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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良陈美锦-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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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宋姨娘身怀有孕,才在母亲死后半年轻易被扶正。现在宋姨娘的肚子根本没动静,而且父亲因顾澜的事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了。她想有动静也难。要想在母亲死后被扶正,几乎是不可能的。说不定扶正不成,父亲反而娶了继室,她更是得不偿失。

如果不是为了顾澜嫡女的身份……

锦朝突然想起顾澜提到穆大公子那种深深的厌恶和鄙夷的神情。又想起那晚顾澜来找她说的话……顾澜觉得嫁给穆知翟是毁了她,因此把自己记恨到了骨子里。

锦朝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十分荒谬的念头。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发现茶水早已经冷了,她放下茶杯在书房里慢慢踱步。

白芸与采芙站着一旁面面相觑,又不知道顾锦朝在想什么,不敢出声打断大小姐想事情。

锦朝越想越觉得可能!这念头虽然十分荒谬,但是绝对像是顾澜做的事!

她站定后喃喃自语。随即抬起头看了看窗外,阳光正盛。

应该是这样的!顾澜不想嫁给穆知翟,所以想要母亲死,要是母亲死了,她就可以有借口不嫁了!父母亡,守孝三年。头年不宜嫁娶。顾澜肯定会以此为借口,拒绝嫁给穆知翟!

虽然只是她的猜测,却是最可能的解释!

采芙见大小姐皱眉不言,又看了一眼已经冷了的茶水。轻手轻脚端了茶杯出去换茶。

“小姐,奴婢给您沏了杏子茶。”采芙把茶杯放在书案上。

锦朝望着淡褐色的茶水。手指轻轻扣在书案上。

顾澜和宋姨娘因为什么原因想要母亲死,这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问题是……她们究竟要做什么?

锦朝问采芙:“紫菱现在已经出顺天府了吧?”

采芙答道:“算着脚程,快也应该出了。小姐若是想问个清楚,倒是可以让人骑了马去追……”

锦朝摇了摇头道:“往保定府去的驿道就有三条,还不算走近路,找也难找他们了……”

况且就算是找到了紫菱,她也应该不会再说了。

白芸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奴婢倒觉得紫菱姑娘的话也不能全信,她毕竟只是个丫头,而且也不得二小姐信任了。二小姐和宋姨娘要是有这个心思,又怎么会让她听到……”

锦朝叹了口气:“便就是这样才可信,要是紫菱还是顾澜的忠仆,她说的话我才是不敢听的。”紫菱一向不是聪明人,要不是因为忠心,也不会在顾澜身边留了这么久。说不定正是听到了顾澜和宋姨娘说这话,她们才想把她嫁到保定去,让她永远也回不了燕京……

锦朝想了想,让采芙把雨竹叫进来,绣渠的伤已经好得大概,这小丫头也生龙活虎起来。

她进来先行了礼,锦朝又问她绣渠的伤势如何了,雨竹点点头:“这些日子她好吃好喝,身上的伤也都愈合了,虽然精神还是不太好,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笑着凑近锦朝说:“小姐,我天天和她一起,总是向她讲你的好。咱们不如把她留下吧,我看她也不是愚笨的,人又忠厚老实……肯定能帮上忙的!”

锦朝笑了笑:“看她愿不愿意吧。”不再说绣渠,而是和雨竹说宋姨娘的事,“……明日你就带着雨桐常往临烟榭去,瞧着他们那里出入有没有什么异常。得谨慎一些,别被她们发现了。”雨竹和雨桐身材娇小,做事比较方便,往那草木丰茂的地方一躲就看不到了。

雨竹眼珠骨溜溜地转,低声问锦朝:“小姐,要我监视她们什么?她们最近是不是要干坏事?”

白芸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小姐让你看着就看着,哪儿来这么多话!”

雨竹摸着脑袋气呼呼的道:“……白芸姐姐再拍我,脑瓜子就不好使了,不能帮小姐做事了!”

大家都笑起来,白芸脸红地瞪了她一眼。

锦朝心里却有些沉重,虽然知道宋姨娘和顾澜对母亲有杀心,但是她实在拿不准她们要做什么。让雨竹看着临烟榭,要是她们真要做什么,自己也能有所察觉。

过了会儿佟妈妈过来了,领着罗永平和另一个穿着青布道袍的老者。

锦朝在花厅见他们。

五月初三是父亲三十八岁的生辰,虽然不是大寿,但府里也是要开个宴席,请父亲那些同僚官员和相熟的亲友过来吃酒的。锦朝便想着也给父亲准备一份寿礼,让罗永平过来商议。

罗永平先向锦朝拱手行礼,介绍旁边着青布道袍的老者:“……是奴才请的账房先生,名唤曹子衡。”

锦朝笑着同他点头,这个曹子衡就是佟妈妈提起过的那个穷秀才,槐香胡同曹家的远房表亲。只是佟妈妈说他今年不过半百,如今她看起来这位先生却是满头华发,六十不止的样子。

曹子衡向锦朝拱手行礼:“亏得罗掌柜给口饭吃,不然老朽就得饿死街头了……”

罗永平笑着道:“曹先生也是怀才不遇。这寿礼的事奴才没读过什么书,不如曹先生有见识,想着就带曹先生过来替大小姐参谋。”

锦朝便道:“老先生不用客气,我是想父亲喜欢松柏,不如寻一幅松柏古图送给父亲做寿礼。老先生可有见解?”曹子衡这人佟妈妈提起过,说也是被制艺给妨碍了,本身是个非常有才学的人。锦朝心里已经有几个较好的画松名家人选,也不知这曹子衡要怎么说。

曹子衡略一思索,拱手道:“画松名家,老朽以为李咸熙、马钦山、曹又玄为佳,其中又以曹又玄的松柏最为苍劲。”

锦朝颇觉得疑惑:“老先生为何不觉得吴仲圭的松画好,他这方面造诣也是不错的。”

曹子衡笑笑:“即是为顾郎中贺寿的,自然是曹又玄上佳。大小姐这些方面可能不熟谙,吴仲圭的松则太苍瘦,他为人太抗简孤洁,又是个隐居闲士,实在是不太适合。”

锦朝随即笑起来,这曹先生说话直言直语,碰上个计较的非要和他辩几句不可,恐怕在这上面他吃过不少亏。她看了一眼曹子衡的鞋,一双皂色布鞋,虽然破旧,却十分的干净。

“那就劳烦先生为我选一幅松柏图了。”锦朝对他更客气了,曹子衡郑重地行了礼,随着罗永平一起下去了。锦朝侧身对佟妈妈说,“曹子衡可用,您私底下告诉罗掌柜,给他提些银子。”

读书人清高,施之恩惠也要不动声色。

☆、第六十二章:先生

父亲生辰在即,顾澜也终于从书房里放出来,不必再抄《女训》和《女诫》了。她第二日便来向纪氏请安,表情不卑不亢。锦朝在一旁看着她,这写了小半个月的字,倒是把顾澜的沉静给磨出来了。

父亲想了想,又在万绣阁找了一个擅长苏绣的师傅教授顾澜绣艺,也算是找了事情给她做。

而父亲给锦朝找的教授琴艺的程望溪先生,却开始三天两头不来给锦朝授课。

他住在外院待客的厢房处,父亲每日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听说前几天,程望溪去适安县游玩,看上一幅古画,和身边父亲派来服侍的小厮一说,第二天古画就到了他桌上。

父亲私底下找锦朝去问她的琴艺如何了,又说:“……毕竟是来教你的,不能亏待了人家。望溪先生是虞山派的传人,脾气高傲些也是应该的,你要能理解。”应该是听说她和望溪先生相处并不好。

锦朝只是笑笑。

不过这位望溪先生不来给锦朝授课也是有原因的,他有许多朋友。这次便有一个从杭州来的老儒生到顾家拜访他,听说原先祖上也中过进士,如今家道中落,他中了同进士之后又不愿意混翰林度日,便终日游山玩水无所事事。到了顾家可算是找到吃住了,程望溪大方邀他住下,二人又常一起饮酒弹琴,或者到适安和大兴游玩。一日便能花掉几十两银子。

这老儒生也偶然问起程望溪在这里教得如何,程望溪便皱了眉说:“这大小姐在适安名声并不好,我实在是不太想教她,要不是顾郎中如此客气,又听说她是子虚先生教过的,我才不会来!”

那老儒生就问:“既然是子虚先生教过的,应该不会太差吧?”

程望溪更是不屑了:“虽说是子虚先生教过的,我看悟性实在是差,我一首《普庵咒》都教了好几遍她也不会。看来坊间传闻说她愚笨。实在也是可信……”

两人就坐在庑廊下说的话,不想都被旁边的小厮听见,自然第二天就传到了锦朝的耳朵里。

她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倒真是委屈了他似的!”

采芙在旁听着也觉得过分,跟锦朝说:“不如对老爷说了。把这两人赶出府去。白吃白喝的,还这么诋毁您!”

锦朝笑笑说:“先不着急。”

等到程望溪下午来授课,她便站在花厅外等着他。程望溪吓了一跳,他可是向顾锦朝强调过,要十分重视男女之妨的!一般是等锦朝在花厅里坐下了,帘子放下来他再进去。等他走了锦朝再出来,他从没见过这位大小姐究竟长什么样子。当然他也不想看,如此刻薄刁蛮的女子,相由心生,那面貌能让人舒服得起来吗!

谁知这大小姐今天竟然静静地站在花厅外等自己。不过十五六。穿着一件水青莲瓣纹的缎衣,牙白的月华裙,石蓝色的腰带上还系了两个玉坠儿。人长得格外明艳娇美,容色绝佳,好似春日海棠盛放。实在是让人惊艳。

锦朝看了一眼这位望溪先生,笑着道:“先生久久不来,我便到外面迎接您了。请您往花厅坐吧。”

程望溪这才回过神来,咳了一声道:“大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在外面等为好。”

锦朝却道:“先生是我师长,我自当亲自迎接。您若是再这么说,岂不是没重视我们的师徒情谊?”

程望溪被她的话一堵,嘴唇一抿便心生不快。

锦朝请他坐下了。又让采芙把竹帘放下来,说道:“先生不如听我一曲,这是子虚先生所创的琴谱。他老人家的造诣,我也只是学得一二罢了。”

程望溪本来准备随便弹一遍就走人的,老友还在等着自己去喝酒呢。

既然锦朝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道:“你弹便是。”

锦朝沉稳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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