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犯罪诊断书-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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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他在安慰她。他看到我过去,就把手从她肩膀上放了下来,对我皱着眉头。“现在又是什么事,霍桑医生?要付你的服务费用吗?”
“我的服务还没有完呢,我在想那架雷恩斯和彭乘坐的飞机。”
纽玛克望着外面那块地上停着的那架蛾式双翼飞机。“那架飞机怎么了?我们不打算重拍那一场戏,你是不是在想这件事?”
“我在想那架飞机是不是有我在书上看到过的自动驾驶装置。”
这话让那个导演笑了起来。“这样的话我的大明星就可以设置好,再顺着机身爬到后面来勒死彭?不可能!飞机上没有自动驾驶的装置,而且玩这种花招,雷恩斯吓都吓死了。”
我后来才知道,虽然自动驾驶装置在一九一〇年就发明了,可是一直到一九三〇年之后才普遍使用在飞机上。纽玛克说的是实话——在那架蛾式飞机上没有自动驾驶装置。又一个我的好主意没了。
“你为什么对是谁杀了他这么感兴趣呢?”安琪拉·罗德问我,“这又不关你的事。”
“我受雇来处理伤病的问题,这方面我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纽玛克微笑道:“我们不会怪你的。”
“你拍的影片呢?能冲印出来吗?说不定能给我们一个线索。”
“影片要送到纽约去处理,要看到什么东西得等好几天之后,你以为我们随身带着个暗房吗?”
我看得出他们对我的态度很不友善,好像查尔斯·彭这样不可能的死亡都是我的错似的。也许还真是如此——在这几年里我确实好像越来越会碰上命案了。
蓝思警长正忙着讯问海·盖兹,想找出这个命案的可能动机,而我认为这样的做法很聪明。苦思那到底是怎么做的根本不会有结果,说不定查原因所在倒反而能更有收获。
“他住在你家里,对不对?”蓝思警长问道,他们在谷仓附近的工具间里。
海·盖兹点了点头。我闻到他呼吸的气味,知道他又喝酒了。就我所知,恐怕他一直喝个不停。“没错,我楼上有三间睡房,空着也是浪费。我在等桃丽回来,看起来是毫无指望,所以我租给了几个演员和工作人员,彭和那个叫齐德勒的摄影师,还有一个临时演员。”
“他和其他人之间有没有麻烦?”警长问道。
“我没见到有什么麻烦。”
“没打架、酗酒?”
“妈的,他们这个礼拜才刚到咧,”不过盖兹一副很狡猾的样子,好像他并没有把所有的事讲出来。
“我们去你家,”我建议道,“看看彭的房间。”
警长走在我们前面一点的地方,海·盖兹放低了声音。“我有点你会想看的东西。不过我不想让蓝思警长看到。”
我们进屋子之后,我请警长去查看彭的东西,而我留在后面。海·盖兹拿出来的是一本有点破烂的剪贴簿.里面贴满了剪报和资料,显然是那个死者的遗物。“看到没有?我从他房间里拿来的。”
“你偷的?”
他的脸沉了下来。“我今天早上打扫的时候发现的。不过我知道老蓝思会说是我偷的。你看这个!”
在二〇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里,查理·彭演出很多默片,根据剪报资料显示,他经常出现在很受欢迎长度大约两本①的喜剧和惊悚剧中,他演过爱伦坡的《心事》里的老人,还有《活埋》里的男主角艾德华·史泰普里顿。也有他当特技演员和替身演员的新闻剪报,还有一张凹版印刷的照片,是他和罗勃·雷思斯的合照,他们穿着一式一样的海盗装戏服,当时是在演一九二五年的卖座大片《铁血上尉》。
①所谓“两本”就是两卷。影片都以“本”为计算单位。两部放映机各装一本,轮流替换接续放映。
“很有意思,可是我看不出——”
海·盖兹从我身后伸手过来,从《铁血上尉》的照片后面抽出一张东西,那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一男一女光着身子在床上。“春宫照片,”他很得意地说,“看看反面。”
照片反面有一行字,写了之后又匆忙地划掉了:“记得这个吗?如果你不希望我——”
海·盖兹又从那本簿子里抽出好几张藏在里面的照片,大概都差不多,至少看起来拍的是同一对男女,不同的姿势。所有的照片都很模糊,曝光不足而没法看清楚拍的是谁,其余的照片后面都没有写字。
查理·彭是在勒索什么人,但到底是谁呢?
照片里的男人可能是罗勃·雷思斯。
或者是他的替身演员。
那女子很可能是安琪拉·罗德,可是在所有的照片里,她的脸都看不清楚。
“你要不要上来,医生?”蓝思警长在楼梯口对下面叫道。
“马上就来,”我把几张照片放进口袋里,关照盖兹把那本簿子收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我上楼去找警长。
查理·彭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带镜子的衣橱和一把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他似乎也只拿出了小部分衣服,大部分的衣服都还放在椅子上一口打开的箱子里。“这里没什么东西,”蓝恩警长说,“看一下吧。”我匆匆地看了看他的箱子和衣橱的抽屉,可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海·盖兹想必已经搜过了,想到这点,我不禁觉得好奇,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做这件事?是我们在等警长来的时候吗?
还是在那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彭会死了?是不是他在那个演员的衣物上动了手脚,把铁丝圈在他的围巾上?
可是动机是什么呢?查理·彭显然不是在勒索海·盖兹。
我在下楼的时候碰到那位叫齐德勒的摄影师正上楼来回他在死者隔壁的房间。我想他也是嫌疑犯之一,可是我一定得信任某个人。“能给我点时间吗?我给你看样东西。”我们走进他的房间,我拿出海·盖兹发现的那几张照片。
齐德勒哼了一声,抓抓他秃了的头。“很模糊,看起来像是由电影胶卷画面放大的。到处都有这种黄色的东西——春宫电影。出租给那些男人俱乐部和开单身派对的人。”
“认得出里面的明星吗?”
他朝那两个模糊的身影眯起了眼睛。“不行,没法说我认得出。”
“那个男的可能是罗勃·雷恩斯。”
“雷恩斯?妈的,不会!他是个大明星,不会搞这套。”
“他也不是生来就是大明星呀。”
“我看不像是他,”齐德勒说着把照片还给我,“你哪里来的这些照片?”
“找到的,”我含糊其辞地回答道,“谢谢你的帮忙。”
“有没有想到彭是怎么被杀的?”
“我正在查这件事。”
我回到外面,走向那棵老橡树。尸体已经移走,大部分的人也散了。齐德勒的摄影机架在三脚架上,镜头对着天上。几个附近农场的孩子在飞机旁边玩耍,也没有人来赶他们。那些演员和工作人员就这样离开了他们的舞台,到别的什么地方去想查理·彭诡异的死亡。
我看到橡树底下有什么东西,就弯下身去捡了起来。那是个硬橡皮球,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哪个在飞机旁边玩耍的孩子的东西,正想往他们那边扔过去,临时又改变了主意,收进我口袋里。我看到安琪拉·罗德朝我这边走来。
“哈啰,霍桑医生,”她说,“我们一直还没机会好好地互相认识一下。”
“我怕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如果葛兰杰·纽玛克继续拍这部电影的话,他一定会另外找别的医生到现场来了。”
“为什么?查理又不是你害死的,是吧?”
“可是我也没救活他的命。告诉我——你认得查理·彭多久了?”
“我上个月在葛兰杰给这部片子找演员的时候才认得他。可是罗勃认得他好多年了。查理在《铁血上尉》里当过他的替身拍特技场面。”
“你觉得是谁杀了他呢?”
她没有马上回答,她抬眼望着那棵树,然后转过去看那架飞机,附近的孩子正爬上一边机翼。“一定是在飞机上的什么人,在他跳伞之前下的手。”
“在上面的只有雷恩斯一个人。”
“我知道。”
可是,是他吗?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朝飞机那边跑去,留下安琪拉·罗德一个人站在那里。“来,孩子们——下来,”我大声叫着把他们赶开。然后我爬进后面的座舱,也就是飞机起飞时彭所坐的地方。有没有可能有什么人小得可以藏身在他所坐的座舱里——就是那个人把他勒死之后,再将他的尸体扔出机外?这个想法从一开头就有点异想天开,而一等我自己坐进座舱里之后,更知道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个侏儒也无法和彭挤进那个座舱里。我的两腿都曲着了,而他的个头要比我大得多。
可是当我撑起身子下飞机时,又看到了安琪拉站在远处,一根指头伸在她平滑的喉头。我记起她先前也有过这个姿势。她碰触的是另外一个人,在飞机起飞前整了一个人的围巾。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雷恩斯的围巾,可是也可能是彭的围巾。
人的记忆,就是会跟你玩这种该死的花样!
“山姆医生!”
我转过身去,看到爱玻——我的护士正匆匆地朝我这边走过来。“什么事?爱玻——我哪个病人有问题吗?”
“不是的,山姆医生,尸体运到镇上,他们要你去签死亡证明。电话一直打不通。”
“好了,我这就过去,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了。”我告诉纽玛克说我要离开,他只对我挥了下手叫我走。向他要酬劳也没什么道理,我还真没赚到呢。
他们把尸体送到当地的殡仪馆,裘德·米勒正等在那里,进行在当时就算是司法解剖的工作。“你没签字,我就不能动刀,医生。”
我看了摆在防腐台上的尸体一眼,把眼光转了开去。“他的亲人呢?”
“他们说他一个亲人也没有。我猜想会把他就葬在这里吧。”
“他毫无问题是遭勒毙的吗?”
“哦,我会检查他体内器官的,可是在我看来是勒死的,没有其他外伤,只有太阳穴有块瘀青,大概是他们把他从树上解下来的时候撞到的。”
“嗯,”我同意道,然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