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的幽会-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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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车开动了。车棚上依旧积着雪。崔基凤惊魂未定,连忙拿起行李,走出饭店的房间。
公路上雪还没有化,依旧结着冰。因此,汽车速度上不去,开得非常慢。
进口车里的男女两人一句话也不说。从饭店出发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还不想讲话,表情都很僵,只是盯着前面看。他们看见上坡路上,车辆的行列排成了长龙,一动也不动。他们两个所乘的车子也开到行列的末尾停下。等了好半天,一长串车也没有动一下,男人好像烦得慌,开始扭了扭上半身。他摘掉墨镜,揉揉眼睛,恨恨地骂了一句:
“他妈的!”
穿黑衣裳的女人一动也不动,看着前面。她的左眼肿得发青,好像被人打了一拳。男人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那男人的眼睛出奇地小,小得看不见眼珠。他好像再也忍不住了,打开车门走到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
他向从反方向经过的密封车司机大声问道。
“出事故了。”
“妈的!”
他噗的朝路上吐了一口痰,然后点起一支烟来抽。女人以憎恶的眼光看着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叼着烟走来走去的丈夫。她讨厌他粗俗不堪的骂人话和行动举止,觉得被这样的丈夫拖回家去,简直是个傻瓜!早上,丈夫冲了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挥拳打人,直到她昏了过去才住手。他连动手打人都稀里糊涂的,常常像打狗一样地打她。她恨丈夫,心想有朝一日自己终于要被丈夫打死。
男人坐到车里,一会儿握起拳头,一会儿又松开,拿眼睛瞟着那女的问道:
“行李箱里的东西是什么?”
那女的一下子听不懂他说的什么话,所以她坐着没吭声。
“行李箱里的东西是什么?”
男人又略微大声地问道。女人诧异地瞟了丈夫一眼。一周前她独自开了日本车来到雪岳山,为了要寻死!
“行李箱里哪有东西呀?”
“毯于里包的是什么?”
“不知道。行李箱我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那是什么呢?挺大的!”
男人刚要打开车门出去,车辆的行列开始动了。他又把门关上,跟在前头的车子后面。绵延无尽的车辆行列七弯八拐地朝上爬。
“现在还想死?”
男人盯着前面,没好气地问道。女的装没听见,悄悄地呆着,被丈夫打过的腰一刺一刺的疼。
“想死就跳下去,我不拦你。”
女的心里一阵难过,他们有两个女儿。结婚六年了,公公婆婆和丈夫都想要个儿子,但她却不想再生了。男人是三代独子,爸爸还是财阀。他从小娇生惯养,不通人情世故。不论什么事情都随心所欲,性格乖戾。跟这个女的结婚也是他的贪欲作的孽。他比女的小三岁。
“不死了。”
女人的侧影冷淡而又僵滞。
“决心不死了?决心好好过日子了?”
“嗯
男的冷笑一声。
“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你一直作死,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想了一想,死也并不那么难受。有人说就像秋天叶子掉下来,死是回归自然。”
“谁说的?”
“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
“不知道名字。是昨天晚上在夜总会里偶然碰上的,很有趣。”
“那么,你来劲儿了。”
“……”
女的没有开腔,因为她觉得男人的兽性好像又开始抬头了。
“只干了一次?通宵玩得痛快!一个星期一个人呆在旅馆里,痛快什么呀!你跟几个男人鬼混了?”
“我没有鬼混。”
他结婚之前,大学四年级的时候,女的在他家当过他妹妹的家庭教师。当时他的妹妹在高等学校读书。女的是从农村上来的,家境很困难,学费和食宿都得自己解决。想来想去,她觉得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些问题,那就是当家庭教师,她选择了这条路,谁知偏偏进入了他的家。当时,他是大学一年级学生。
“用什么来证明你没有勾搭?”
“不必证明,因为我根本没有越轨。”
男人恶狠狠地盯住她,并且自言自语地说:
“臭婊子!”
“我可不是婊子!”
女的也用尖锐的口吻说。凭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来诬蔑,并以此为口实来拼命折腾人是丈夫的习惯。他实在是一个荒唐的低能儿。
“闭嘴,婊子!”
车子突然停住了。男人的眼睛充了血。在这以前,她一直避开丈夫的目光。但是从现在起她不了,直对着丈夫看,而且以清晰的语调说:
“你跟我离婚好了。”
丈夫的脸上逐渐没了血色。充血的眼睛阴沉沉的。背后传来响亮的喇叭声,车子只好又向前开。
迄今为止,硬要离婚的是男方。女的尽管受尽了侮辱,却一直坚持,不想离婚。也许是认为死比离婚容易。现在她突然提出离婚,丈夫遭到反击,非常惊慌。
“怎么回事?你一直哀求我不要离婚,今天怎么啦,为什么突然主意变了?”
“现在跟你一起过活已经没有意思了。我傻。你凌驾于我之上,我对你一直苦苦哀求。你认为这种关系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满足于这种关系。不过,这对我来说可真是痛苦的延续。我傻!”
结婚以前,女的有一个相交了几年的恋人。当中插进来把她抢走的就是现在的丈夫。有一天他突然对女的说,他爱她并和她纠缠。女的吃了一惊,笑着把他甩开了。但时间越久,他越是纠缠得凶。那女的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比自己小三岁的男人的求婚,十分苦恼,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对他的猛烈进攻开始动摇了。有一天,当他们两个人单独在家的时候,她终于落到了他手里。
他趁女的不备,给她吃了兴奋剂,占有了她。此后他采取的行动迅速而又大胆。他找到那女人的恋人,单刀直入地要求他跟女的分手。其理由就是自己已经征服了那女人的肉体。
这么一来,女的最终便和恋人分手了。尽管不爱,却被现在的丈夫拉走了。然而,那女的死也不肯跟他结婚,在这个过程中,她怀了孕。男人的父母知道了,也一起来催她赶快和儿子结婚。由于他们的热情和巨大的财力,而且女人自己已经怀了孕,最后她应允了。
“真的要离婚?”丈夫的声音有点紧张。
“这种话女人不会像男人那样乱说一通。一生只说一次。”
朴和善咬着嘴唇竭力忍住泪。谁知,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她悄悄地用手巾擦了擦。
“好好想想再作决定。”男的说。
“已经想过无数遍了。”
车子开上了高原,远远地看见了休息站。男人把车子向休息站广场那儿开去。接着把车子停在广场上的一长溜汽车当中,然后熄了火。
“孩子怎么办?”在范把上身转向女的那面问道。
“孩子归你养,是你的子女嘛!”
那女人简单明了地回答。男人显出惊讶的表情,突然泄了气。
结婚生了孩子以后不到三天,丈夫就在外面过夜。直到那时候,他还是学生。他的周围有许多漂亮的女大学生。他花钱如流水,结果只能这样。打到家里找他的女人的电话接连不断。
生了第二个女儿以后,婆婆露骨地表示不满。虐待也日甚一日。丈夫干脆住在外面,隔几天才回来一次。为这个事情吵起来,婆婆还火上浇油怪她,说男人在外面住几天干吗要这样追问。这还算好的,最欺侮人的是,婆婆甚至说三代独子的家里,媳妇生不出儿子,只好在外面弄一个回来。
丈夫一动就挥拳头,最后要求她离婚。学校毕业以后,他当了父亲会社里的常务,轮流跟几个女人过,根本不关心会社的工作。
和善哀求他不要离婚,招来的又是拳打脚踢。她实在受不了了,不止一次离家出走,好几次卜决心要寻死。但是她不能死,最不放心的是小女儿。为了两个孩子,她忍受着种种侮辱和痛苦,挺过来了。
一星期以前,有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人,拖着足了月的身子到家里来了。是丈夫带来的。也许是事先跟婆婆讲好了,婆婆说怀了咱们家的孩子,得在咱们家生产。
这真是粗暴到了极点,和善随即离家出走,开车直奔雪岳山。她一头扎进雪岳山饭店里,一直想死,甚至写好了遗书。她不在房里的时候,服务员来打扫卫生,发现了遗书,跟他家里取得联系,丈夫才急急忙忙赶了来。这时她已经坚定了要活下去的信念。
女人一旦横了心,那是挺可怕的。丈夫也许是从她的表情上看到了这一点,十分惊慌。女人好像是洞悉了他的心理,说:
“我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掉你。起先想把你杀掉,自己也去死。不过,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现在想想,觉得我做得对。我认为人是应当努力活下去,终其天年。今后我要努力活下去,成功地活下去,不再第二次犯这样的错误。”
男的直拿眼睛去瞟女的,突然变得像迷失了方向的小孩。
“赡养费要多少?”
“请给我三亿。”女的毫不犹豫地答道。
“这,这么点就行了?”
“不必再多。”她冷冷地说。
“你好好想想,真的要离婚吗?”
“我是女人。这种话说一遍就足够了。一到汉城,就请你跟我去办手续。”
男人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他看了看妻子,悄悄地伸出手去,想握住女人的手。
“别做无谓的举动!”
女的厉声喝道,把他的手一甩。他的脸上起了一阵痉挛。
“你如果一定要离婚,我就懂了。是另外有了男人吧?”
“别胡说!”
“你撒谎,狗一样的女人!”
他举起手来想打女人的脸;但又停住了,没有打。女人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冷笑。
“你,只会动拳头。有朝一日,你会因为这个拳头而毁了自己的一生。”
那女的开门走了出去。男人凄惨地看着她,跟着从车上下来。
“赡养费问题,我去跟爸爸谈,给你三亿。”男人紧跟在女的身后说。
“别跟妈妈提起,她一分钱也不会给的。”
“知道。我到盥洗室去,然后进餐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