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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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走,奋力挤过乱哄哄的人群。那些准备拍卖的图书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非常震撼。除了第一期《灵异故事》外,还有前五本《野蛮博士》、第一期《八号和他的王牌飞行员》杂志,还有几本三十年代的《麻辣神秘故事》和《麻辣侦探故事》。当年,这两本书上的故事曾经让我们那一代男孩子非常兴奋,因为里面描述到丰满的乳房、白皙的大腿、性感的臀部,还有许多暗示和意犹未尽的结尾。安德伍德拉着我见了许多当地人物,包括旧金山漫画艺术学院的负责人、旧金山神秘书店的老板等等。太多的名字和面孔混杂在一起,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全都忘记了。有一个高大的意大利人跟我在一起,他的名字和我的很像。他说他也收集了很多通俗小说,还自称是个侦探小说作家。也许是吧,但我从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我在那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安德伍德滔滔不绝的滑稽独白终于让我觉得厌倦。此外,我也不喜欢在人群中推来搡去,不断握手,同时还得当心别把刚买的通俗小说弄掉或是碰坏。我觉得我该去找丹瑟尔和凯莉了,特别是凯莉。
从安德伍德和其他人那里脱身之后,我回到了签到处。晃来晃去的人更多了,有一个孩子穿了一件未来派的连身裤,挎着一条武装带,上面别着把塑料激光枪,眼神迷茫,跟衣服倒是很相配。不过我没有看到一张熟面孔。随后我去了主接待厅,往电梯那里扫了一眼。丹瑟尔和那个灰扑扑的通俗小说画家奥齐·米克正站在那里,两人手里都抱着一大堆带框的小型油画作品。
我转身走向那边,一部电梯的门开了,拥出一堆人,这时我也正好走到他们旁边。丹瑟尔看到了我,露出灿烂的微笑——带着醉意的散漫微笑。他的眼白血红,看起来像被打伤了一样,呼出的酒气足以熏倒一匹马。
“嗨,侦探先生。”他说,“有什么事吗?”
“没有。你去哪里?”
“去二楼的画室,帮奥齐布置他的展品。”
“是否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想跟你聊聊。”
米克一边按着电梯按钮等我和丹瑟尔进去,一边透过角质框架眼镜打量着我,眼神明亮锐利。靠近之后看,米克显得脸色棕黄,饱经日晒的皮肤上细小的皱纹纵横交错。常在户外活动的男人都是如此,正如科洛德尼一样。他身上也有一股威士忌酒味,但不及丹瑟尔的一半那么浓重。他的眼神坚定,完全不像丹瑟尔那样迷离。
他说道:“我觉得昨晚宴会上我们没有见面。我是奥齐·米克。你是那个侦探,对吧?”
“对。”
“业内最他妈出色的侦探。”丹瑟尔又开始用那种让人不耐烦的方式说了起来,“几年前曾在柏树湾侦破了两起谋杀案,知道吗,奥齐。不一般的侦探先生,错不了。”
“很有意思。”奥齐答道,但语气听起来并非如此。
电梯停在二楼,我们走出电梯,拐进西边的走廊。我对米克说:“昨晚我看到你和弗兰克·科洛德尼发生了一点小口角。希望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耸了耸肩膀:“我跟弗兰克关系不怎么好。”
“什么人能跟那个混账关系好?”丹瑟尔说,“过去出版通俗小说时他也从奥齐那里榨钱,跟他压榨作家们的方法一个样。奥齐是通俗小说界最他妈出色的封面画家,画的东西非常漂亮。你记得他的作品吧?”
“记得。”我说。
“这里有一些。原版。可惜从未获得应有的认可。是吧,奥齐?”
米克又耸了耸肩:“我们有人获得过吗?”
“我没有,”丹瑟尔说,“不过该死的,我也从来不配。”
画室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屋门没开,门外站着一个保安模样的人。米克给他看了自己的姓名牌,他就让我们进去了。屋里有十来个人,正在安放原创油画、复制作品、覆着塑料膜装了框的封面画、钢笔插画、旧编辑版面、故事画板,以及其他通俗小说画作之类的东西。据大会宣传册称,这些东西都归私人收藏家所有,由他们在这里展出。唯一参会的前通俗小说界画家就是米克。
于是,他得到了一处彰显敬重的展示空间。这地方离门最近,大家一进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作品。他和丹瑟尔在那里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他的大部分作品描画的都是不同动作场面中的西部枪手,充满冲击力。虽然没有西部通俗画家之王艾根霍夫【艾根霍夫(Nick Eggenhofer,1897…1985),十九世纪的美国画家,以擅长描绘西部场景、人物著称。】画得那么好,但也相当不错。他的签名非常有特色:绳索套里写着他的姓氏,在每张作品上都非常显眼。
丹瑟尔问道:“展览什么时候开始,奥齐?”
“一点钟。跟韦德的座谈时间一样。”
“应该还有时间再喝两杯,啊哈?”
“我觉得没什么不行的。”米克说道。
我觉得不行,但没这么说。发表戒酒宣言不是我的专长。
“你先去喝吧,奥齐。”丹瑟尔说,“我跟我的侦探兄弟聊完就去找你。”
我跟米克道了别,随即把丹瑟尔拉到了墙角。“奥齐可真是个不错的家伙,你知道吗?”他说着,露出了讽刺的微笑,嘴角松弛湿润,“喝酒时非常大方。真是大方。”
“你今天早上在哪里?跟他在一起?”
“是啊。我八点半在大厅里遇到他。我们的房间挨着,真他妈的方便。”他眯着眼睛看着我,“你来多久了?”
“我十点到的。”
“你那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
“嗯。”
“我想就是你。我听到电话响了,但等我打开门进屋之后没有接到。”
“我昨天晚上也去找过你。”我说,“你从宴会上消失之后我就在找你。但你不在屋里。”
他皱起眉头,显得非常迷茫,喝醉了的人拼命想要记起什么事情时就是这样,“那是几点?”
“大概十点半。”
“我肯定在屋里。”他说,“我离开宴会就直接回屋了。也许我睡着了。”
“有可能。你怎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我去吐了。吃坏了什么东西,胃里翻江倒海。”
“肯定的。”
“好吧,我有点喝醉了。那又怎样。”
“你回房间的路上没有正好碰到西比尔·韦德吧?”
我的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收获。丹瑟尔的反应非常平淡,还有些困惑,也许还隐藏着几丝痛苦,“没有,我没看到她。为什么这么问?”
“随便问问。”我觉得提起韦德房间的入室盗窃没有任何意义,肯定会影响他的情绪,而他的情绪本来就很难预料。“你要去听伊万·韦德的讲座吗?”
“我不去。该死的老韦德,他说的全是狗屁。”他又斜了我一眼,“说起狗屁,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跟那件敲诈有关的事?”
“没有,还没发现。不过我正在找。”
“是啊,”他说,“业内最他妈出色的侦探。”
他冲我使劲眨了眨眼,一拳砸在我的肩膀上,然后转身离去,走到米克身边,后者正在摆放自己的作品。他的脚步非常稳健,但那只是因为常常喝醉酒的人会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行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学会了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言语——也许他隐瞒了什么,也许他那颗乱蓬蓬的脑袋里藏着什么动机或是打算,虽然看起来不像是这样。我仍然有些担心他。现在他也许是无辜的,可是,如果再出什么乱子,我觉得罗素·丹瑟尔很可能会深陷其中。
我已经坐够了电梯,因此改走楼梯下到大堂。穿过房门,我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凯莉。
她刚从大堂对面的书报亭兼香烟店出来,独自一人,穿着一件白色绸缎衬衫和一条深蓝色阔腿裤,若有所思,且略微有些焦虑。三四秒钟之后,她看到了我,挑起一边的眉毛,冲我招了招手,随即,她走到附近一根柱子旁,拨弄着自己的红色长发——并非像女人平素搔首弄姿时那样,她仅仅是在拨弄头发而已,仿佛由于焦虑和不安,她的手也闲不住。
“我到处找你,”我过去之后她说道,“你刚到吗?”
“不是,我十点到的,四处走了走。你跟你母亲谈过了?”
她点了点头,“早饭后谈的。”
“关于那支枪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她带枪只是想开个玩笑,打算在座谈里提起私家侦探的时候作为说明。她说里面没有子弹。”
“你相信她吗?”
“我不知道。我有种感觉,她可能在说谎,但我不能肯定。如果西比尔不想让人了解她,她肯定做得到。”
“你提到手枪的时候她没什么反应吗?”
“几乎没有。她不是很容易受到惊吓。”
“你跟她说我在宴会上看到那支枪了吗?”
“说了。不过她说她知道你那时候看到了,她意识到随身带着枪是个错误。她怕你会跟人说起,那会很麻烦,因此事后她就离开了,把枪拿回屋子,放到了箱子里。”
“箱子?”
“是的。”凯莉说,“不管昨晚是谁闯进了房间,他的确偷走了点东西,尽管西比尔不想承认。他偷走了那把该死的手枪。”
第08章
01
伊万·韦德的讲座下午一点准时开始,地点在二楼的一间小型会议室。有两个人跟韦德一起坐在长长的讲台上,这两人都是收藏家,也是《灵异故事》和惊悚小说方面的专家。整间屋子坐了一百五十多号人。吉姆·博安农、博特·普拉科萨斯、沃尔多·拉姆齐跟劳埃德·安德伍德一起坐在房间后面;弗兰克·科洛德尼一个人坐在旁边,心神不宁地摆弄着一根玉米芯烟斗,看起来跟昨晚一样心事重重,西比尔·韦德则坐在右边第一排,跟我和凯莉的座位间隔着一条过道,看起来跟科洛德尼一样心事重重。
我跟凯莉在咖啡馆吃了三明治,又聊了一会儿,但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假设她母亲带着一把点三八左轮手枪来参会不是为了做展示,而是另有原因,那这中间的原因凯莉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