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宫阙-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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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什么……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放下那些芥蒂,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那些部将,更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该争的便要争上一争。”
李嗣源面色渐沉,半晌说不出话,待蕊仪行至洞口才道,“你一定要走?”
背对着他点了点头,蕊仪惨然一笑,“纵使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我也要试一试。我从来都放不下我的家人,无论是生了我的,还是养了我的。韩家欠林家的,在我身上还上了一些,可他欠我们的,还没还。原想着他若能做一个勤于朝政、兄友弟恭的好皇帝,我这点一家之仇也就作罢了,可是他不是一个好皇帝。”她顿了顿,已经触动了机关,“再过半个时辰,药就该解了,我也该寻到魏将军了。”
机关开启又重新阖上,山下的人已经走了,蕊仪牵了方才藏起来的马匹,仰头望着天上依旧明朗的星宿辨别着方向,顺着小路向约定的地方行去。魏崇城与平都见李嗣源久久未到,已经领兵出来相迎,只有十几骑,但看得出都是精锐。蕊仪眼瞅着出了那片山峦,也遇上了他们。
简短地说了地方,魏崇城带人驱马而去。平都停在蕊仪身边,微微低下头,下巴抵着薄棉袍的领子,“你不随我们去么?”
蕊仪摇摇头,“他就交给你们了,只是请答应我一事,遇事不可急躁,万事保重。”
“好。我们也像他们男人一样,击掌为誓。”平都笑了笑,星眸中充满了矛盾。胯下马儿忽然向前移了两步,她伸出手时袖子不小心滑到了手肘处,半截玉臂就这么露在凉凉的秋风中。
蕊仪与她击掌,目光不经意地停在了那几点红斑上,她心里忽然升起些许异样。她摇了摇头,想甩开那些莫名的思绪,她刚要开口,平都已经驱马去追魏崇城了。黄土路上风尘四起,腾起的黄烟渐渐湮没了她的身影,消失在渐渐淡去的夜色中。
(要开学了,赶论文中,完结时间有变,不过请大家放心,还有三万字左右)
正文 第一六六章 攻杀
晨曦的光划开了清早混沌的云雾,云雾裂开时露出灰蒙蒙的天空。洛阳宫经过一夜的无眠,宫门开启,侍卫对过往的朝臣、命妇的车驾严加盘查。因李存勖下了严旨,对外只说昨日进了刺客,并不提李嗣源之事。
蕊仪一袭侍卫的袍服进了宫门,好在腰牌没有出差错,意外地没有看见韩靖远,她心里咯噔咯噔直响。她低着头,脚下疾走,甫一进寝殿,鱼凤和萱娘如盟大赦地拉住她左看右看。
“奴婢到外面盯着。”萱娘向她们二人点点头,匆忙掩门而去。
鱼凤二话不说取了宫装为她换上,一边服侍她梳洗,一边道,“昭媛怕是察觉娘娘不在宫里了,还有今早……二公子下了天牢。”
“什么?皇上都知道了?”蕊仪面色大变,即使要查,也不会这么快就将韩靖远下狱。
“是二公子他……主动向皇上请罪。”鱼凤叹了一声,“皇后也在,当时就含沙射影的问了娘娘,二公子说是他一人所为。韩大人已经进宫求情了,可是勾连刺客谋刺皇上,只怕难逃一死。”
“是谋刺?”蕊仪皱眉,随手插上一只步摇,站起身。果然在还没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他还不敢和嗣源撕破脸,“我这就过去。”
鱼凤愣了一下,以身拦住她,“昭媛娘娘一早传了话,让娘娘好生休养,不得离开丽春台。”
“一个晚上,她就把自己当成皇后了。我这就去,看他们谁敢拦着我。”蕊仪绕过她,径自用力推开门,一抬头,却见蕊瑶已怒气冲冲地进了二门。
“都给我出去!”蕊瑶看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一把将她推进屋里,重重地推上门,鱼凤也被她关在门外。她看着蕊仪,眼中仿佛充血,“你害死了二哥知道么?你害死了他,皇上判了他斩立决,他夺了侍卫的剑,当场就……”
“你说什么?”顾不上疼,蕊仪身子向后倒去,撞在坐榻上,“父亲也没能……”
“父亲?刘梓娇那个贱人一说到你,父亲就闭口不言,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二哥死了,他当场就不省人事。都是为了你,我们韩家到底欠了你什么,为了你,连亲骨肉都不要了。你到底是谁,我们到底欠了你什么。”蕊瑶歇斯底里地用力推着她,她的身子重重地撞到了雕花柱上。
听闻韩靖远的死讯,蕊仪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坚硬的雕花柱反倒让她眼中恢复了些清明。韩家欠了林家的,可说到底那是韩元与他们的恩怨,她从来没想过让韩靖远父债子偿。如果说韩家谁还真心、没有目的地对她好,那就只有韩靖远了。
“他最后说了什么?”蕊仪只觉眼泪控制不住地簌簌而下。
“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你不姓韩,他一直都知道。”蕊瑶冷冷一笑,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三哥不知在哪儿知道了你的身世,告诉了我,也告诉了他。谁知他知道了一起,还威胁二哥不许他说出去。你这个祸水,你抢了皇上的心,还连二哥也不放过。”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个不祥人。可是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他怎么可以自戕呢?他再等一会儿,我就会去承认一切,要死也应该是我才对。”蕊仪别开头,并不制止蕊瑶在她身上施虐,“你也在场,父亲不说,为何你也不说?你说是我做的不就成了?你知道我不在宫里,还让人封了我的宫门。你不想让我出去,也是不想让人进来。”
发泄似的狠狠地推了蕊仪一把,蕊仪的头“咚”地一声撞在了柱上。蕊瑶愣住了,身子一震,见蕊仪低着头,额头上有股血慢慢留下来。她忽然不知所措以来,把蕊仪往一旁的靠枕上一推,拿帕子按住她的头,“我说了,他会死,你也会死。我可笑的还当你是姐姐,还当你是姐姐……”她饮泣道,血透过帕子渗到她手上,心中竟是一阵比一阵的疼,“你是我姐姐,三哥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害了二哥,让他放走李嗣源。李嗣源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比得上二哥?比得上皇上?”
平躺在那儿,蕊仪也不去管额头的伤口,两眼含泪望着朱红的房梁,“我不能看着他死,可是就算没有往日的交情,我也不能看着他死。”她幽幽地叹了一声,攥紧了身下的锦褥,“我没想过会害死二哥,我想着,东窗事发,皇上看着父亲的情分,总会手下留情。即使真要追究,那我一力承担就是了。皇上总不会让家丑外扬,定会赐我一死,保全皇家的颜面。”
“你有想过我么?想过韩家么?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你不姓韩,韩家也好歹养育了你一场。”蕊瑶擦了擦眼泪,也顾不上花了胭脂。
“父亲懂我,至于你和三哥,没了我,不是会活得更好么?”蕊仪苍凉地一笑,泪水顺着两边眼角流下。究竟是怎样的因缘际会才把他们这些人缠在了一起,如今已经说不清楚了。
“你胡说什么?”蕊瑶一下子仿佛被她的话弹了起来,手上却一直没有松开她的额头,“我们争也好,斗也好,我们都是姐妹啊。三哥他不提也罢,我以为你是知道的。”她含泪而笑,隐隐透着一种癫狂,“你知道么?方才皇上判斩,三哥非但没有为二哥求情,还力劝皇上维护宫纪严明,以儆效尤。他一直觉着二哥挡了他的路,他看上了二哥统领的位子。你说,我怎么偏偏就有你们这样的哥哥、姐姐。”
“他……”蕊仪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她的确任性妄为,可是却很重情谊,“不管怎么说,最终都闹到了这个地步。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就是父亲也不会。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为他抵命的。”她回宫只因心愿未了,等一切都了了,她大概也不在这世上了。
蕊瑶目光沉痛地看着她,想恨她,却不能真的恨她。她恨恨地倒在一边,半晌,呜呜咽咽地道,“二哥已经死了,他不会想让你给他偿命。你要是觉着欠了他的,就好好过,不要再给父亲和我招风惹雨了。”她猛地坐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我不姓韩,若是告诉了皇上,是不会连累你的。”蕊仪回视着她,意有所指,她不清楚蕊瑶和韩靖烈究竟知道多少。
“我不会告诉他,三哥也不会。贵妃的位子上要是坐着别人,只怕更不好。不过,姐姐闯下这样的祸,也该歇上些时日了。不如就由我来协理后宫,姐姐安心养病,皇上那儿由我去说。”蕊瑶目光暗淡,想起韩靖远仍然浑身发抖,可若说割舍,又哪是一时一刻的事。
“好,你想要什么,就拿去。”蕊仪阖上眼,只觉浑身动弹不得。
韩靖远,她的二哥,也不是她的二哥。他何时知道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帮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想不透。一想心理就生疼,她忘不了刚到韩家的时候,韩靖远带着什么都不记得的她四处玩耍,在韩靖烈欺负她的时候,为她撑腰。在几位叔伯质疑的时候,是他冒着雪成夜奔走,为她说项……
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蕊仪躺在那儿,只知道太医来过了,鱼凤和萱娘领着一众宫人忙里忙外,最后都留在榻前紧张地看着她。她看着她们说不出话,只是眼泪还在汩汩地流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萱娘硬逼着她喝了几口粥,叹了口气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难受,丽娘刚没了的时候,奴婢也是这样。可是娘娘不能太伤心了,如今昭媛娘娘理着后宫,皇后又解了禁足令,娘娘这个样子,岂不是又要招来大祸。”
“我……”蕊仪不知该说什么,李存勖不会就这么算了,而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韩元和韩家。这件事只是没有闹出来而已,可明眼人都不难想到幕后的人是她。她有很多事要面对,可是现在,经过了一夜奔波,经过了那一场缠绵,她累了,她所有的力气都好像被抽了出去。
鱼凤出去说了几句话,回身看着面色大变,“皇上来了,已经到前面了。”
“你们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