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尼罗河-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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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以后不要擅自离开大人。你们还是小孩,这样的行为很危险。”她沉着脸对三个小男生训了一顿,见他们尤其双胞胎脸上戚戚的神色,心想他们今天受够了惊怕也算得了教训,便结束了超出她本份的说教。换上和颜悦色的亲和模样,“好了现在告诉姐姐,要如何送你们回去?”
三人动作一致,指向了一面墙。晓蓠愣住。
绕着外墙辗转直走拐弯,半晌功夫他们来到了一座住宅的正前方。她方才竟然带着祖转到了帕拉米苏位于底比斯城西的府邸后面,也就是说希瓦赫亚两兄弟出现在那里可能不是凑巧。
不过,现在站在这里她才想起,聂芙忒很快要和斯忒丽母子启程回到瓦利斯的塞提家本部。这令她都不好意思见到聂芙忒了。
正盘算着目送完三兄弟进去后就离开,沙黄色的大门已在她面前拉开。
来人乍见整齐排在她跟前的小男孩,原本木然的脸从刹那的震惊转为狂喜。妇人小步奔到孩子跟前时虽面色不豫,但最后还是心疼失而复归的他们,舍不得说重话。
蹲在祖和双胞胎前面简单问了事情过程,又嘘寒问暖了一番,妇人终于在起身想回屋内时记起了她,不由分说恭请晓蓠随她一同进内。
晓蓠婉拒不了,便一脸欣然跟在他们后面。
沿行道结合上下埃及气候特点摆置出的庭院风景独特别致,但鉴于她拜访过这里两次,注意力反而更被祖和双胞胎的奶妈吸引了过去。
这个领在路前方的埃及女人,面对他们三人眼里流露出的感情是那样的专注真切,充满了爱意,并未因他们的古实血统或在埃及不被重视的身份有丁点欠缺。
溯其根源,也许朝夕相处的几年间,她对祖和双胞胎的贴身照顾不仅仅是奉命行事,她见证他们的出生到成长,他们对她产生依赖,她也对他们投入了母亲般的情感。
真正的母爱,又怎会受外物影响轻忽割舍自己的孩子?
而倘若换作一个明明面对着亲生骨肉,却无法相认的母亲呢?
宅邸的布局十分简单,两幢主屋加上前庭后院。主屋皆是两层共十米高的夯土建筑,占了住宅的大半面积,不过相较平实无华的主屋,两边自成一格的庭园反倒显出主人别出心裁的心思。
穿过两栋建筑中间的坂道,晓蓠一眼就望见了那面银绿相间的硕大镜子。
后院比前庭更能说明屋子主人的来历。但凡去过下埃及显贵家里的,都可以在瞬间看出这里的风格和三角洲的宅园是一个模印出来。
此际,熟悉的声音从那安静垂落的葡萄藤帘后断断续续传来。
“我真不知道我弟弟还有大发慈悲的一天?还是你根本搞不定她?”
晓蓠听了好奇心大起。
“老姐,麻烦你先管好自己,这次回去父亲可是要你把婚事给他交代清楚。”
这事她还从没听聂芙忒提过。好吧,她这样似乎是在偷听别人私隐,感觉不太好。
“帕米斯,是塞提家孩子就别转移话题!”聂芙忒做出鄙夷的神态,眯眼睨视着自己无所不能目中无人惯了的弟弟。
“你说,我听着。”帕拉米苏无奈,勾起一边嘴角一副无可无不可的表情。
聂芙忒沉思片刻,“要不我再给你制造机会?”她郑重其事开始献策。
帕拉米苏眉峰轻提。
“过几天籍着我要回瓦利斯的借口把她约过来,然后像上次一样,我潜进这池子待命,她一经过我立刻伸出手捉住她的脚踝拉她下水,你过来将她抱起到房内给她替换衣物,不就成英雄救美了!”聂芙忒越说越兴奋,一对琥珀色明眸炯炯发光,还生动传神附上了肢体演示。
这一秒钟晓蓠非常,非常想掉头走人。
聂芙忒不负责任的剧本构想,从悬疑片路线发展到恐怖电影,结果其实是皆大欢喜的童话故事。
再怎么后知后觉,她也听出了这俩姐弟从刚才起的话题主人公是自己。因为,她就曾在他们的瓦利斯本部上演过那么蠢的一出,不过最后“救”起她的不是帕拉米苏罢了。
“你确信你不会得重感冒,被老爷子视为拖延时间的手段?”帕拉米苏露齿挖苦道。
聂芙忒闻言一窒,气恼瞪了他一眼:“噢收起你没用的舌头,笨蛋弟弟!”
“帕拉米苏将军,聂芙忒小姐。”
临阵脱逃计划尚未拟定成型,只见镜面倒映的他们循声转过两颗光灿灿的脑袋,晓蓠随之拉起笑脸和两人六目相投。
聂芙忒明显有些吃惊,帕拉米苏则脸色如常,一如既往似笑非笑的好脾气模样。天知道,他只是对外界无关己事的部份不上心。又说不定他早知道有人走了进来,毕竟是长年训练有素的军人,抑或他根本就知道是她?
晓蓠听着奶妈的汇报,不多时三兄弟的父亲便赶到了院子,孩子们触景生情皱起一张可爱小脸的嚎啕哭声中,她抬移的视线撞上了他异色瞳的眸光,金色阳光中,熠熠生辉。
干得不赖。
这是道谢、赞扬,还是别的什么?读懂了他的口型,却没读懂他的意图。
但晓蓠总算确认,他没有为聂芙忒玩笑性的主意解释的打算,就算清楚她听得一字不漏,仍佯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实际这个男人一点也不笨,起码到目前为止,每件事在他掌握中都维持着很好的平衡。他了解不同场合怎么做洒脱又不失大体,不轻易越界,也不随便动情。
这就是帕拉米苏,一个进退有度,却不受任何人动摇的男人。
抛开了无谓的烦思自扰,那并没什么不好,她想着,朝他促狭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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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属下现即去办。”
图特负手目送了一眼,便往建事院的方向移步。
底比斯城北行院林立,由东向西一直横亘王宫正前,犹如众星拱月之势。
军政院因其涉及性质,直接与设在王城东北角的大梅沙,即军队驻扎的主营区比邻而伴,建事院则由于建筑工事需要不定期借用军队的力量,次近安排在军政院隔壁。两厢往来,只须一刻钟不到的脚程。
“图特大人,您来了。”
须臾前,男子围着覆盖了整面方桌的莎草纸忙活,手上动作窸窸窣窣不停,直到外面透入的阳光使图纸的一隅也跟着发光,他伸手往边上挪偏,一边调整角度时才发现有人在旁边,他本没怎么在意,但旋即再回过头一看,连忙直起身上前,向对方行礼。
虽是天气偏清凉的时节,男子依旧是一件短袖丘尼克腰间外加一条索什的搭配,身上除了手腕的护身符手链,再没佩戴其它首饰。
尽管见面不多,图特对这个干净且进取的青年颇有印象。
“下官去倒羊奶给您,请大人落座稍候!”
说完他疾步向外走去,忽然发现手中还拿着芦苇笔杆和雪花石纸刷,又手忙脚乱地返身放下,匆匆朝静立的少年将军点了点头便飞快出了门口。
就是有一点腼腆。
他是不是该告诉他可以别那么紧张,图特正想着,人已经从视线消失了。待他回来再说吧。
建事院不乏建筑人才,在这里出入的人无不精通数字和物理构造,擅长和土地木头打交道,建事院本身的构筑设计理所应当地体现着这一点。房屋简洁不失大气的精良构造,每张器具桌椅优美且结实,廊道与房室间接驳下水道的莎草石雕上流泻着潺潺清泉,一汪青池回响着规律的乐章。
“这是下官改好的图纸,大人请过目。”现在是白天办公时段,礼奥拉德改用了上下级别的称谓。
阿蒙神大神庙扩建工程在推进挖动时意外凿穿了一条已有水道,那片区域险遭洪灾。抢险过后,建事院的一众工程师连夜勘察,琢磨修改现用图纸。
“这里就是神庙扩建遇到被凿穿水道的地点。”礼奥拉德在旁解说,手上递去另一张草纸,“这是我们勘查到该水道自凿穿点起的走向分布。”
图特接过,仔细比对两份图纸。礼奥拉德就在那里站着,等待图特的指示。
“水道是新王国以前就埋地铺设的,材质老化,因而容易一遭利物敲凿就裂开大口。”
礼奥拉德静候了半天都没等来下文,他不由得恭声道:“大人,那我们是不是正式采用这份图纸?”
手中的图纸和原用规划图差别就在于,扩建的神庙在遇到古旧水道的部份更改方向避开了后者。
听到青年的提问,图特轻声回应:“不,这份图纸不能采用。”抬眼迎向礼奥拉德疑惑的眼光,淡淡道:“由你设计一张取代该水道的图纸,如果那条水道不存在流经阿蒙神大神庙的必要性,我准备铺设一条彻底避开神庙扩建部份的新水道代替。”
礼奥拉德听罢有些瞠目,说话不觉结巴起来:“这、这是大工程啊,大人。”
“也许。”他的神色轻淡却泰然自威,“但因为一条水道改变底比斯主神神庙的整体布局,我们要多耗费数倍的功夫,况且原有的这条旧水道如今不作淘汰,下一次破裂受到影响的可能就不止一座神庙,一群少数的人。”末了他说:“以你的学识和经验,你认为哪项工事才是一劳永逸?”毫无商量余地。
不愧是少年将军。礼奥拉德心中颤巍巍感叹,但也心悦诚服地应诺了下来。
“对了大人,这是按您要求所出的边防设计图。”临分别之际,他猛然想起,从堆叠如山的草纸中抽出了几张图纸,“主要是增加了城墙的垛口数量,以及在城门两侧增设了暗室和弓箭角,以便伏击靠近的敌人。”
看着那个永远坚定挺直的背影,礼奥拉德想到他的几位同僚抱怨近半个月天天往帝王谷跑,只差直接宿在陛下在建的王陵门外。而他算上今天,已经是连续第六还是第七天,与这位大人面对面共商神庙扩建的细节和进展……他该不是,都没回过府邸吧?
洋洋洒洒落在门槛上的碎金,在青年转身后复归光华。
折返军政院的半路上,有人从前面唤住了他。
“副维西尔。大将军。”双方走到一起,图特向二人微一颔首。
“真是蒙神眷顾,正想着可能又碰不上你了。”乌瑟蒙斯笑吟吟道,“最近总揪不着你的影子尾巴,派人拜访贵府仆从又说主人不在,本相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遭你嫌恶的事。”
图特头一句就听出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