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夫记-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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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九曲游廊。樱柠用另外一只没被禁锢的手够到了一根廊柱,随即紧抱不放。
萧柏之拽了几下,没拽动她,愈是愤怒,转头朝廊下正看热闹的几个婢女喊道:“去给我取一捆麻绳过来!”
他在樱柠面前从来是一副任捏任揉的软柿子模样,是以樱柠也没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此刻听了他的话,也只冷哼着道:“少在你姑奶奶面前做戏!借你一百个胆,谅你也没那个胆量捆了你姑奶奶!”
萧柏之怒极反笑,“你不妨等着瞧!”
少顷,麻绳送到。萧柏之将麻绳一抖,五指箕张,攥紧了樱柠手腕,当真便往她手上捆去。
樱柠骇然,她万万想不到萧柏之竟然真的敢捆她!抬眸望去,只见萧柏之一张脸如罩严霜,以往柔情似水的一双眼睛,此刻泠然生寒,看得她心下不由颤了一颤。
她由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眼下见萧柏之动了真格,她也就怂了,不由哀声讨饶起来:“你别捆了。我跟你走就是。”
萧柏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打量了她几息,似是在衡量她的话是真是假。须臾,他把麻绳往墙根上一扔,另一只手仍像铁箍一样牢牢攥了樱柠手腕,拖着她往前走去。
走了两步,他却猛地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仔细瞅了樱柠几眼,确认他送她的那支步摇今日没戴在她鬓上,才开口问道:“我送你的那支步摇呢?”
“在房里。”樱柠此刻温顺得像只乖巧的猫咪。
“回去拿。”萧柏之粗声说道,拽了樱柠便往回走。
一些重要物件樱柠已预先收拾好,用一块锦帕包好放在一边。萧柏之按樱柠的指示找到了那个小包裹,打开一看,见他之前送樱柠的那块玉佩也安放其内,当下放了心,把锦帕胡乱一裹,塞进了怀里,复又拉着樱柠出门。
樱柠却期期艾艾叫起来:“还有其他东西呢……”
“都不要了!”萧柏之恶声恶气答道。
“那至少我的户籍文书得拿吧?”樱柠小心翼翼地与他讨着商量。
萧柏之闻言,脸上忽而露出一个含义不明的冷笑,“你不提这茬我倒忘了。你这文书也是假的吧?”他连连哼笑,“我明日便去京兆府上报,说你是多年前从我府上逃离的婢女,如今叫我抓了回来,把之前注销的户籍再给你补回来!这样看你以后还能往哪逃!”
樱柠大急。这个办法不仅可行,而且名正言顺。她本就是他家的丫鬟,如今他再去帮她补籍,也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七王爷那里又该当如何?无论如何不能让萧柏之这么做。可情急之下,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劝阻他。
萧柏之却是越想越得意,“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也省得你这丫头口口声声叫我不要管你的私事了!你这个人这条命都是我的了,还有什么私事我不能管?!”
说话间,萧柏之已经将樱柠带到了绮年阁院门边。见门边上一驼背老头拄着把扫帚在那里探头探脑地看热闹,随口便喊了他来:“你替我去与太子殿下请报一声,本公子求借马车一用,明日再当面谢恩。另外再叫个人去帮我备辆车,普通的青蓬单马就行。”太子府里的马车规格繁多,萧柏之也不敢越踰,是以多吩咐了一句。
那灰衣驼背老头低低应了声诺,深深地看了樱柠一眼,转身慢吞吞地走了。
一刻钟之后,樱柠被萧柏之塞进了马车,车毂辚辚,骨碌碌转出了太子府。
萧柏之骑马在车外随行。
狭小/逼仄的车厢里,樱柠啃着指甲,忧心如焚。萧柏之凭空来这么一出,眼下又该如何解决?进宫文书被萧柏之撕毁,七王爷那里该如何交代?还有,萧柏之若真的擅自改了她身份,以后她又该何去何从?娘亲和高航那边又该当如何?七王爷会不会将他们的真实身份报给官府?一个紧接一个的问题,挤得她脑袋乱哄哄的一团糟,隐隐生疼。
随着马车离萧府越来越近,樱柠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事已至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罗老头肯定会把萧柏之带走自己的事上报给七王爷的。这样,萧柏之就算与七王爷结下了梁子。萧柏之在明,七王爷在暗,总不能让萧柏之得罪了七王爷还不自知。这事,再瞒萧柏之不得了。
干脆坦言相告,或许萧柏之能帮自己拿个主意也不一定。最好他能把娘亲和高航从七王爷府里劫出来。樱柠默默地盘算着。
左手的指甲已叫她啃得参差不齐,她索性换了另一只手啃。她本就不想进宫,不过是被形势逼迫。若萧柏之真的能把娘亲他们从七王爷手里救出来,她就不用再委屈求全。而娘亲经此一事,应该也不会再逼她入宫,如此岂不更好?
至于萧柏之,他惹上了七王爷,以后又该如何?樱柠轻轻叹了口气,她本不欲让他蹚这趟浑水,奈何他偏要一个猛子扎进来。他自己选的路,他就自己受着罢。好在还有萧将军在背后给他撑腰,七王爷看在萧将军的面子上,总不至于会要了他的命,无非也就是令他仕途坎坷些罢。
至于自己,以后是否留在萧府,跟萧柏之是聚是散,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如今她只求生存,管不了以后那么多了。
☆、第二十八章
华灯初上时分,马车驶进了萧府。
萧柏之没敢走正门,吩咐了车夫从偏门进入,把樱柠送到了印月楼。
印月楼处于偏僻的西北角,常年空置。萧柏之未经通告便带了一年轻女子回府,怕母亲责骂,是以想让樱柠先在印月楼暂宿一晚,明日告知了母亲后再挪进内院。
吩咐了几个奴仆前去打扫,萧柏之转身把樱柠从车上扶了下来,“你先在院子里坐坐,我已经让人去清扫了,一会就好。”
樱柠点点头,没有作声。举目四望,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是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丝毫未改。兜兜转转经年,却还是回到了原地。老天真是会开玩笑!
萧柏之携手将樱柠领入印月楼。
两人临时起意,匆忙搬迁,到此时仍未用膳。此刻屋内尚在打扫,萧柏之便让人将膳食摆在了院中石桌上,又在四角燃起了灯烛。朦胧淡月,花影度窗,烛火幽芒,流风拂袖。若不是樱柠此刻心绪不宁,倒也算得上是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只是樱柠却实在了无情绪,随意用了几口,便停了筷子。萧柏之瞄了她两眼,劝道:“你好歹再吃几口。天塌下来有我顶着,轮不到你来犯愁。”
樱柠啐道:“你说得倒轻巧。你可知你这回惹到谁了?”
“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萧柏之不屑地说道,夹了一筷子鹿脯放到樱柠碗里,“有什么糟心事也等吃完饭再说,别没的败坏了吃饭的胃口。这鹿肉不错,你多吃一点。”
樱柠却哪吃得下?嗫嚅着嘴唇想开口,却见萧柏之正吃得津津有味,也只得暗叹口气,将满腹的话都压了下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也罢,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先让萧柏之把饭吃完再说吧。
萧柏之吃饭向来迅速,没多时,即已用食完毕。接过婢女递上来的茶水细细漱了口,又用软巾拭过嘴角,才不慌不忙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樱柠只张了张嘴,堪堪说出一声“柏之”,便突然听见院子外面喧声大作。她循声望去,便见府内东南一角红光烈烈,映得天空一片通红。
萧柏之也瞧见了,脸色蓦地一变,霍然起身。还未待他跑出去看个究竟,院门处连滚带爬地冲进几个奴仆,哭爹喊娘地嚷道:“大公子!不好了!府里走水了!”
萧柏之忧心如焚,随手抓起一个仆从问道:“哪个院子走水了?”
“是守静斋。”
他稍稍放下心来。守静斋是他老爹的书房,他老爹长年戍守边疆,因而府内的书房基本无人涉足。但是,即使如此,守静斋内仍有他老爹收藏多年的字画珍本,马虎不得。他匆匆回头,对樱柠丢下一句:“你在这里等我,我先把那边处理了再来。”说完,箭一般直冲出院门去。
此际已是深秋,天干物燥,偶遭火厄,也是有的。樱柠没有多想,矮身坐回石凳上,一边默想心事,一边静候柏之。
守静斋刚好在印月楼的对角线上,距离甚远,府内的侍从杂役此时大多跑去救火,这一角落里只余了两个老嬷嬷守着,一时便显得有些冷清。
但这清净并没有维持多久。樱柠不过喝完一盏茶,方想把茶盅放回石桌上,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她回身一看,就见两黑色劲装男子,蒙头罩脸,手持利刃,正一步步朝她走来。而刚才还在擦窗拭门的那两个老嬷嬷,已经横躺于地,悄无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樱柠大骇,情急中本能地将手中茶盅朝他们砸去,随即转身便想往院外跑。可身形不过堪堪一动,一柄寒气森森的大刀已架上了她脖颈处。而此刻,那茶盅才结束了它的空中飞行,义无反顾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静夜里,那瓷碎盏裂的声音尤其清脆,听得樱柠胆战心惊,仿佛那就是她自己的下场。
没有半句废话,黑衣人倒转刀柄,狠狠地往樱柠后颈一敲,樱柠即像一根煮熟的面条般,顷刻软了下去。
另一个黑衣人从身上掏出一个麻袋,抖了一抖,对他的同伴递了个眼色,两人即合力把樱柠给塞进了麻袋里。整个过程干脆利索,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更无一丁半点的声响。
捆好麻袋,两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扛起樱柠,随即飞身上檐,另一人紧随其后。
暗夜沉沉,屋影栋栋。千万条椽脊,宛如睡梦中的卧龙,沉默着向四面八方蜿蜒而去。黑衣人蹿房越脊,如履平地,不出几息,这几人已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一个时辰后。守静斋的火已被扑灭,只余几星幽幽残光,兀自垂死挣扎。
虽时已深秋,萧柏之仍冒了一头的热汗。他牵袖拭汗,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