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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我在北京有张床-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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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都鼓掌,西蒙太太急不可待地挽起我的胳膊,丹尼尔立即操起相机抓拍。西蒙太太一头金发,风韵犹存,年轻时是个大美女。她一再感谢我对丹尼尔的帮助,我开玩笑:“我无非是帮他喝了些酒,还帮他从美女丛中脱险。”

“不是美女,是人妖。”丹尼尔赶紧纠正,使眼色。大家心照不宣地笑。

西蒙还给我带来几本《国家地理》《时代周刊》和最新畅销英语小说。最后拿出他的几本书,委托我在中国寻求出版并翻译。我和西蒙先生很谈得来,说起英美文学他如数家珍。他最喜欢的是守拙的福克纳(注:福克纳(William Cuthbert Faulkner; 1897~1962),美国最重要作家之一,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我说我最喜欢坚硬的海明威。提起亨利·米勒和王尔德(注:亨利·米勒 (Henry Miller,1891~1980),二十世纪美国乃至世界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也是最具争议的文学大师。王尔德(Oscar Wilde, 1854~1900),英国著名文学家,作品、生活极颠覆性。),他直摇头:“那些玩意就像烹制过度的菜肴,只能在食不果腹的时候打打牙祭。”

西蒙夫妇回国前,我以主人的身份回请他们。为了体现国色,先去了一家以“文革”为噱头的“大食堂”。一进去红彤彤的,墙上贴满了伟大领袖语录。木桌木凳粗笨不堪。熏得发黑的原木房梁和门框上挂着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的物品:背包毛巾解放鞋毛选茶缸斗笠煤油灯,干玉米干辣椒……中间有个戏台,不是斗争会就是样板戏。服务员一律革命小将打扮,报菜名上菜时都摇头晃脑神经质似的背诵一段:“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忙时吃干闲时吃稀平时半干半稀间以番薯青菜萝卜瓜豆芋头之杂粮此事一定要十分抓紧……”把人笑个前俯后仰。西蒙一家都看傻了,他们进餐前都手拉手默念感恩上帝。

堂子很大,坐满了岁月被激情燃烧成灰的中老年人,不乏开着豪车来吃窝窝头的新贵。菜谱从野菜玉米糊到土豆烧牛肉,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见惯了以人民名义装逼以共产主义捞钱的大戏,我调侃:“这就是人间天堂。”

西蒙呵呵一笑,指指每道菜旁一点也不含糊的价格,暗示共产主义遥不可及。西蒙夫妇年轻时思想左倾,七十年代末常参加反政府游行,还特地去莫斯科晋谒列宁墓。看了《古拉格群岛》(注:《古拉格群岛》,一部揭露苏联政治和劳改营内幕的作品,作者是苏联著名异议作家、1970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1918~2008)。)后置若罔闻,直到发生“人民圣殿教”惨案(注:人民圣殿教(The Peoples Temple),一个邪教,1953年由吉姆·琼斯(Jim Jones)在美国印第安纳创立。琼斯自称列宁转世。初为普通宗教团体,1960年代开始走火入魔。1978年11月18日,琼斯威逼914名信众在南美洲圭亚那琼斯镇“共产主义实验场”集体自杀,震惊世界。)才幡然醒悟。

看了一场样板戏,到老外云集的朝阳剧场看杂技。票太贵,六张票花了我一千二,他们甚为过意不去,回请我去老舍茶馆看杂耍听小曲吃甜点喝盖碗茶。从老舍茶馆出来,丹尼尔对我耳语:“我带其他人去歌厅,你带我老爸去东欧女郎酒吧,两小时后我们朝阳门Melody(麦乐迪)见。”

我大吃一惊,谴责他儿子当着老妈的面给老子拉皮条,你小子也忒胆大了!丹尼尔得意一笑,解释:“误会了,我老爸肯定不好那口,只是让他好奇一下,他既是作家又是记者,对新奇的事情,总是很感兴趣。”

“你不担心他怀疑你和那些性工作者过从甚密?”

“别担心,Like father,like son。 Vise versa。(有其父,必有其子。反之亦然。)”丹尼尔笑起来,随手拦下出租车,西蒙先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进去,我只好坐进去,在西蒙太太一脸狐疑中离开了。我对的哥说:“去俄罗斯大鸡窝。”

“好呐。”的哥会意一笑。

下车后我带着西蒙径直走进那家酒吧,西蒙先生有些纳闷:“你住酒吧啊?”

“不,时间还早,这儿有意思,先来上一杯再说。”我说。西蒙饶有兴致地跟我走进酒吧,一进去就被弄愣了,数十个东欧流莺般飘过来,火辣辣盯着我们,用日益流利的汉语说:“我挨(爱)你。”

西蒙明白了,纳闷地看着我笑。我对他耳语:“你宝贝儿子的好主意。”

西蒙会心地笑起来。买了两瓶啤酒坐下来,两三个流莺就在我们对面搔首弄姿。西蒙给她们各买了一瓶啤酒,和她们聊了起来。这些女子英语很烂,除了报出艺名、国籍、年龄、每次/夜价格,只能借助风骚的形体语言。西蒙懂几句俄语,艰难聊几句,改用德语和她们聊,她们又不懂。这样的聊天毫无兴趣,只好碰杯又碰杯。外国流莺职业素质不错,发现我们这里创不了汇,礼貌告辞。离开时西蒙笑问:“丹尼尔也常来这儿吗?”

“偶一为之,浅尝辄止。您放心,从来没成交过。免费的他都忙不来呢。”我说。

我问西蒙有何感想,他说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记者,怀着好奇去“社会主义老大哥”苏联,驻莫斯科一段时间。那时俄罗斯就有妓女了。西蒙问我:“要价低到什么程度,你猜猜?”

我随口而出:“一百卢布或五十美元。”

“你错了,那时卢布比美元贵,但俄罗斯人更喜欢美元,因为可以在免税商店买到外国货。那些女孩只要价五到十美元。”

“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有时候一杯红酒什么的,就任你摆布。”

“美国也这样吗?”我问。西蒙解释道:“大城市有零星的暗娼,这样公开的,只有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等几个地方,那里是合法经营,严格管理。”

见到丹尼尔时,他假模假式地问他老爸:“牛仔那边怎么样?”

“还行。”西蒙笑言,问道,“你常去那儿吗?”

“偶尔吧。”丹尼尔和他老爸对视一笑。西蒙太太说:“有机会我也去看看牛仔的家。”

西蒙立即摇头:“太乱,女士不宜。”

西蒙一家采购了大量物品,回国时,我让老洪和另一辆车和将他们送到机场。我们约定,来年再游中国,去南方看看。

翻译了西蒙作品大纲和几个章节,很快和天宝签了合同。此后我俨然一部翻译机器,没日没夜运转起来。

2

在上海待了一年,小羽决定在她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永久性回北京,还没给我解释原因,我就急不可待了:“啥都别说啦,回来就是胜利。”

早早买了站台票去蹲守。小羽乘坐的D字号徐徐进站,我兴奋得想和火车头迎头相撞。我伸长了脖子朝车窗里瞅,看到小羽大包小包出现在车门口。她风尘仆仆满脸倦意,照例朝我扮鬼脸,照例伸手五指张开收拢几次。我像拔苗助长一样将她原地抱起放下几次,又原地三百六十度摔两个圈,她呵呵笑个不停。

打车赶回槐树街,看着破旧而凌乱的“家”,小羽眼泪都出来了。帮我收拾屋子时,我从背后粘住她。她挣脱我:“臭流氓,咱们冲个澡,一身臭汗。”

“好吧,你先冲,我收拾屋子。”我放开她。我打开空调,那台和小羽年龄差不多大的“东芝”空调就像柴油发电机一样吱吱嘎嘎,根据摸索出的经验,像练铁砂掌一样猛击一掌,老实了。

这是一次久违了的肌肤之亲,就像久旱了的大地突逢一场大雨,甘甜、猛烈而又短促。

我拿出重印、加印和新出的几本书,小羽翻了翻,直夸我能干。这次,她没问收入,也没查询股票账户。大扫除时,小羽指着发黄发黑的破旧墙纸说:“咱短期内也买不起房了,该把这儿简单装修一下了。至少把这墙壁给弄干净了,世界地图啊这是?公厕里的墙壁也比这干净。多恶心啊!”

“从小恶心到大,久居茅厕不觉臭,这算啥啊。”我无所谓的样子。小羽“啪”一下将墩布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床上:“老大,你就不能稍——微善待自个一点吗?楼下乱糟糟的,屋里还不能弄干净点?整天守着这环境,你还有心情有灵感吗?再说了,现在不是有外国朋友了吗,你就让别人在这儿住啊?给中国丢脸啊?”

“好吧,姑奶奶,我明儿就找人。”我尝试以一个陌生人的眼光四周看看,觉得她说的有理。我又讨好的说,“等我把屋子弄干净了,你就住下来吧。”

“看来只能这样了,谁让我遇到个穷光蛋呢?”小羽忽然搂着我,泪如雨下,“就在这儿了此残生吧。”

“你疯啦?”我瞪着她,“我都不甘心呢。”

“谁让我倒霉,遇到你这个罪大恶极而又死不改悔的大坏蛋呢?”小羽叹口气,我涎着脸:“我认罪伏法,改造的第一步就是将房子粉刷一新,迎接老婆荣归故里。”

小羽反复叮嘱简单把墙壁刷刷就行了,两千块打住了。正好那台空调又哼哧哼哧起来,我站起来照例猛击一下:“空调换吗?这玩意动不动在做爱时发作,弄不好引起间歇性抽筋阳痿什么的,Killjoy(扫兴)!”

“夏天就完了,再说吧。”她说。我点头,无语,紧搂着小羽,心里刀山火海。

聊了一会各自的情况,小羽说饿了,准备动手做饭,我阻拦了:“又是生日又是荣归故里,今儿怎么也该庆祝庆祝啊!咱去‘Friday’吧,都念叨好几年了。我去看过了,省点儿两人也就三百多。”

小羽说:“算啦,忒贵了。还是吃炒片拉条吧。”

“你就别寒碜我啦。”我拉上她就走。

这是小羽和我吃过的最温馨的一餐,只是她像以前一样纠正我的坐姿和吃相,让我有些难堪,丹尼尔也指教过我,就是拧不过来。据说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人,同理,流氓无产阶级的劣根性也需要三代人才能扭转。

我在楼下城中村找来俩粉刷工,里里外外看了,列举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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