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陈美锦-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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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也十六了,随便找个人配了吧。”
巧薇笑着应诺。
紫菱也是有些忐忑,她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实在不是她该听的。平日帮着小姐对付顾锦朝就够了,今日小姐竟然还说什么要夫人早点死之类的话,小姐也不知道会不会怪她……
她心里有些担忧,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顾澜走的根本不是回翠渲院的路,而是往清桐院去。
紫菱连忙问道:“小姐,咱们不是要回去抄书吗?”
顾澜平静地道:“既然我是打着看长姐的旗号出来的,不去看看她岂不是可惜了。”
天色虽然已经黑了,但是锦朝才从母亲那里回来。她今天在母亲那儿赖了一整天。因为今天是四月十八,母亲前世死的日子。她总要亲自看着母亲好好的,才放心的下。
纪氏几次都赶她回去,锦朝可是对外称重病的,这样一直赖在她这儿像什么话。
锦朝却笑着不依她。一直到傍晚看着纪氏歇息下了,她才带着青蒲回来。刚坐下没多久,白芸就过来通传,说顾澜来看她了。
锦朝略一思索,随即笑笑:“她这是来找我算账的吧……让她进来吧。”
顾澜走进来,屈身行了礼道:“长姐病了这么久,我很是担心,今天特地来看看。”锦朝打量她,顾澜穿着一件湖水蓝莲瓣纹褙子,素净的挑线裙子。头发绾了小髻。只戴了一支镂雕的羊脂玉簪。
她抬起头,表情十分平静,目光却很冷冽。
锦朝颔首道:“你有这份心就好。”让青蒲给她端锦杌来。
顾澜轻柔地说:“二妹在自己书房抄书,见书中一句话说,忍辱含垢。常若畏惧。二妹觉得说得很好,长姐对我的恩情深重,我可是要牢牢记住的。可是长姐您也要记得,今日的我是如何受你侮辱,往后您就会懂得二妹今天的感受了……”
锦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笑道:“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我记得这句话的原句是: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姐姐虽然不如二妹学了《女诫》,但是这句话还是记得的。”
她看着顾澜平静的面容。突然觉得十分可笑,“你想说你是忍辱含垢?二妹你还不懂吗?这不是我对你的侮辱,这只是你的报应。”锦朝的声音很轻,“你要是真的做到了有善莫名,有恶莫辞。我又怎么能设计你呢。我只是报复了你一次,你原来无数次陷害我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忍辱含垢了?”
顾澜冷冷地看着锦朝,低语道:“我原先是害你,那是你自己笨!怪不得我!”
锦朝冷笑:“这倒是可笑了,难不成只准你害我,在背后污蔑我的名声,就容不得我反击一下了?二妹,这天下断没有这么不公的道理!”
顾澜深吸了口气,“我原先害你,却没有推你入火口!只是离间你和顾锦荣而已,你名声败坏,我虽然有责任,却不能全怨我!你却让文夫人到处传我搬弄是非,让我名声扫地!我以后就不得不嫁给穆知翟了,你这是想毁了我!”
锦朝不知道顾澜心里竟然这么想的,她叹了口气:“我从没让文夫人传这些东西,况且文夫人说的也是真的,你自己要是没做这些事情,谁又能编出这些流言传出去呢?”
她想了想,觉得顾澜虽然多次害她,却也不至于真的危及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锦朝便想劝她最后一句:“……人不可貌相,往往那花团锦簇的,未必是好人。穆家大公子虽然长相一般,却是个良配,你可以好生想想。”
顾澜狠狠地看着她,最后又笑起来:“我是不会嫁给他的,长姐,你日后多加小心了,二妹我恐怕不会是不会罢休的。”她屈身行礼,带着紫菱离去。
锦朝不再管她,吩咐青蒲去打一盆水来。
顾澜似乎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好像什么都是她的不对一样。
她这个骄傲的性子,以后会害死她的。
☆、第五十六章:绣渠
四月将尽的时候,门楣外的西府海棠已经要开过了,粉红的花蕾渐变成淡粉的花云,石阶上落了一地的花瓣。倒是荷花刚开不久,湖中遍是白色和粉色的菡萏。
从清桐院的花厅看出去,就能够看到正在凋零的西府海棠,花如积雪。
花厅中拉了一道稀疏的竹帘,新请来的先生正在教授锦朝琴艺。
前几日父亲从自己同僚,户部员外郎刘秉湖那里得了一把百年老杉木朱砂琴。他对琴艺研究不多,想了想就让小厮给锦朝送来了,又重新请了一位名家教她琴艺。父亲这几日有什么好东西就爱往她这里送,锦朝心中明白是父亲觉得愧疚,也什么都不说,尽数收下。
原先教授锦朝琴艺的是一位号子虚的老先生,在锦朝未及笄的时候就回乡养老了。父亲新给她请的是一位才三十的先生,虞山派的传人之一,号望溪。
这位望溪先生琴艺也十分不错,只是男女之妨十分讲究,教授锦朝琴艺时,非要下人拉一道帘子在中间,即便锦朝弹错了,也从不过来指正锦朝的指法。
锦朝学琴是回顾家后,十岁的年纪,学了三年。孩子还小的时候可学不了琴,手劲儿不够大,按弦不紧出不来声,按弦紧了手指会被磨疼。只有等到按弦的地方磨出茧,那才不会疼。锦朝已经一年多没有学琴,手上的茧早就没了,第一次在望溪先生面前弹,弹久了手指就磨得生疼,也弹得磕磕巴巴。
这位望溪先生听了便十分不满,轻声嘟囔着:“不是说在子虚先生那儿学过吗……”
锦朝听了微抿了抿嘴。子虚先生名誉燕京,程望溪是觉得她丢了老先生的脸。
今日教琴,望溪先生弹了一遍《普庵咒》,再听锦朝弹一遍就忍不住说她:“我昨日已经弹过一遍,你怎么还是如此生疏?你是望溪先生教过的。怎么弹得这般差……”
锦朝听得出他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把这人请回来的,他肯定是不耐烦教授自己。昨日他虽然弹了一遍,可是隔着竹帘自己却根本看不到他的指法和走弦,又怎么能弹得出来。
她不由得说道:“先生不如把帘子撩起来。既是教授琴艺,自然是师徒情谊,先生不必拘礼。”
程望溪却十分不赞同:“算了,我再弹一遍,你好好听着……”
锦朝便不再说话。
等这位望溪先生离开的时候,锦朝从帘子的一端看过去,只看到他头发梳了个道髻,一身蓝布直裰,带着自己的琴童出了清桐院。
她让采芙把琴收起来,觉得有些烦闷。
青蒲端着黑漆方盘过来:“小姐。天渐渐热了,您也喝杯酸梅汤降降火气。”
又从袖中拿出一个手指大的纸卷,递给锦朝道:“奴婢今早见一只鸽子落在海棠树枝上,仔细一看才发现它腿上绑着东西。见着奴婢就飞下来,奴婢取了信它又飞走了。”
锦朝有些疑惑。信鸽本是那些走江湖的人常用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她这儿来了。
她拿过纸卷一看,上面还有红色的封蜡,印了一个‘叶’字。
叶……难不成是叶限?
锦朝记得长兴候早年在四川剿匪,收了一帮三教九流的人入军,有些成了长兴候的护卫,还有些后来征战有功。封侯拜相。这些人后来都为叶限所用,还曾经夜探陈家,陈家的院墙上都留下了攀墙三爪钩痕迹。
叶限用这种方式传信给她,难不成是萧先生那边出什么事了?
锦朝进入内室后,让青蒲把门关了,才谨慎地打开纸卷。果然是叶限送来的。锦朝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开头却讲他养的乌龟把锦鲤咬伤了、画眉鸟生了一窝浅绿色的蛋这类事情,纸不大,却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锦朝看着不觉失笑。
到了末尾叶限才提起,萧先生那边有事耽搁。半月余才能到。又说萧先生听了锦朝母亲的病情,传书给他说这病是身子孱弱,又长期抑郁所致,原本发病不该如此反复,要他们注意一下是否有什么异常。
青蒲早在旁侧点好烛台,锦朝看完字条便用烛火点了。
前世母亲死的时候,大口大口吐着血,血污都浸透了她的衣裳,那样子看上去十分的可怕。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怀疑过母亲的病是否有人动手脚,听萧先生这么一说,母亲的病也是有些可疑……
只是徐妈妈毕竟是外祖母身边起来的人,如果是有人下毒,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锦朝想了想,对青蒲说:“你去找佟妈妈,让她请柳大夫过来,就说我想再给母亲开一个疗养的方子。”
青蒲领命去了,锦朝走到门外晒太阳。抱朴正卧在对面的房顶上,甩着毛茸茸的尾巴看着她。它现在长得像一团绒球,前几天还从耳房里咬了一只耗子出来,全须全引的。
抱朴晒着太阳似乎有些困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跳到旁边的槐树上,沿着树溜下来去它窝里睡觉了。
锦朝看着也觉得有趣,它懒懒的不爱理人,孤僻的很。
正看着猫,却见雨竹从外面跑进来,样子还很急,白芸正要说她什么,她跑到锦朝前面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睛水汪汪的要哭出来了一样:“小姐,你可以救救绣渠!”
锦朝看到雨竹还抱着一个黑漆盒子,是她赏给雨竹的糖。
“你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听到锦朝语气温和,雨竹心头更难受了。她擦了擦眼睛道:“奴婢今天去找绣渠了,想也给她送一盒糖去……但是绣渠已经不在宋姨娘那里的,扫地的嬷嬷跟我说,绣渠是回家探亲了……”
锦朝皱了皱眉,又问她:“不过是回家探亲,你又急什么?”
雨竹哽咽着继续道:“您是不知道,绣渠的老家在安徽太平府,她怎么可能回家探亲呢……肯定是她泄密的事被宋姨娘知道了,要惩治她。是奴婢害了她……她本来是不想说的,是奴婢的错……”
锦朝让白芸扶她起来:“这事不能全怪你,你也不知道会这样的,快别自责了。”
雨竹拉着她的衣袖,仍旧止不住眼泪:“小姐,您也一定要帮帮她,绣渠是个好人。”
锦朝点点头:“她也算是因我遭殃,你先起来,这事我不会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