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背后-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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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枕头立起来,让他靠在上面。外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隋新叶推开卧室门,探头问了问情况,我用身体挡住酒瓶,然后告诉她没事。
“你觉得世上有鬼吗?”曾文书突然问道。
“当然没有了,那只是人们闲暇时的想象而已。”我慢慢喝下一口酒,觉得舌根处火辣辣的,“难道你昨晚撞到了鬼?”
“我以前也不信,不过,”曾文书直直地看着我,脸上流露出恐惧的表情,“我昨晚真的碰见鬼了。”
“听彭斌说宿舍楼里最近闹鬼。”我随口一说。
“他说的是楼道里的脚步声吧。”曾文书又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地说,“我也听到过,那就是鬼的脚步声。”
“看来你不仅是受到了惊吓,你的病根在脑袋里。”我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头,说,“我应该把你送回到医院里……”
曾文书打断了我的话,他说:“昨晚我看到了我姐。”
“这怎么可能!”我站了起来,椅子和地面相互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
“千真万确。”曾文书用力地点点头,补充道,“我看到她了。”
“在卫生间里?”
“是的。”他说,“宿舍楼里最近发生的事你不知道吗?”
“据说近些日子楼里在闹鬼,大家都叫它鬼楼。”
“你刚从彭斌那里听到的吧?”曾文书一针见血地指出。
“从哪里听到很重要吗?”我立即反问道,“我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也相信如此荒诞之说。”
曾文书淡淡地笑了两声,冷酷地看着我。
“蒋梅绣已经死了,我们亲眼看到她的遗体推进了火化炉。”我接着说,“你昨晚看到的只是想象中的情景,你在自己吓唬自己。”
“自以为是的家伙。”曾文书咕哝道。
我没计较他的冷言冷语,反而递给他一支烟,并帮他点燃。阳光斜射进来,起初落在我的皮鞋上,然后顺着脚踝往上爬升,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像一个历经沧桑、无欲无求的古稀老者。
卧室里静极了,隐约能听到街道上的嘈杂声,客厅里没有声音,隋新叶这次可能真的去购物了。一缕青烟弥漫在沉闷的空气中,组成各种各样的图案。我觉得有些呛鼻,便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烟雾立即钻了出去,重获自由。
“你昨晚看到的只是一个伪装者。”我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我刚去过宿舍楼,卫生间里光线很暗,你肯定是看错了。”
“我最后再重复一遍,”曾文书脸上浮现出厌倦的神色,“我看到的就是蒋梅绣,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她来。”
我叹了口气,把话题转到其他方面。“你为什么还要去宿舍楼?”我问,“那里已经不可能找到凶手了,另外下周厂里可能要收回那套房。”
“宿舍楼是唯一的线索,也是唯一的希望。”曾文书固执地说,“我今晚还要去,不是寻找凶手,而是再见我姐一面。”
“你暂时休息一天,我和彭斌讲好了,今晚我去宿舍楼住。”我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说,“让隋新叶留下照顾你吧,酒吧可以歇业一天嘛。”
曾文书两手撑住床沿,挣扎地坐起来,眼睛里尽是恐慌的神情。“你最好小心点。”他冷冰冰地说,“我昨晚看到的蒋梅绣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说说看,哪里不一样了?”
“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眼神发直,嘴角好像淌着鲜血。”在曾文书简短的描绘中蒋梅绣竟成了恐怖小说的主角。
“你说的是鬼吧?”
“天知道。”曾文书茫然地说道,“我昨晚在宿舍楼上厕所时,听到背后的合页门响了一声,然后是畸形的脚步声,好像是一瘸一拐的,离我越来越近,我打着打火机,壮着胆子猛然转过身,看到蒋梅绣就站在我对面,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笑容。她穿着那件红色风衣,同样的香水味道。我们姐弟俩就这样相对而立,谁也没有说话,卫生间里只有流水声,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所以她把你吓坏了?”
“真正让我震惊的是她的脖子。”
“如何?”
曾文书不自然地揉搓着双手,说:“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长长的,呈暗黑色,有的地方已经皮开肉绽了。”
“像是一条绳子勒出来的痕迹?”
“根本就是。”
我们再度陷入沉默中,空气变沉闷了,我解开衬衫扣子,呼吸才顺畅起来。大门响了,我拉开卧室门,看到隋新叶提着一个口袋走进来。
“买什么了?”我随口问道。
“在院里的超市里买了些食品,中午我给你们做饭。”隋新叶走进厨房,叮叮当当地刷洗餐具。
我转头对曾文书说:“不管怎样,我今晚去见识一下。”
厨房里飘出了韩式辣酱的香气,我想去厨房里帮忙,被隋新叶谢绝了,她把我推出来说你们就帮忙把饭菜吃光就行了。我回到卧室和曾文书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直到他进入梦乡我才离开。
“我出去买盒烟。”没等隋新叶回答,我便推门出去了。我在大院里转了一圈,竟没找到卖烟的地方,此时我的小腿又酸又麻,于是我吃力地回到曾文书的住所,烟瘾在疼痛面前甘拜下风。
餐桌上多了两盘香喷喷的菜肴,隋新叶的厨艺让人钦佩。我把曾文书叫醒,告诉他午饭做好了,他半睁眼睛看着我,然后用力摇了摇头,他说现在没胃口,让我们先吃。我也没再客气,接过隋新叶递过来的米饭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我只知道饭菜很合口,但具体是什么我却没有留意。
放下空碗后我才发现隋新叶一直在笑着看着我,我有些难堪,低头用面巾纸擦擦嘴角。她起身又给我盛了一碗饭,我像听话的小学生一样继续埋头吃起来,第二碗米饭下肚后,我觉得腰带快要绷断了。
“谢谢你了,我今天的晚餐都可以免了。”我喝着她推过来茶水,靠在椅背上慵懒地说,“我一会儿收拾厨房吧。”
“您忙去吧,有空去酒吧做客。”隋新叶把碗筷端进厨房。
我喝完茶水起身告辞,曾文书还在酣睡,隋新叶送我到单元门口。“看样子他没什么事了。”我边走边说。
“让你连夜赶回来,真是不好意思。”
“应该的,有事尽管联系我。”我上了车,发动引擎,并朝她挥手告别,她则站在单元门口目送我离开。
回到家后我找到那张房产中介的宣传页,拨通了对方公司的电话,一位小姐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有房转让,然后留下地址,让业务员上门洽谈。我在房间里转了转,随手摸了摸家具和电器,那段熟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告别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门铃响了,我打开防盗门,看到一位身材健壮的年轻人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的地毯上,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手里提着一个高档的公文包,胸口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贴着一张照片,底下是某某地产公司的字样。
我把他迎进屋,让他随便看看房间,然后从柜子里取出房产证。业务员递给我一张名片,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出手。我说越快越好,并询问他大致的出售价格。他说还要请公司的经理前来估价,不过他保证不低于二百万。
我对这个最低报价感到满意,我们寒暄了几句,随后我把业务代表送出门,约好两天后再来具体商谈。
回到房间后我便倒在床上,开始昏睡,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星星闪着银光,一颗接一颗挂在半空,为寂寥的夜晚增添一些色彩。
我换了一套便装匆匆出了家门,路上我给隋新叶拨了一个电话,问她曾文书目前的情况。话筒里传来一阵杂音,像是重金属音乐,我听到一阵明快的脚步声,没过一会儿杂乱的声音便消失了。隋新叶说她在酒吧里工作,曾文书基本上恢复了。我放心了,加足马力向宿舍楼驶去。
彭斌的房间里亮着灯,窗帘缝隙中探出一个脑袋,像是在盯着我。
四周围静得像墓地,院子里挂着几套白床单,一阵风吹过,床单抖起来,仿佛有人藏在后面,我绕到床单后面,神经质般地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我打开后备箱,从工具盒里拿出一把改锥放进手包里,然后将车锁好,快步走进宿舍楼。
楼道里有低低的说话声,听上去似乎很遥远,但又觉得就在耳边,我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我伸出胳膊四下摸了摸,想要抓住那个不存在的东西。空气被我抓散了,我有些失望,继续往楼上走。
三楼的卫生间里有缓缓的流水声,我握紧手包慢慢地走过去,脚下的影子在前后移动,像是有人贴在我背后。
我停下来,左右看了看,然后继续前行。流水声越来越清晰了,我在水房门口慢慢地探出半个脑袋,睁大眼睛向里面张望。
顶灯吱吱响,空气潮湿,地面上湿漉漉的,有些阴冷,我打了一个冷战,鼻子发痒,像塞进一团干棉花。我退回一步,用手堵住鼻子,几秒钟后,呼吸通畅了。
水房里空空荡荡,踏在地板上的回音久久不散,我走到水池前,把水龙头拧紧。卫生间里漆黑一片,我站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声音,我取出手电往里面照了照,四个木门关闭着,把手处生满了铁锈。
顶灯还在,天花板上插着几根火柴棍,周边的墙皮已经烧焦,想必这是年轻人的新游戏。四面墙上没有灯绳,大概是灯泡坏了。手电的光柱再一次照向木门,我对它们不太放心,确切地说,我不放心的是木门的后面。
我在门口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走了进去,曾文书事后描述说他当时听到合页轻微响了一声,然后蒋梅绣披头散发地走了出来,一声不响地到了他的背后,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尽管我不认为那个人是她,但我相信木门后面有古怪,曾文书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
我走到第一扇门前,用手轻轻地捅开门,我的心跳刷地一下加快了。我看到发黄的池子和铁丝编成的纸篓,墙板上写着各种污言秽语,抽水绳像条黑蛇一样直直地垂下来。
我松开手,木门嘎吱嘎吱地合上了,我继续往里走,推开第二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