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尼罗河-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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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的皇子。军队已通过哈尔帕城,现正西折朝迦南锡道行进。”
吩咐副官打点军队整顿的事宜和随时汇报赫梯军队的最新动向,转眼间只剩他一个人。
在高地上向北眺望,今晨浴血厮杀的河谷山地此际已重归平静,只是遍野的尸体却深刻提醒着善忘的人们,平静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返。
但那与他无关。
聆听着风声和夹杂其中的脚步声,图特微微阖起双眼:“你们对今天的交战有什么看法?”
“选择出城应战说明卡叠什的国王确实有备而来,”首先开口的是帕拉米苏,他轻嗤了一声,“只是我们恃着人数上的优势轻敌了。”
“这点我检讨。然倘若明知赫梯方面获悉了我们进军的情报,却不采取速战速决的策略,也不足以证明我们有多明智。”
“图特大人说得没错。今天一战,本来我们有绝大把握能够取胜,然后夺下金札城,但万万想不到这竟然是拖延战术,而且以行动力著称的赫梯急行军来得太快,冲击了排阵的左翼,我方阵脚大乱,才让敌方有机可乘,占了上风。”
“那你们打算下一步怎样部署?以他们的行军速度,最快明天下午就会抵达卡叠什西面。”
以赫塔沉吟着,“可以分派一支骑兵队和几个弓箭小队在来卡叠什必经之路的山岗上埋伏,折损一定的敌军数量。”
“嗯,这方法是不错。可关键是,我们怎么确定他们一定会走迦南锡道,而非像他们的先头部队一样,从西部沿海经由托罗斯山脉过来……”
“不可能!”以赫塔难得打断别人讲话,“2万人!这个规模已足够惊人了,与金札城内的军队汇合以后就是3万多,属下认为,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无法召集更多的人马。何况依照探子带回来的情报,他们所走的方向的确是迦南锡道,起码直到目前为止,属下都没收到敌军有兵分两路的消息。他们一定会从卡叠什的北面出现!”
“冷静,以赫塔。”
“好好好,我又没说错什么,只不过从不同方面推测罢了。”帕拉米苏双手高举表示无辜。
以赫塔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随即恭敬地敛眉垂首:“属下告歉。”
图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张开双眼,“别做不必要的争论了。等依米奥回来,以赫塔你先按自己的意思,跟他商讨人马调动,指挥官酌情调遣麾下的骑兵队即可。若无意外,队伍出发前向我汇报一声就行。”
“属下领命。”
帕拉米苏似笑非笑:“我还能有什么异议呢。”
在临时驻扎的营区里走动,图特遇到了独自一人的孟斯贝尔。从他口中得知,晓蓠带上干净的衣服进了山林。无视他怯怯探究的眼神,图特丢下传令官,循着指示的方向径自走去。
凉鞋踩在柔软的湿泥上,枯叶在脚下沙沙作响。
这几个月来忙着处理各种大小事务,没多少时间是能真正放松下来的。如果没记错,再过几天便是西得节了。一个丰收与王权共庆的节日。回忆的匣子一旦被撞开,往事的片段便如鲜活的风景,在他脑中闪过,在参天古树的斑驳光影间穿插流动。
不多时,图特就听见了微弱的潺潺水声。
就像阴暗的丛林迷宫出口乍现,豁然而至的光亮过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潭澄清泉水,以及背对他洁身洗浴的少女。
晓蓠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吓到,下意识返身查看。见是图特,她松了口气,心脏却又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怦怦,怦怦,直跳个不停。
过了一会,幡然察觉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晓蓠连忙涉水到泉水中央,让大半个身子泡在水下。可是,尽管这潭泉水不算深,却不是会自动加热的温泉,在凉意弥漫的秋天浸泡到野外的山泉里,绝非好受。
打刚才起,晓蓠的牙关就不住地打颤,她却不理,只顾着拿麻布往手臂上抹,近乎疯狂地擦洗,连红了一片也不停下,仿佛没任何的感觉。
直到身子从后被人拥住,麻布被大手轻易抽走。
“你在干什么?想冻死自己,还是准备擦掉一层皮。”声音十分不悦。
“我……我想洗澡……”晓蓠一边发着抖,一边语不成句地答道:“全身都是汗和血的味道……闻着恶心……”
图特只比晓蓠高半个头,两人并排在一起份外契合。好比现在,晓蓠光洁的裸背没有一丝间隙地贴在了少年的胸前,他的心跳声在她心肺间响彻。
“有你这样洗的么?快上去把衣服穿上。”
闻言,晓蓠浑身一颤:“我不要!”说完,她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身后暖热的怀抱,饶是图特一把将她重新拉回自己身前,晓蓠依然做着徒劳的挣扎。
闷哼了一声,胳膊包扎好的箭伤一阵扯痛。图特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明确知道,他非常不喜欢她逃开自己的动作,他不容许这种未知的情况发生,因为那让他不快,气恼。隐隐间,甚至有一丝不安!
别这样……
等怀中的人僵在那里,他才知道自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口。图特扯了下嘴角,干涩的笑带有自暴自弃的意味。在她面前,他似乎总是变得不认识自己。
但为了让她停留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他甚至愿意再次出声恳求:“不要躲我,蓠……”
殊不知晓蓠的眼眶已经红了。
“不让你碰我,不是故意要躲你,而是我觉得自己很脏……”
她的声音淡淡,却叫图特一步步如坠深潭。
“我动手杀了人,你也亲眼看见的……我杀人了,我从不想事情变成那样,那个赫梯军官在我眼底下没了呼吸,可他的血还是不断流出来……我都不晓得自己在这里泡多久了,但就是感觉没洗干净,总觉得身上到处都沾了他的血,皮肤像被成群蚂蚁啃咬一样难受……再这么下去,我想我离发疯不远了……”
哽咽着讲完,晓蓠无力地把脸埋在手心。而原来扣住她手臂的大手,早在不觉间抽离了。
打破沉寂的水纹声伴随涟漪远去,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你如果是脏,我就是污秽不堪。”
晓蓠一怔,不禁悲从心来。
因失去温暖发冷的身子微微抖动着,可是她没有挪动半分的意愿,生怕压不住转身的冲动,对着空荡荡的丛林口眼泪会一个劲地掉,只能伸手环住自己。
间或吹起的风使山林显得越发幽静,却也让图特曾经到来不过是一场幻觉的恍惚,愈加真切起来。
晓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山泉,又是如何回到营区的。
差不多马虎吃完了晚饭,她才彻底恢复神智。蓦然记起小家伙被她硬是拴住困在了营帐半天,连忙给它准备食物。小家伙还小,太早断奶肯定会影响它的身体发育,晓蓠唯有从其他营养的补给方面下手。
小狼饿得厉害,没什么精神地趴在地上。平时要有人接近的话,它老早昂起头,一脸警备地观察对方,可现在它仅仅睁着褐红的大眼睛,无辜地瞅着她看,喉间发出呜呜声。往往这时候,晓蓠都会忍不住怀疑,小家伙是不是狼和狗的杂交产物。直到面前放了食物,它方站直身,凑过脑袋,嗅了嗅晚餐的气味,确定对它的胃口了,便开始埋头苦干。
夜渐深,望着简陋低矮的帐篷顶,回忆白天的事,她只觉得疲倦,多希望一觉睡死过去,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单人床上,而这半年多以来的经历仅仅是个荒诞的怪梦。
可她却又对这个可能性感到害怕。
事到如今,图特在她心中已占据着无可取代的位置,倘若失去他……
拍了拍脸,晓蓠努力让叫人惶恐的杂念离开大脑。她相信,都会有办法解决的,虽然,今天两人闹得有点僵。她的话,是不是说错了?为什么图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悲伤和落寞,难道她在无意识中伤了他?
营帐外一连脚步声打断了晓蓠的思考。她刚起身准备到外面看个究竟,布帘已被人从外掀开。紧接着风帽揭开露出的面孔令晓蓠大吃了一惊。
对她诧异的表情早有预料的来访者却只是浅笑着打招呼:“晓蓠,好久不见了。记得我是谁吗?”
回过神,脸上的讶然转为喜悦:“好久不见,公主殿下。”说着对年轻女子行了一礼。
贝赛尔有些尴尬:“你果然还是介意的,对我瞒了你自己身份的事……真的不能释怀吗?”
晓蓠摇摇头,转移了话题:“公主深夜来访是有什么要事找我的吗?”
“我……我……”贝赛尔深呼吸了两次,才接着道:“你过得好吗?昨天我听他说你在埃及军队里时,就寻思着来见你。”
晓蓠失笑。虽说埃及军队素有不杀卸甲的敌方士兵和妇孺的惯例,但处于对立立场的人潜入另一方军营实属天方夜谭,莫不是贝赛尔当公主当得太无聊了?
“晓蓠一介平民何德何能让尊贵的公主殿下牵挂,您实在叫民女羞愧了。”
贝赛尔握起晓蓠的手:“请你不要这么说。我之所以能和贝鲁伊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也是多亏了你。若非你在父亲面前诉说了一番,恐怕我们两个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快乐。”
晓蓠觉默了下来。贝赛尔能够幸福自然是好的,但看着他们这一对,再对比自己眼下的状况,就觉得前路迷茫。
见晓蓠久久不吭声,贝赛尔有些奇怪:“晓蓠?晓蓠……你没事吧?”
她挤出了笑容,示意自己很好。拉起贝赛尔双手,晓蓠退开了几步,打量了眼前丰腴的女子半晌,“你应该过得很好吧?瞧,都比之前有女人味多了!过来坐下吧,孕妇站太久对胎儿不好。”
贝赛尔却拒绝了。“我不能呆太久,带我过来的女侍还在外等着,而且那位大人也再三嘱咐我不能就留。”
“那位大人?”晓蓠费解地皱起了眉。
“嗯。还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和你说了才安心……”看着她越皱越深的眉头,贝赛尔突然生出想抚平它的冲动,“赫梯皇帝派来的军队除了正在南下的队伍,还有其他兵力部署,你在两军交锋时请多加小心!”
“贝赛尔你……”
突兀而微弱的怪声不知从何而来,阴暗光线下贝赛尔的脸色立马变了。
“我必须走了!”
贝赛尔慌张的样子让晓蓠也不由语无伦次起来:“好好,你保重……需要我送你出去吗?”
“谢谢,我自己就行。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