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之宝-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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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韵致平静下来。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心外科寂静无人的办公室里,她在想,这世上的有些事怎么就这么可笑?
当初谭家那样不择手段将她和谭明朗分开,而谭明朗最终也接受了,她以为等待他的将会是一个挥斥方遒、一马平川的人生,谁知道根本金玉其外!
而谭明朗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家庭、一段婚姻舍弃她的吗?
她为一个男人心碎神伤了六年了,六年了,要她在分手六年后还要为旧情人的一个根本没可能存活下来的孩子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到底是凭什么?
她就真这么不值得谭明朗珍惜吗?
她感到这一切都像个笑话!
就在欧韵致纠结到底要不要干脆提起行李冲回香港的时候,谭明朗来了。
她坐在宽大的椅子里,一只手搭在桌岩上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他走进来,一言不发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好久他才说:“我很抱歉,我并不想把你给扯进来。”
欧韵致的喉头动了动。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讥诮地道:“你已经把我扯进来了!”
谭明朗垂着头:“我知道,可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知她究竟从哪里打听到你,她坚持要你来为她主治。”
欧韵致冷笑一声:“她想让你的孩子死在我手上!”
“……”
谭明朗没有反驳。
做了这么久夫妻,他自知道自己的这个妻子究竟是个什么人。她自己过得不好,所以也不可能让他好过。
他再次对她说“抱歉”:“我让你为难了……”
她“哈”的冷笑了声:“事实并没有!”
……
屋子里有短暂的沉默,好几秒后,谭明朗才道:“当然,我忘了,你已有你的丈夫孩子……”
“当然!”欧韵致立即就道。
“他是真的很爱你?”他是真的没忍住问。
欧韵致毫不犹豫地答:“是的。”
“……”
谭明朗又顿了顿。
他忍了又忍,才将嘴边的那句“那你爱不爱他”咽回自己的肚子里,而变成了一句:“那可真恭喜你。”
“……”
这一下轮到欧韵致不说话了。
这世上最令人伤感的事情之一,就是你结婚了,而新郎却并不是他。
她其实并不是为此感到遗憾,而只是有些伤感而已。
“明朗,”她对他说,“我很遗憾你辜负了我的成全。”
第六十一章
快下班前,欧韵致还是同侯嘉上等人一起去了高干病房。
即便有钱,普通人也很难住进北京医院的这一层病房,因此整个27楼十分安静。欧韵致走在回廊上,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耳朵边回响。他们在陈心媛的病房外停下,戚卫东上前敲门,很快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谭明朗和陈夫人都在。
保姆在小心地伺候陈心媛吃药,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大小姐正在发脾气,看到有人进来,立即就将头扭向一旁,谁也不肯搭理。
欧韵致当然不会主动开口说话,既然明知道他们费尽心思地请她来是别有用心,那她就断没有把脸主动伸出去给人打的道理。
有时候,适当地展示其矜贵是很有必要的。就比如现在,最低限,这可以令陈家母女知难而退、亦或者三思而后行。
病房中有短暂的沉默。
侯嘉上见状,立即就上前一步招呼说:“哎哟,谭太太,您在吃药呢?”
话是对着陈心媛说的,可惜陈心媛理也不理,倒是她的母亲陈夫人,终究是有见识的人,闻言就站起来,矜持地同侯嘉上寒暄了几句。
侯嘉上相当客气,热络地为她介绍欧韵致。
欧韵致微微笑。
陈夫人暗暗地打量来人。
尽管她已经在一些报刊杂志中见到过欧韵致的模样,但是此刻见到真人,她还是不免有一些吃惊。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不过才二十几岁的年纪,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一头乌黑的长发很随意地束在脑后,即便是没有盛装华服,但是她五官明艳,气场强大,年纪轻轻就很有一派上位者的风范。
与自己娇气文弱的女儿简直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夫人有些心惊,且隐隐地意识到自己很可能犯了错。
纵容女儿任性地挑衅欧韵致的结果极有可能是惹火上身,尽管传说中欧韵致低调成性,而周家的那位大少爷也声名狼藉,但那也不代表周家和翟家就会容忍别人这么轻易挑衅他们的权威。
是以她立即就醒悟过来,摆出了一张笑脸热情地握住欧韵致的手说:“哎呀周太,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您千辛万苦地走一遭!”
欧韵致心里头有些好笑。
她固然是觉得离开丈夫及女儿非她所愿,但还断没到“千辛万苦”的地步,这未免言过其实。
但是她笑起来,客套同陈夫人说:“哪里哪里,您真太客气了!你女儿是病人,我是医生,为她治病是我的职责所在……”除此之外就不再多说什么。
她走过去看陈心媛。
怀孕日久,再加上病体沉重、心情抑郁,陈心媛看上去很憔悴,她整个人显得瘦瘦小小的,萎靡地蜷缩在病床上,原本清丽秀气的脸蛋只剩下巴掌大一点儿。
真真是弱不禁风。
欧韵致有些同情,她不由得放低了嗓音,轻轻地唤了她一声:“谭太太”。
陈心媛没有理睬。
欧韵致便又提高了嗓门,再叫她一声,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便直接站起身来干脆地对戚卫东说:“你给她检查下身体吧!”
陈心媛的嘴唇动了动。
她跳起来,一把就扫掉了手边床头柜上的杯子,大声叫:“吃药!检查!检查!吃药……,你们还有完没完?就不能够换个花样折磨我吗?”
欧韵致有些吃惊。
她没想到这位看上去似乎风一吹就会倒的弱质千金竟还有发脾气的力气,心底的那一点同情一下子就消散了几分。
但她还是耐心地跟陈心媛解释:“谭太太,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按时检查有助于我们及时地了解你和胎儿的状况,并能及时做出正确的反应,你该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妙!”
陈心媛抬起了头。
“你能救我的孩子吗?”她说,“他们都跟我说我的孩子保不住了!个个都叫我放弃!你呢?你是这里最好最好的医生,你能帮我吗?”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欧韵致默然以对。
老实说,相较单纯的安慰而言,她其实更习惯教人面对现实。因为从小到大,她所受的最重要的教育,就是首先要面对现实。虽然她很能够理解陈心媛现在的心情,但是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从来不信口开河。
所以她只是淡淡地略有些同情地看着陈心媛道:“我会尽力的……”
陈心媛的眼神黯下去。
走到电梯口,还能够听见陈家的病房里传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老实说,欧韵致的心底并不好受。
为陈心媛,更为谭明朗。
若然他这辈子一定要跟这个陈心媛纠缠不清的话,那么以陈心媛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谭连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都会成为奢望,更遑论是享受正常的家庭生活?
她快步离开医院,在大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中。此时早已是华灯璀璨,开了灯,屋子里一派冷冷清清的景象,尽管陈嫂早已将家中收拾得干干净净,饭菜也已经做好摆到了桌上,可是欧韵致楼上楼下走一圈,仍觉得有些不习惯。
她有些牵挂家中的女儿。孩子到底还是太小了,书上说,婴儿是容易患分离焦虑症的,一般的小baby离开自己的母亲两个礼拜就已能算是严重分离了。
而且,周世礼不知会怎么想。她虽没有确切地告诉他这次的患者究竟是谁,可是也没有刻意隐瞒,倘若周世礼有心,他很容易就能打听得到。
或许他其实一开始就是明了的,可是他什么话没讲。
骄傲如周世礼,愿意等待、迁就、容忍一个女人是一回事,可是他也有他的自尊,他不会轻易放弃它,更不会轻易地越过自己底线。
欧韵致其实并不是很笃定。
她连晚餐都没有什么心情吃,草草地吃了几口饭,然后就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同女儿视频。
小小的明珠正委屈地伏在父亲肩头,声音嘤嘤切切,低声抽泣,小模样委屈得不得了。
欧韵致奇道:“她这是怎么了?”
周世礼答:“闹情绪呢!”说着他就笑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说:“小公主想妈妈了,白天她倒还好一些,可是天一黑就发起脾气来,连爹地的抱抱都不肯要呢!”
欧韵致的表情垮下来,撇着嘴,一派要哭不哭的模样,镜头那头的周世礼看得笑起来,他用力地抿了抿嘴巴说:“亲爱的你要早点回来。”
欧韵致点了点头。
他又问她患者的情况怎么样了。她说还好吧,目前来讲还算正常,只是她也不能够确定究竟还需要等多久。
周世礼不说话了。
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的话,绝没有人可以用任何方式令他为他稍作停留,他只关心他和他深爱的人。
时间对于他们这帮财经巨擘而言,正如那句古训所说的:“一寸光阴一寸金!”——不,如果时光真可以折现的话,那么周世礼的时间绝可以用“价值千金”来衡量,所以他从不会为任何无谓的人虚掷时光。
他相信欧韵致也是如此。所以他不懂欧韵致的坚持。
或者,他只是假装不懂吧!
而欧韵致也是知道周世礼的脾气的。从本质上说,他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他们从不愿为任何不相干的人和事虚掷光阴。
只这次,欧韵致为谭明朗破了例。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整整等足了八天。
到第七天晚上,周世礼已经明显开始焦躁。因当天上午明珠打了一针疫苗,到晚间小家伙就开始发起烧来,整个人犹如霜打,奶也不吃,有气无力地趴在父亲的肩头嘤嘤哭泣,连哭声都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