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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月望尼罗河-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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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将下雨看作是美好的事,即使她渐渐知道了,雨天除了意味着生机和惬意,也为人们带来出行不便、洪涝及苦涩的心情,她也没有舍弃这种想法。
枯燥内敛的卡纳冯爵士可能既不算严父,也不是一位特别慈爱的父亲,但他给了她一个家,哪怕不完整,哪怕终有一天她永远离开了这个家,她都不会忘记,它和它的主人,曾带给自己无限的温暖。
掌下,原本静止的手指动了一动。
一道线的眼帘徐徐掀开,一对慵懒的黑宝石散发出淡淡光辉。
“早安。”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眼睛转向门口的方向:“在下雨。”
她跟着扭过头,“挺安静的一场雨,让人眼皮都快掉下来了。”
“雨声很容易令人想起过去。”他低声说道。
“你回忆起什么了吗?”
图特没有回答,眼神深沉地望着她:“我想听你说说你的世界。”
晓蓠不禁诧异,其实他前面的话已叫她微微吃惊,为了让他保持精神,她一心顺着他的话,而他的回应……只不过,既是她的爱人想要的,她何必思量太多。
“好,告诉我,你最想听什么?”她略略俯下了身子。
“你说过,你们那里有古老的学府。”
晓蓠点了点头:“因为重视教学,大部份知名院校最新的也有一两百年的历史,自然再有资历也无法跟你们的相比。但我有时忍不住想,没有扶持、传承和强大的精神作支撑,人的很多东西其实都会败给环境的变迁、败给时间吧。”
“你生长在贵族世家,各方面理应都很出色,可是你最初连马都不会骑。”
她噎住,有点困窘。
“我有学过骑马的好吗!当时的马场主人跟我父亲保证,安排给我的马驹非常听话,但就在上马的第一天,一个年长的男生骑着匹没控制好的大马冲了过来,我的马驹被吓到,一路狂奔把我摔了下来。
“住院期间,父亲默默守在我床边,我懵懵懂懂,屡次想让父亲别再叫我去骑马。有一晚我醒来,发现手上怎么湿湿的,一摸才知道,父亲竟流泪了,随之我便没有提这件事。出院后,父亲居然也不曾让我回到马场。
“我一直想着哪天重学骑马,一来让自己害怕的事,更要去跨越它;二来为了偿父亲心愿,毕竟家族世代谁的马术不了得。可后来因为喜欢上了读书,学业也逐渐繁重,除却潜水和长跑,我很少碰别的运动。”
看着她陷入回忆之中,图特莫名地感觉宁静。
“你已经有令你父亲为之骄傲的骑术。”
晓蓠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如果他知道,他会的。”忍不住轻笑出声。
图特抬起手,指尖轻柔拭过她的眼角。
“你的房间有个很大的木架。”
“你是指我的书架吗?”她反应过来。
“上面的纸砖有很多不同的图案和奇奇怪怪的名字。”
她扑哧一笑:“那是书籍,用许多规格一致的木浆纸,就像莎草纸,印上字符加上符合的封面装订而成,至于奇怪的书名,大概是我涉猎的书什么题材内容都有的关系吧。”
“难怪你满脑子的奇思怪想。”
她拍了拍他抚着自己鬓发的手:“谢谢,虽然我对似赞非赞的话不感兴趣。而且正是这些充塞了我一脑瓜‘奇思怪想’的纸砖,给了我资本俯视那班胆敢轻侮我的纨绔子弟。”
“很好。”
他长眉舒扬,她在子夜般的眸里窥见了粲然星光。
宁谧的雨,宁谧的城。
每天,不管图特清醒,亦或昏睡,晓蓠都在床边,抓着他的手,巨细靡遗地描述她认知的“过去”,他眼中的“未来”。
当西亚列国悉数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下,当彼岸的大陆被绘入地理版图、东方沉睡的狮子发着吼声雄起,不同的国家、政权和新生人口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科技日新月异推动着创新与生产革命,探索的视野从天外的浩瀚宇宙到无垠的斑斓海底。
然而,人与人国家与国家的矛盾和争端并未因此获得解决,世界变得聒噪,虚伪微妙的和平脆弱不堪,天灾人祸不曾消停,纵然到了她出生的新世纪,还是有很多人挨饿或为生活奋斗的同时更多的人浪费食物挥霍光阴,无数探索真理争取正义的人被打倒,又不断有承传者接续守护和追寻所有完成与未完成的梦想,这些现象,就像时代进步却没能改变在雨中行走双脚必被沾湿的古老事实……
而唯有“人始终可以靠自己决定前进的路和方式”这点,任凭外在如何颠覆震荡都从没有改变。
挣扎求生也好,无知自灭也罢,皆是人所作种种相扣而成的轨迹——通过渴望和行动实践,你将成为,或能够成为你所设想的人。
“正如我默许成为现在的自己,由最初为了离开而踏足埃及,到如今不再寻觅回家的路,只因为有你的地方,便是我视作家的所在。”她爱恋地凝着丈夫的睡颜,低头,让他眉心的温度凝留在自己唇上。
雨过天青。
自庭荫撒落的阳光在地上投射出一池波光,树枝轻摇,在池面漾起潋滟涟漪。
晓蓠悄悄转身,看斑驳光影在图特身上无声摇曳。
她小心坐下,牵起他益发削瘦的手掌,侧过头,他微眯的双眼注视着她。
感谢上天。
“刺不刺眼?”
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雨停了。”
“那你就可以多晒晒阳光。”她微笑着说。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图特弯了弯唇角。
“我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他看着晓蓠凝望着自己,“却只有一个场景。”
“是吗?梦到什么了?”她用双手包覆着他的大手。
“你。”
她没有作声,等待他说下去。
“梦里,你在一片白光中,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头戴白纱,静立在走道尽头,我再怎么往前走,都到不了你身边。”
她抑压着一下子蓄满的泪水,握着他的手凑到他脸庞前,“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那不过是梦。”
“可梦中的你,好美。”他拨了拨她触手可及的刘海。
晓蓠怔怔睇着他,雾气迷蒙中,那双有着柔和光芒的黑眸似真的折射出另一个她,一个蒙着雪白头纱披着曳地婚纱、微微侧着脸在神坛前守候的自己。
“是的,那也许很美……但我是你的了,那片星空、那海风、那满目的金光……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
她与他深吻,辗转地,绝望地。
即便世界末日来临,也不能分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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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菲玛特捧着偌大的松木匣,脚下前所未有的沉重。
房中,一名少女几无声息地端坐着。
“贵安。”
少女闻声偏过头,然后站起。“贵安,神官大人。”
“夫人不必多礼。”语毕,他放下了木匣。
“另外的两位神官?”
“在为他作最后的仪式。现在,我有一样东西给您看。”
晓蓠打量了神官胸前的天蓝色勾玉几眼,注意力落到乌木桌上的匣子上面。
“打开这个木匣前,请夫人承诺保密。”
“不论待会看到什么发生什么,我都将不对其他的任何人说。我以我家族的姓氏起誓。”
得到保证,神官颔了颔首,双手安在匣子两端,轻轻揭起了木盖。
一只白色的宽口双耳脚杯,映入了晓蓠眼帘。
通透的杯身和一对杯耳顶端都有黑色的象形文字,以及代表生命的安卡符号,杯身中间一个方形图案里清晰描画着纵走字符,仔细分辨,是用圣书体勾写的王名圈,本名、王位名、两女神之名。
她无法自已颤抖的双唇:“这是……愿望杯?”
菲玛眼中划过一丝愕然。“对。早在他南征出发前,便把取出装有愿望杯的松木匣的钥匙交给了我,如出现意外,就将整件物什送到您面前。”
“他……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她问着,一双眼盯住她曾苦苦找寻,此际安静躺在朴实木盒里的杯子。
菲玛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旋即释然,“他想你回家。”
晓蓠移过视线:“这只愿望杯,真的可以让我回家?回到我原来的时空?”
“只要,那是你的所愿所求。”
“我的……所愿所求?”她失神呢喃道,半晌,她闭起了眼。
“恕菲玛冒昧。遵循他的吩咐,我把夫人的青金石铜链也一起带来了。”
晓蓠迷惑地看着他。
“这副首饰上的青金石是由『冥神祝福』传说里的三种宝石之一打造而成。如果夫人还记得您拜访过帝王谷上的一座陵墓,墓中最后一个房间的壁画您应该有印象。”
她缓缓点头,“神官是担心单靠愿望杯无法确保将我送回去?”
“是时效问题。他不希望您过久停留在您没有留恋的世界。”
“……我明白了。”
他想了一想,“请问夫人原来佩戴的绿松石,在哪里?”
晓蓠不意他忽然这样问,更诧异于他知道绿松石一度在自己身上,心念转动间,她回道:“我交给了帕拉米苏将军。”
神官眸色一暗。
“那是另外一颗传说之石吧。”
他正眼望向了她。
“两颗传说之石合在一起,可比得上愿望杯?”
“如果您指的是回到您的世界,容我说,纵然得以借助天象的力量,仍不足以将一个有生命的实体传进时空之门。”
“那,一个人的灵魂呢?”
伊菲玛特微微一震,晓蓠却浑然不觉,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嘴角含笑。
薄暮,西落的太阳烧红了远方的天空。
赛纳湖,潮水哗啦、哗啦地拍打着岸边卵石。
同穿着白色亚麻长袍的两男一女站在一边,其中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迈出了脚步,后面的青年和女子沉默对望了一眼。
“谢谢你们,帮他打扮得这么整洁、好看。真像平常睡着了一样。”她的眼睛久久流连在少年身上,不愿离开。
“这是我们的光荣。”青年回应她。
她的视线忽然定格。
“这把剑?”
女子的声音响起:“愿他的英魂在回归神的国度后,依然守护着凯姆特。”
晓蓠不由自主伸出手,轻柔抚摸,由锋利剑尖、映射出曛黄余晖的剑身、到镶有红玉髓的剑柄,然后生怕打乱眼下的画面般,极小心地,将剑从交握的双手底下抽出,移放到一旁地上,任潮浪漫过华贵的黄金剑。
“放下剑的王,才能安息。”
众人面露恸色。
“现在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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