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的幽会-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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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赡养费问题,我去跟爸爸谈,给你三亿。”男人紧跟在女的身后说。
“别跟妈妈提起,她一分钱也不会给的。”
“知道。我到盥洗室去,然后进餐厅,吃一顿中饭再走。”
男人低着头不吭声。
休息室里人山人海。高速公路上设置了路障,广播里随即发布通告说,到雪停为止禁止车辆通行。
汽车不断地涌进来。由于车辆再也开不走,滞留下来,休息室里人满为患,挤得连插足之地也没有。人们都嚷嚷着要想先吃一碗冷面。
这对即将离婚的年轻夫妇,勉强在餐厅里找了位子坐下,各人要了一碗冷面吃了。
“我有一个要求。”
女的吃面吃到一半,放下不吃了,说。
“什么要求,你说说看。”
“我想看孩子的话,随时让我看。一个星期让我带一天去睡。”
她喉咙发硬,再也吃不下面了。
“明白。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一阵我对你太过分。对不起,向你陪罪。”
女的眼睛里眼泪直转。她用一只手挡住嘴,踢开椅子站了起来。
在她出门的时候,有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刚刚进来,停住脚步,让到一边。他是刚从高速公共汽车上下来的崔基凤。他一眼就认出了女人,但那女人对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低着头跑出去了。后边跟着一个穿滑雪衫的胖男人。崔基凤一直在旁边看着。
和善钻进汽车,嘤嘤啜泣。她不想让丈夫看见眼泪,拼命忍着也没有用。看来,在适当的时候淌眼泪是女人生理上无可奈何的现象。
“对不起,别哭了。”
男的跟进车里,搂着妻子的肩膀,多情地说。那女的不仅没有把他的手甩开,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对不起。离婚问题,请再考虑一下做决定吧。你不愿意的事,我不会勉强你的。我决不强求。”
女的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使劲摇摇头。
“不可能重新考虑。离婚问题已经反复考虑过好多次了。不必再就这个问题讨价还价。”
女的说得非常干脆,男的讨了个没趣,退后一步坐下。
“果真如此,那也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你决心那么大。”
从这以后,他们两个人都保持沉默。
雪不仅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被捆住了手脚的人们坐在车子里,神情不安地看下雪。
汽车里开了暖气,暖乎乎的。
和善打开收音机,传出了电影巴庇隆的主题歌。艾地·威尔尼姆茨的声音沁人心脾。男的只是不断地在抽烟。
“也给我一支烟。”
男的用惊讶的眼光瞅了女的一眼。
“从现在起,我决定也要抽烟了。”
“女人抽烟没有好处。”
男的一面说,一面给了那女的一支烟,还替她点火。然后稀奇地看着女人抽烟的样子。
“整整一个星期喝酒抽烟。大概抽了超过十盒。”
威尔尼姆茨的声音消失了,传出阿达木的《雪花飘》。这时候男人又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真不知道后边行李箱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女的摇摇头。
“我都没有朝行李箱里看过一眼。”
“那是什么呢?行李相当大……包在一条黄毯子里,我还以为是你买的什么东西哩!”
男人斜着头,拿着汽车钥匙到外面去了。和善依旧坐在位子上。在范打开了行李箱。他盯着包在毯子里用尼龙绳捆得紧紧的东西看了好半天。那玩艺儿弯着,看上去就像一个人蜷缩成虾米一样。他尽管性格暴戾,但很胆小。怯生生地看了半天以后,终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了一个地方。感到既软又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他赶忙把手缩回来,直喘粗气,也许是想来想去总觉得有点奇怪,便向妻子走去。
“你出来看看,无论如何有点奇怪!”
和善看见他表情严肃,从车上下来到后边去。
“咦,这是什么东西?”和善睁大了眼睛。
“不是你放进去的?”
在范摇摇头。
“不是。”
“打开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把毯子的边边解开,一个人的手从里面露了出来。
“啊!”
在范惨叫一声,跌跌倒倒直朝后退。女的比他沉着得多,只是嘴里轻轻地哼了一声。那女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从毯子里露出来的人手,朝后退了一步。
过往行人听见他们狂叫,都走拢来。女的赶快把后盖放下,用钥匙锁上。然后带着丈夫钻进车子里去。
“咦……怎,怎么回事?行李箱里有尸体。这是怎……怎么回事?”
他脸色蜡黄,冷汗直淌,直喘粗气,用疑惑的眼光盯着妻子。
“是不是你放进去的?”
“你认为是我放的,就向警察报告嘛!我在这儿等着。”
她沉着得令人生厌地说。相反,男的却索索直抖。他的心怦怦乱跳,竭力想镇静下来,但未能如愿。
“这么说,不是你放的罗?”
“唔,对。”
“那尸首怎么会进去的呢,难道是自己走进去的?”
“是呀,真奇怪。”
“我现在好像让鬼迷住了。”
他用手背擦擦冷汗。
“沉住气。越是这样越应当沉住气来处理问题。”
“怎么?你叫我怎么沉得住呢?”
“车子里的尸体不会因为你激动了一阵就没有了。”
是呀!男人倒抽一口冷气。
“那怎么办好呢?”
“唔,得想想。”
女的抄着手陷入了沉思。行李箱里有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丈夫放进去的?那车是她的专用车。她摇了摇头。丈夫再怎么愚蠢、暴虐,也不会干这种事。肯定是搞错了。是不是尸体找错了号头呢?
“你没干,我没干……那就是说有人特地放在我们的车子上?”
“对。肯定是哪个放的。”
“那是谁呢?”
“警察来了解一下会找到的。”
“报告警察?”他惊奇地问。
“当然得报告。”女的理直气壮地说。
“不行,不行!”
他害怕得大声嚷嚷。女的诧异地看了丈夫一眼。
“为什么不行?”
“反正不行,这个不行!”
“是你放的?”
“不是!”
“那你怕什么?为什么不让报告警察?你这样打算把别人的尸体怎么办?”
“报告警察,十之八九我会受到怀疑。我会被当作杀人犯抓起来的。报纸上会发表大幅报道。我平白无故地背上罪名你高兴?”
女人目瞪口呆。她觉得由于有这样的担心,丈夫不让她向警察报告,这话非常愚蠢。
“不是你放的,你就用不着担心。不会把罪名加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的,放心好了。”
“不。不是这么回事。听说一有杀人嫌疑,就有说不出的苦。十之八九我会被警察带走,接受调查。我一旦被调查,没有干,也得说干了。”
和善看见他下巴上起了痉挛,把视线投向设在加油站旁边的警车。
“那尸首怎么办呢?抬出去扔了?”
“唔……怎么办好呢?”
“万一人家发现我们把尸体扔了,那时我就真的要被警察逮捕了。因为这是犯法行为。等于是抛尸呀什么的。所以得好好想想再决定。”
他脸上显出害怕的样子。
“你以为怎么办好?”
“我以为最好是报告警察。起初麻烦一点,不过没有罪,总归没关系。”
男人没法下决断,犹豫了好半天。要他一个人拿主意好像挺困难。迄今为止他还没有一个人作过决定,所以前怕狼后怕虎。
“真的没关系吗?”
他观察着妻子的表情问道。尽管已经达成了离婚协议,现在妻子还是妻子。能推心置腹谈话的,还只有妻子。在他的眼里,妻子如此可信赖还是第一次。
“不是你干的,就一点也不要担心,快去报告警察。”
“懂了。在报告之前,得再去看一下。刚才吓昏了,没有看清楚。一起去吧!”
女的尽管不愿意,还是跟丈夫一块转到车后。男人再次把行李箱盖子打开以后,戴上了皮手套。他走拢去,弯下腰,解毯子。这次不解边上,解别的地方,又露出来一只脚。男人一面哼哼,一面朝后退。
“是人。肯定是人!”
“你安静点。搞得人心烦没有好处。”
那女的眶的一声把行李箱盖子关上,然后用下巴指指警车。
“那儿有警察,去吧!”
行李箱里的尸体
男人慢吞吞地向停在加油站旁边的警车走去。他的脚步拖泥带水的,十分沉重,活像是一头被拖向屠宰场的牛。果然走到一半,就站停下来扭头朝后看。
女的一声不吭地看他究竟怎么办。男人转过头去看看警察,又看看那个女人。如此三四次,最后掉转脚步,开始走上回头路。
女人抄着手看着逐渐走近来的不中用的丈夫,心想随你的便。她发现自己尽管车上装着尸体,也并不怎么害怕,还很沉着,不禁暗自吃惊。
“不行!得你去。你去报告。”
男人摇摇头,轮番看着那个女的和行李箱。他气势汹汹的时候对那女的很不客气,泄了气的时候却亲热地称她为你,但是那女的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干吗这样?报告一下就这么困难吗?去说一声就得了……”
“不行。总归是女的去说好。还有……”
他心神不定地眨巴着眼睛,说:
“万一警察来问起这是谁的车,你就说是你的。因为这车是你开的。”
那女的听见这话,感到作呕,恨不得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这车是他送给女的当结婚礼物的。本来这辆车子是他乘的。他说是把结婚礼物送给女的装门面,又以此为借口自己又买了一辆价格昂贵的进口车。
“知道了。不过,车主是以你的名字登记的,怎么办?”
“这是以后的事,反正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那女人好像觉得他可怜,看了他一眼。
“你这个人大卑鄙!”
“你别把我扯进去。这事跟我不相干。”
他也许是不懂卑鄙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于女人所说的侮辱性的言词不予理会,一心只想滑脚溜走。
风雪弄得那女人的身影模模糊糊。女人用头巾把头包好以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