去,你……你挡……挡住路了……”
樱柠知道,自己在跟前叫韩君钰感觉紧张了,于是自动自觉地往大门旁边退了退,拉开一段距离。可即使如此,风还是轻轻吹着,把兄妹俩的对话送到了她耳边。
韩君颖的娇喝声,“你先别走!天都快暗下来了,马上就用晚膳了,你还要去哪?”
韩君钰有些无奈的声音,但好歹总算不再口吃了,“阿颖,别闹!林家出事了,大哥得过去看看。”
韩君颖好奇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韩君钰带了点焦急的声音,“林家几个姑娘早上去河边看赛龙舟,结果人太多,四姑娘被人挤下河了,到现在人还没找到。她家人都快急疯了,阿爹已经过去帮忙了,叫我也过去搭把手。”
樱柠这才记起,今儿是五月初三了。虽然离端午节还有两天,但诸多龙舟已经开始试水,这两天还常有热身赛,因而吸引了众多百姓前去围观。
她陡然一惊,刚刚还与韩君颖在马车里议论这位林家四姑娘,这一转眼,人就出事了?拧头望去,她恰好看到韩君钰匆匆离去的一角衣袍,而韩君颖,则大张着嘴立在原地,木木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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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四姑娘没了。
次日天亮的时候,韩家父子才满身疲惫地回来。据说,林家请渔民在河里打捞了一夜,后来才在下游发现了她。其时尸体已泡得肿胀变形,不可辨认,是靠着身上的服饰才确认了身份。
韩君颖闻讯泪如雨下。她虽然向来不喜这位尚未过门的嫂嫂,但毕竟也是一起玩过一起笑过的闺友,这么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确实让人心有戚戚。
樱柠拍着她的肩背,柔声劝慰,但心里不知怎的,却突然想起了昨日那老道说过的话,“无须求觅,立地可谋。”
无须求觅,立地可谋?樱柠的视线从窗口飘出去,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窗外,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一眼望去,火一般的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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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九月,满城菊花傲秋霜。韩家二姑娘韩君颖披嫁衣,坐花轿,在一片喧天的锣鼓声中出嫁了。
出嫁前夕,她把家中的帐本连同一大串钥匙都丢给了韩君钰,不理他愁成一个川字的眉头,自顾自说道:“以后这个家就由你来打理了。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可以去问问苏姐姐。”
有了韩君颖这句话,韩君钰仿佛得了鸡毛令箭,开始频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