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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美妙的幽会-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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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种跟躺在大城市的黑暗里的不同的感觉。声音不同,气味不同,连寂寞的感觉也跟城市里的大不一样。

由于白天睡够了,夜冉深也睡不着。他辗转反侧想着妙花,心里难过。当他觉得妙花可能还活着在什么地方时,更加难以入睡。妙花的呼号似乎正夹着晃动着窗户的风声传来。这是请求救援的呼号,她在哪儿喊我呢?那声音若断若续,延绵不绝。他简直要疯了一样。

他难过了一阵,猛地睁开眼睛,突然感到刮来一阵冷风,精神为之一振。

只听见房门嘎吱一声响,门开了。他从打开的门缝里看见一个黑影。门一点一点越开越大,崔基凤吓得喘不过气来。为了不发出呼吸声,他特地张大嘴巴呼气,然后吸气。分明是有人想同人这个房间。是谁,抱着什么目的想进屋呢?莫非是强盗?

出于防御本能,他在房里地板上摸索。手指尖酋先碰到了水壶,但是歪扭的水壶好像是不能用来防身的。他又赶快摸了一摸,手里没有抓到可以当武器的东西。

黑影挤进了房间。崔基凤心想:“他是不是要杀我?”同时想起了火车上的小纸条:“自杀吧,否则……”“我没有自杀,所以他钻进房来要杀我。要是他晓得我醒着,可能会立即扑过来。不能动!我也动弹不了。浑身好像被冻住了,连呼吸也不顺畅,而且身体好像被绳子一道一道捆着。”

黑影完全进入房问,有一阵站着没有动,好像是在观察他的动静。等到证实他睡熟了,也许就会扑上来。一直跟到这儿来要杀他,真可谓坚韧不拔。杀他这样的人干什么呢?杀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黑影终于移动了,向崔基凤床边逼近。走到附近,又停住不动,站了好一会儿。崔基凤躺在那里,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看着闯入者。那个人个头很大。那家伙还没有动手,崔基凤就好像要窒息、而死了。等待是非常痛苦的,为什么站着不动呢?为什么不赶快扑过来呢?

突然他听见了喘息声,是闯入者的叹息声。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要叹气呢?是不是看见他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睡得死死的,觉得寒心。

他的手触到了什么东西,便悄悄地握住,是只啤酒瓶。是吃晚饭的时候喝酒的酒瓶,里面还有半瓶酒。

黑影子又叹了一口气,突然弯下上半身。与此同时,崔基凤挥起酒瓶大喊一声:“谁!”随着嘭的一声响,酒瓶破了。

“啊!”对方受到突然袭击,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但是马上就翻身打滚,溜了出去。崔基凤追出去大声喊叫。黑影跌跌撞撞消失在黑暗中。老板听见喊声开了灯,走到外面来。

“什么事?”老板害怕地问道。

“有,有一个,到我房里……”

崔基凤手里拿着破酒瓶,索索直抖。老板打开房间里的灯,走到崔基凤身边。崔基凤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

“逃走了吗?”

“逃到那儿去了,”崔基凤用剩下的半截酒瓶指指对面。

“你用瓶于砸他了吗?”

“用这个砸了他一下。大概是砸在头上或者脸上,他惨叫了一声。这一下砸得酒瓶都破了,他大概受了伤。你们旅馆里有强盗吗?”

“哦,不。这种事情是头一次发生。你丢了东西吗?”

“没有丢东西。他一靠近我。我就首先对他发动进攻。”

“差一点出事!”老板好像觉得是万幸,放心地叹了一回气说。

房里乱七八糟,地上尽是玻璃片。老板进房把玻璃片扫掉以后,崔基凤才进房间。

地上掉了一顶黑色运动帽运动帽的前面贴了一只白色的K字。这顶运动帽在大田车站看见过,崔基凤不禁精神一振。在大田车站月台上吃面条的时候在对面看着我的那个男人,对,就是他!想到这里,崔基凤觉得那人肯定是从汉城跟踪过来的。他想到杀人者的手竟然伸到此地,不禁浑身发僵!

他身上直淌冷汁。由此可知,他心里有多么害怕。首先进攻似乎救了他一条命。事后,他才对自己的机敏行动感到满意。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和力量。

他拣起运动帽,仔细看了看里面。这是一顶不容易买到的高级帽子,旁边印着几个小小的金字:“K地区俱乐部。”

然而,他突然担心起挨了瓶子的对方来了。这样打人,他还是平生第一次,尤其是用啤酒瓶砸脑袋。那人就是不死,也可能要成残废。

“要不要报告警察?”老板看着他的脸色问道。

旅馆方面一般是不情愿喊警察的。崔基凤也不愿跟警察打交道。

“又没有丢东西,算了吧!”

到大亮还有三四个钟头。崔基凤在房里开着灯等待天明。由于是冬大,夜晚特别长。

凶犯吓破了胆,大概不会再第二次出现了。但是,崔基凤不想把房里的灯熄掉,而且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睡,

他失魂落魄地坐着抽烟,不时怯生生地看一看房门和窗户。

他这样睁着眼睛熬了一夜,天一亮就到外面去,转着圈子看了看旅馆的周围。旅馆的后面是树林,由于没有围墙,可以直接走到树林里去。旅馆前面是一个陡坡。稍微朝下面走几步就是溪谷。溪谷上方新建了一座桥,桥的那边是用柏油铺的车道。

雪停了,风也小了。他朝树林走去,天太冷,鼻尖冻得生疼。昨晚凶犯是朝树林那边逃跑的。稍稍进入林中看了看,没看见一只脚印,昨天晚上的一场雪好像把所有的痕迹都盖住了。

他匆匆忙忙地回到旅馆,拿起行李就走。他原想出来旅行,使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现在头脑虽冷静了,头反而变得更沉重。

走出旅馆,他想应当进一步面对现实。他觉得自己迄今为止一直是消极逃避,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下决心要采取积极的态度来对待问题,从而找到解决问题的端倪。好像他不能把一切都寄托在警察的搜查上,因为警察搜查也有个界限。比方说,昨天晚上的事件,警察不是就不知道吗?

恶魔的对话

敲门声很响,打破了寒冷的清晨的寂静。一个黑影好像要倒下去似地依着门,用拳头敲门。

小县城里只有一家医院,虽然是外科,但因为只此一家,所以各种病人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找上门来。然而,天刚蒙蒙亮就敲医院门的事并不常见。

隔了一会儿,二楼的窗户开了,看护伸出头来朝下面看了看,用带着怒意的声音问道:

“什么事?”

她正在酣睡之中,突然被喊醒,是会发火的。依在门上的黑影一只手好像划拉了一下,一声不吭地弯下膝盖倒在地上。

“喂,喂!”

看护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隔了一会儿,灯亮了,医院的门开了。看护朝外一看,低低地喊了一声:“妈呀!”走到外面摇了摇倒在门口的男人。

“喂,喂,起来!”

可是倒在地上的男人一动也不动。他的脸上尽是暗红的血,身子不住地痉挛。

看护跑到里面去,把打杂的小厮和负责总务的老小伙子叫醒。不一会儿,小厮、总务,还有看护合力把病人抬进房子里。病人很重,抬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力气。他们把病人放在急诊室里,十分钟以后,一个年轻的医生下楼来了。

病人流血过多,好像已经失去知觉。他左边的额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划破了一个大口子。在进行急救的同时,为了要跟他的亲属联系,总务翻了翻他的口袋。

所幸病人带了不少钱,用不着担心医药费。他没有居民证,有一张护照,能看出他的身份。他名叫柳甲钟,年龄二十六岁,男性,好像是从美国入境的在美侨胞。

医生听完总务的介绍,把头一斜。他觉得一个侨居美国的青年,黎明时分在这种山沟沟里弄得浑身是血来敲医院的门,有点奇怪。伤口好像是被人重重地一下打出来的。

“不奇怪吗?”医生想问问总务的意见。

“唔,好像有点儿,报告警察吗?”总务好像也觉得有点奇怪。

“问问看。”

“等他醒了,问一下情况,然后报告。”

总务心想得通知警察一下,因为看不出病人一下子就会醒过来的征兆。

“看来脑部要拍X光片。”

医生考虑病人醒过来以后,要立即把他送往大城市的医院。

大约过了三点钟,病人醒过来了。看见自己头上缠满了绷带,显然很吃惊。医生十分注意地观察着他,说:

“你醒了?”

病人点点头,不安地看着周围。

“再晚一点,你就活不过来了。你到底为什么会搞成这样的呢?”

病人只是瞟了医生一眼,不肯开口。

“你记得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病人点点头。两只眼睛继续心神不定地转动着,病态地直眨巴。

“你的头伤得很厉害。最好要到大医院去拍X光片。”

“拍X光片?”

病人以惊讶的口吻问道。他用两只手捂着头,痛苦地皱起了脸。

“对,拍一次X光片吧,看看有无异常情况。”

“有异常情况怎么样?”

“得做脑手术。”

病人从床上下来,大声嚷道:

“不能做手术!”

“这样也许会有后遗症。”

“我不高兴做手术。”

说话的神情活像孩子。叫他躺在床上保持安静,他却要求结帐出院。病人十分慌张,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赶他似地忙活着,医生哭笑不得,既然病人说是要出院也无法可施。总务接过医药费,冷不防地问道:

“你是美国侨胞吧?”

瞬间病人的眼睛好像一亮。

“你怎么知道?”

“完全可以知道。我们不能无条件地接受病人。如果病人是清醒的,那就是另一回事……”

总务的话还没说完,病人就瞪了他一眼:

“翻过我的口袋了?”

总务显出蔑视对方的表情回答说:

“没有办法。病人神志不清,要跟家属联系,怎么个联系法?结果只好看身分证。我们只看了身分证,其他东西连碰也没碰,所以你放心好了。”

“还有谁看了这张护照?”病人瞪着总务问道。

“院长和我看过。”

病人好像要说什么,又没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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