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背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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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院门时猛地回过头,彭斌的房间挂着窗帘,窗帘上是一些花花绿绿古怪的图案,如同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远处有个中年人蹲在树下,他戴着顶草帽,穿着一套蓝色的工作服,脚蹬一双红底布鞋,身旁放着个黑色的布口袋。
谭明溪快步上前,弯下腰和他打了个招呼。
对方微微抬起头,谭明溪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和杂乱的胡须,他的脸被草帽盖得严严实实。
“有事吗?”对方的声音显得生硬干涩。
“是这样。”谭明溪客客气气地说,“我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商店。”
“马路边有家小食品店。”中年人抬起胳膊指引给他方向,他的手像长期泡在水里似的,有些浮肿。
“我的意思是售卖日常用品的商店。”谭明溪可不想再去老妇人的小卖部了。
“厂子附近有一家杂货铺。”中年人捡起一块石子扔向正在寻食的野狗,“你知道工厂在哪吗?”
“我知道。”谭明溪看着那只龇牙的野狗,防备它扑过来,“您也是工厂的职工吧?”
中年人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野狗身上,那只凶悍的狼狗被石子激怒了,它用爪子刨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看样子是准备要将中年人白腻腻的肉撕烂。
谭明溪立刻躲闪到一边,四下寻找合适的石头自卫,他看到半块红砖头,但距离较远,就在他犹豫是否该冒险的时候,狼狗开始逼近,它露出尖利的牙齿,弓起身体,看样子下一秒它就要扑过来。
谭明溪彻底慌了神,中年人却冷静地蹲在原地,他的草帽压得低低的,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我们快跑吧。”谭明溪喊道。
中年人没有动,他突然张开嘴,发出一阵嘶哑、刺耳的声音,谭明溪惊呆了,那只狼狗先是一愣,然后夹着尾巴钻进草丛,转眼间就不见了。
谭明溪木呆呆地站起来,脑子有些发懵,他刚才看到了中年人的牙,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仍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他看到一排焦黄色的牙,上下各探出两个尖齿,似乎比那只野狗的还要锋利。
那不像是人类的牙齿!
谭明溪尽量远离这个人,说:“我走了。”
中年人点点头,没有回应。
“你在找什么呢?”临走前谭明溪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找鞋。”
谭明溪一口气跑到马路边,一辆厢式货车在他面前飞驰而过,险些将他撞飞。他用手顶住膝盖喘了几口粗气,待心跳恢复平稳后他回头张望,那个人好像还蹲在树下,现在看来只是一个黑点,他一动不动,像入定似的。
“到处都是怪人。”谭明溪自言自语。
毫无疑问,三七四工厂曾经拥有无比辉煌的历史,但如今却门可罗雀,俨然一个落魄的贵族。
谭明溪望着那些恢弘高耸的建筑物,心情竟有些沮丧。
厂门对面的杂货店里冷冷清清,货品短缺,一如生命垂危的患者,它的命运注定将与工厂一起衰败。
谭明溪想买些香皂、洗发水一类的生活用品。售货员是位中年男性,个子不高,头发花白,脖子上挂着老花镜,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样。他看谭明溪的眼神不甚友好,好像并不愿意把货卖出去似的。
“买点什么?”售货员生硬地问道。
谭明溪随意挑选了一些商品,对方懒洋洋地将它们放进购物袋,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袖珍加数器算出总价。
“前面小卖部的老板你认识吗?”谭明溪问。
“那个怪老太太?”
“就是她。”
售货员不自然地抓了抓头皮,几根白发落在柜台上:“我劝你别去那个店买东西,老太太是个神经病。”
“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售货员的手交叉在一起,小拇指敲打着柜台,“我们以前是一个车间的同事。”
“三七四工厂?”
售货员点点头,腰板似乎挺直了些,没好气得说:“有问题吗,小子?”
“谢谢你。”谭明溪付了钱,提起袋子离开了杂货店。
大树下那个找鞋的中年汉子不见了,也许他钻进了草丛,谭明溪不敢逗留,匆匆跑回宿舍楼。
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路过彭斌的房间时他故意放慢了脚步,里面没有声音。
他打开房门,将购物袋里的东西放进衣柜,柜子里那种香水味好像越来越浓,谭明溪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吃完后他把剩余的饮料喝干,然后躺到床上,蒙上被子呼呼地睡起来。
睡梦中他似乎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声音很怪,像是什么东西拖在地上,脚步声停留在他的房前,沉寂了几秒钟后,房门仿佛被打开了,有个人进了屋,随手关上了门,把椅子顶在门后。
声音更加清晰了,先是鞋跟触及地面的声音,然后是长长的摩擦声,像是某些钝物拖在地上。
对方很小心,生怕将谭明溪吵醒。
脚步声一直到了床边。屋内没有开灯。
谭明溪想睁开眼,但此刻他脑子里一片混沌,眼皮仿佛被胶水粘上似的,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能如愿。
他依稀听到一声叹息,就在自己耳边……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彻底搅碎了宁静,谭明溪浑身一震,猛地坐起来,全身的肌肉绷紧了。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的内容他却记不清了。
可怕的声音还在继续,谭明溪把耳朵堵住,可那声音像把锋利的刀子直刺耳膜。
谭明溪四下寻找声源,原来是桌上的闹表在鸣响,他急忙伸手关掉闹表,屋内即刻恢复了平静。
鸟儿的啼叫声将天空唤醒了,闪烁一晚的繁星渐渐冷却下来。
谭明溪觉得头昏脑涨,四肢乏力,他拉开窗帘,稚嫩的阳光闯进来,房间里顿时有了活力。
谭明溪坐在床边努力回忆那个噩梦,他模糊记得自己梦到房门被打开,有个东西偷偷溜了进来,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起其他内容了。
他把被子叠好,然后端起水盆准备洗漱,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无论如何也不能迟到。他将顶在门板上的椅子挪开,打开门锁,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拉开大门,因为他觉得房间里有些不太对劲。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屋内的摆设与昨晚没有什么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轻轻地放下水盆,走到房间中央,四下观察。他闻到的一股香气,比昨晚要浓厚许多,问题就出自这里,香气怎么可能越来越浓?
谭明溪忽然想起那个噩梦,会不会昨晚真的有人进来过?
也许自己根本就没有做梦。
他觉得头皮发紧,楼里该不会真的有鬼吧?
更加可怕的问题是:香气在室内弥漫,那个东西是否还在屋里?
谭明溪看了一眼宽大的衣柜,那里边可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他还是挪动僵硬的双腿,一步步靠近衣柜。
他能想象出拉开衣柜门所看到的恐怖景象——
一个蓬头垢面、双眼充血的人形笔直地站在里面,伸出长长的红舌头恶狠狠的盯着他。恶魔在里面等了他一夜。
谭明溪的手扣在柜门上,青筋凸起。
门吱扭一声打开了。
谭明溪放松下来,想象中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柜子里只有几件自己的衣服。为了彻底消除香气,他索性敞开柜门,等他下班回来,香气大概就会完全消失了。
他重新端起水盆,走出房间,刚锁上门,就看到一个人影,他急忙转身,原来是彭斌穿着一套睡衣站在楼道里,像是在等他似的。
“没再走错房间吧?”彭斌的样子很认真,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还好。”谭明溪继续往前走。
“昨晚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谭明溪一下子站住了,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你这个人真奇怪。”彭斌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说,“你用我的问题来反问我。”
“天一黑我就睡了,什么都没听到。”谭明溪不想对这个人说实话。
“是吗?”彭斌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你没听到脚步声?”
“没有。”谭明溪生硬地回答,“我赶时间,再见吧。”
“那就祝你好运吧。”彭斌笑了笑,转身进了房间。
洗漱完毕,谭明溪换上一件崭新的夹克,提着公文包出了宿舍楼。他估计昨晚的一连串怪事都是彭斌在捣鬼,也许他有自己房间的钥匙,这是个危险信号,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门锁换掉。
半路上谭明溪又看见那个找鞋的中年男子,他依旧蹲在大树下面,脸被草帽遮住。
“早上好。”谭明溪对他有些忌惮,刻意离他很远。
中年人微微抬头,他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似的,激烈地抖动起来,样子似乎很痛苦。
“你怎么啦?”谭明溪停下脚步询问。
中年人呻吟了一声,然后摆摆手,他的手简直就像树上的枯树枝。
“没事我可就走了。”谭明溪离开了中年人,走了一段他又回过头,中年人似乎在看着自己。
车站牌孤零零地立在马路边,上面横竖贴满了小广告,像一块块难看的牛皮癣。气温很低,大地被冻得坚硬无比,踩上去闷声闷响。
十五分钟后,一辆红蓝相间的公共汽车缓缓驶进站台,谭明溪将一元纸币塞进驾驶室旁的票箱里,然后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上。
车内大概有七八位乘客,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凝视窗外,发动机的噪音震耳欲聋,谭明溪站起来换到后排座位。
这条进城路线比较偏僻,沿途只上了两三个乘客,有些站点司机根本没有停车。庞大的公交车开得飞快,谭明溪胃里翻江倒海,嘴里有种酸涩的味道。
终点站到了,谭明溪第一个跑下车,在冷风中站了一会才得以恢复。公交车调头开走了,车后冒出一股刺鼻的黑色烟雾。
谭明溪即将供职的公司就在车站旁边,那是一栋十五层的写字楼,灰黑色外墙,墙面的瓷砖已脱落。大厦的门口是一扇玻璃旋转门,几个职员模样的人提着公文包进进出出。写字楼的大厅摆着几盆绿色植物,有一个售卖日常食品的小卖部,电梯的一侧立着自动提款机,七八个人排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