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在上任时失踪-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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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管也平把方兰和母亲送到县招待所。刚回来不久,葛运成匆匆地来了,对管也平说:
“汪登生的父母已经到了!”
管也平说:“现在哪儿?”
“已经安排住在人武部招待所了,汪登生的情况没有对他们说!”葛运成说。
“好,暂时不要告诉老人。江淼到了没有?”
“很快就到。”
下午三点半钟,管也平坐在母亲身边,方兰坐在对面的床上。这时,随着轻轻的敲门声,邹正站在门口说:“管书记,人来了!”
“请让他进来。”
汪登生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里,手铐已经拿掉了,服装也整理过了,但脸色显出憔悴、忧伤。
管也平看看他指指空着沙发说:“请坐!”接着又说:“这是我爱人方兰。”又对方兰说:
“这位就是汪登生!”
汪登生看看似乎与他无关,又极不协调的几个人,不知道说什么话。管也平递给他一支烟,随手亲自给他点着。
方兰看看汪登生,又瞥一眼丈夫,她想笑,可是,怎么也笑不起来。最终她还是竭力露出一丝微微的笑靥,但那是苦涩的笑。
管也平抓住母亲的手说:“妈,你把那年带我和哥去浙江的事讲一遍行吗?”
30多年来,只要一提到那段往事,母亲总是脸色陡变,伤心得泪如雨下。冬子懂事以后,他千方百计不让母亲提及这桩永远无法挽回的憾事。随着岁月的流逝,冬子的懂事,特别是后来冬子取了聪明伶俐的媳妇之后。那段令她十分痛心的往事表面上也渐渐地谈下去了。然而,那刻骨铭心的骨肉分离,她亲手丢失了儿子,在她心里永远也无法抹去。她总感到儿子那喊声、哭声永远深深地扎在她的脑海里,刺在她的心上!
令她意外的是,过去儿子总是不让她说这件事,可是今天却主动让她讲。她的心里一阵阵疼痛。30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再现眼前。
她一手端着半碗野菜汤,一手牵着不满四岁的冬子,心急如焚地踏进破庙的门时。小来不见了!她跑着、哭着、喊着,回答她的是茫茫的大雪,凛冽的寒风,空荡荡的回声……母亲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紧紧地搂着儿子,大声喊道:“冬子,我的冬子,小来被我丢了……”
汪登生睁大那双惊恐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失声叫道:
“真的?这是真的!不、不……”
管也平给母亲擦着泪,抚着母亲,指指坐在旁边沙发里的汪登生说:“妈妈,他就是小来子,你的儿子……”
老人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抓着管也平的手突然变得冰凉:“你说什么,说什么?”
“妈,是的,没错。我给你找到的小来,我的哥哥!”
汪登生突然跪在老人面前,泪水从那带血丝的眼里滴下来,大声喊着:“妈……
老人一把抱着小来、小冬子,哭声中夹着惊喜,大声说:
“儿子,这是真的吗?”
方兰坐在一旁激动得泪水流满了面颊,高兴地说:“妈,这都是真的!”
母亲那苍老的面容,终于展开了。她双手摸着汪登生的脸,儿子,还是七岁时的小来子,失散30多年的儿子,真的回来了。
此刻流出来的泪水是幸福的,甜滋滋的。母亲终于叫了起来:
“儿子,我的孩子,你终于回到妈身边了……”
积聚得太久的母子之情,在这一刻爆发了。来子,冬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不能分离的骨肉之情!除此之外的一切,统统都忘记了,母亲的每一根神经都牵着儿子,儿子的心中时刻思念着母亲!
方兰看着这震撼人心的动人场面,心里是喜是悲?她偷偷地擦着泪水。
母亲突然问:“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相见呢?”
管也平愣住了。
汪登生也愣住了。
万兰也愣住了。
过了半天,汪登生才泣不成声地说:“妈……我,我犯罪了……永远无法挽回的罪过……”
“什么?……”刚刚充满喜悦的老人霎时间又笼罩在愁容之中。
“妈,是的,是真的。”管也平无奈地说。
母亲一把抓住管也平说:“冬子,不是说你当了大官了吗?
为什么不能救救你哥?”
管也平紧闭着双眼,靠到按发上,有气无力地说:“谁也救不了他!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沂南县人民不会饶恕他。我也不可能救了他!”
老人大声说:“我不信。自从丢了你哥哥,你天天跟我闹着要你哥,可现在真的找到你哥了,你眼看着不救他,我要你这个儿子还有什么用?”
“妈,……”管也平看看汪登生,双手拉着母亲说,“妈,晚了,太晚了!你让他自己说,怎么救他?他干的是些什么事!”管也平失声痛哭起来了。这哭声含着多少怨恨;这哭声含多少惋惜;这哭声含着多少难以表达的情感!
方兰心疼丈夫,可怜婆婆,痛惜长兄。她走到老人面前,拉着老人手说:“妈,您就别再为难也平了!您自己的儿子,您还不了解他吗?”
这时,有人敲门了。方兰低声说:“也平,快擦擦眼睛。”说着把手帕递给他。
管也平说:“请进!”
兰晓平来了,管也平介绍着说:“这位是沂南县委代书记。
那是我爱人方兰,这是我母亲。”
兰晓平笑着点点头。
管也平说:“晓平,请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兰晓平问:“什么事?管书记。”
管也平叹了口气说:“晓平,我不敢面对现实,又必须面对这个现实。”他竭力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把目光停在汪登生身上,又接着说:“汪登生是我失散了37年的亲哥哥!”
兰晓平脱口叫道:“什么?”
“我只能利用这个机会,把我母亲请来,让他们相认,但是十分遗憾……”
“那你早就知道了?”
“那天宣布他免职后,我们那次谈话时。”
“天哪!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这时邹正来了,方兰开了门,邹正说:“管书记,有位叫江淼的女士要见你们!”
管也平说:“请她送来吧!”
兰晓平感到一阵慌张,急忙对管也平说:“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不,一切都说个清清白白,大家都不要相互猜疑!”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40岁上下的女人,这女人窈窕身材,高高个头,白皙皮肤。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充满活力。
她就是江淼,管也平大学的同学,当年的恋人。她就是汪登生的妻子,兰晓平曾经和她有过一段难分难解的婚外恋情。当然,这段旧情,管也平在和方兰恋爱时,已经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这些兰晓平并不知道,汪登生也不知道。
眼前这三个都和她江淼有过情的瓜葛的男人,同时出现在她面前时,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管也平打破这尴尬的局面说:“这十分难得的机会,我觉得应该把一切都挑白了。江淼同志,请坐。”
方兰走上前,握着江淼那冰冷的手说:“我叫方兰,请坐,江淼同志。”
汪登生低着头,没有抬头看妻子一眼,他的心里交织着无限痛苦和迷茫。悲剧不光是发生他一个人身上,还有江淼、孩子。
现在自己的母亲突然到来,他真的无颜面对这一切。
管也平说:“江淼同志,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件令你十分吃惊的事:汪登生是我亲哥哥,这位是我们的母亲!我们失散了37年!”
江淼失神地看着他们,只觉得一阵头晕,方兰忙扶着她。她振作了一下说:“这是怎么回事?
天哪!”
管也平又说:“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正常的。你和我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情,那已经过去10多年了。对汪登生、方兰都没有隐瞒的必要。因为那是历史,况且也是纯洁的。只是现在汪登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已经悔之晚也。希望你要冷静些,正确处理好关系。晓平同志是个好同志,工作很出色。我只希望每一个人都能以一颗平常的心来对待一切荣辱和名利。不是我不近人情,何况他是我的亲兄弟,分别30多年,如今70多岁的老母刚刚相见,难道不希望一切都美好吗?”
江淼说:“挑明了也好!当初我和管也平分手,责任在我。
但是我嫁给汪登生也是一场误会。我们早就没有感情而言了。其实我们之间早就该分手了。
并非是因为他如今犯了罪,我才这样说的,没有感情的夫妻生活在一起只能是一种精神折磨。”
管也平也感到兰晓平在此的难堪,于是说:“晓平,请你跑一趟,请老汪的养父养母来这里吧!大家一起见个面,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吧!这二位老人还不知老汪的身世和出了这么大的事呢?”
兰晓平点点头走了。
室内短暂的寂静,管也平打破寂静说:“妈,哥跑出破庙之后,被一对好心的夫妻带回去,供他生活、上学,直到大学毕业。如今也该告诉人家了,你可要感谢人家呀!老人晚年如果生活上有困难,由我负责经济上的一些接济。”他又对汪登生说,“老汪,等会二位老人来了,你也该说几句,大家都不要凄凄惨惨的。江淼心中的不快就不要在老人面前说了。有些事,是你和老汪之间的事,我们也就不再劝说什么了。”
这算是一家人,都在这不平常的环境里,尴尬地相聚在一起!他们沉默地等待,深沉地思索。每个人心中都是有一种难言的痛苦,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奇特的想象,每一个人都希望有一个温暖而甜蜜的家!
兰晓平把二位老人带来后,他就离开了。
这是一对年过古稀的老人。男的中等个子,腰略有点驼。头发花白,但梳理得还比较整齐。
仅从这头发上就可以看出并非农民出身。浓眉大眼,眼袋很明显地挂下来。女人个头偏高,看上去身体还比较健壮。管也平站起来了,室内的人都站起来了。大家都强颜欢笑迎上去。汪有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到底是乡农经助理退下来的!眼前除了儿子汪登生和媳妇江淼,其他都是陌生人。
汪登生迎上去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汪有金说:“不是县里去车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