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家之寡妇难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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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崔二郎一个跳将起来,捏紧了拳头,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那几个拿着刀枪撬棺材盖子的衙役:“我……”
他这是想要去跟衙役拼命哪,卢秀珍慌忙一伸手将他扯住:“二弟,不可鲁莽!”
方才她敢与里正争辩,是因着自己有理有据,况且里正只不过是帮着县衙管理村民的人罢了,手里没有刀枪,不具有威胁性,可那帮衙役就不一样了,人家是官府中人,手里还有武器,若是崔二郎去和他们拼,肯定落不了好,即便是告到官府去,到时候也会说是他妨碍公务在先。
“嫂子,他们……”崔二郎喘着粗气:“大哥死了都不得安宁哪!”
“那有什么办法?”卢秀珍摇了摇头:“他们是打着捉拿逃犯的幌子来的,你又能奈他们几何?”
“这……嗐!”崔二郎不再出声,可胸口还在起伏,看得出来他依旧还憋着一股子气。
卢秀珍看了下面前站着的这个年轻人,他生得身材挺拔浓眉大眼,跟那畏畏缩缩站在那里的崔老实一比,完全不能有父子俩的感觉。若是这后生穿上锦衣华服,定然就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崔老实两口子,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阳光从门口漏了进来,一道明晃晃的金黄色,就如金箭一般扎在灰黑的地面上,尘埃浮在光柱里,上下纷飞着,就如有万千兵士在那里打斗。小小的农舍里,气氛没有半分松弛,卢秀珍站在那里,虽然没有转头,却能听到撬木板的声音,吱呀呀的响着,似乎有人拿着锯子在锯着木材一样难听,
“官爷,你做啥子哩?”崔大娘的一声尖叫让卢秀珍吃了一惊,她猛然转头,一道刺眼的光闪了下,闪着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识抬手遮挡了一下,就在这抬手放手之间,崔二郎已经就如豹子一般,背一弓,人已经蹿了过去。
“好哇,你要造反不成?”衙役头子的手被崔二郎抓住,半分动弹不得,只能扯着嗓子大喊:“这是逃犯同党,快、快、快把他抓起来!”
“我不知道什么是逃犯同党,我只知道,要是你拿刀子戳我哥的身子,我就和你没完!”崔二郎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一双手跟铁钳一般抓紧了衙役头子的手腕,衙役头子扭动了好几下,都没能够从他手下逃脱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出:“你们快上啊,上啊!”
“李头,这……”几个衙役眼珠子转了转,自己的头儿可在崔二郎手上,自己哪里敢贸然行动?万一伤着头儿怎办?
“还不快动手!”衙役头子心中把一群手下咒上了千百遍,好哇,这群没用的废物,难道是想要自己死在这崔二郎手里不成?
刹那间,堂屋里的气氛紧张得如一把绷紧弦的弓,仿佛弹弹手指,那弦上的白羽箭就会离弦而去,直奔人的心窝。衙役头子被崔二郎压在棺材上头,身子不住的在扭动,可却还是没能从他的钳制下逃脱出来,一伙衙役手里拿着刀枪,慢慢的朝崔二郎围了过去。
“各位官爷,小女子有一桩事情想要问你们。”
见着事态紧急,卢秀珍赶紧出言阻拦。
放在前世,崔二郎这举动便是袭警,肯定没啥好果子吃,卢秀珍觉得,怎么样也要将这罪名给逃掉,将那鲁莽的后生给救下来。
“嫂子,你别跟他们说多话!”崔二郎的眼里一片赤红,有些吓人:“打着捉拿逃犯的幌子在我家捣乱也就忍了,竟然还要拿刀砍我大哥的尸首,是个人都不能忍!”
确实,这些衙役也实在太过分了,卢秀珍闭了闭眼睛,心中浮现起一丝丝疑惑——为何那衙役要拿刀去砍一具死尸?这里头实在怪异!
“各位官爷,小女子斗胆问一句,你们说捉拿逃犯,可有官府的批文?”
几个衙役一愣,脚步停滞,眼睛齐刷刷的朝那被按在棺材上的衙役头子望了过去。
第8章 青山坳(三)
“批文?”
一个衙役睁大了眼睛望向卢秀珍,只觉得这农家丫头有些可笑:“你问批文作甚?”
往日他们去办公差,哪有人问他们要批文的?见着他们身上穿的衣裳,一个个胆战心惊的低头站着还来不及,如何还敢开口问他们要批文看?
“是啊,你们口口声声捉拿逃犯,莫非是连批文都没有的么?”
卢秀珍也睁大了眼睛望着那个衙役,脸上亦有惊诧之色。她并不知道这大周朝官府的规矩,只是她觉得,即便身为衙役,也不可能说捉拿谁便是谁,手里总得要拿个东西,就如前世里警察捉拿通缉犯,也必然带了逮捕令,瞧着这衙役的神色,难得他们连批文都没有,就蹿到民舍来抓人了?
“你这村姑还管得挺宽,官爷们捉拿逃犯,难得还要经过你批准不成?”那衙役回过神来,不耐烦的瞅着卢秀珍吼了一声:“快让你这小叔子把我家李头放了!”
“你们捉拿逃犯,确实不要经过我批准,可总得要有官府的准许,否则你们便是扰民!”卢秀珍见着那衙役回避批文这个问题,心中暗自琢磨,莫非这群人真没批文?那自己完全可以将腰杆儿挺直和他们说道理了:“还请各位官爷将批文拿出来让小女子过目,否则小女子定然要去县衙状告各位!”
这话一出口,堂屋里的人全愣住了,就连被压在棺材上的衙役头子,都忘记了要拼命挣扎,鼓着一双眼珠子,愣愣的盯住了卢秀珍。
崔大娘有几分胆怯,伸手扯了扯卢秀珍的衣袖:“闺女,你……”
“娘,你别担心,我这只是问官爷们要批文看呢,又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情,他们若是没批文就闯到咱家来胡闹,肯定不能这般轻易的放他们走。您瞧瞧,我就不说那被打烂的腌菜缸子,单单就说他们将大郎的棺材撬开,还想要用刀枪戳大郎尸首……”卢秀珍将手一抬,衣袖挡住眼睛,假装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大郎啊,你尸骨未寒就有人欺负到咱们家头上来了……”
虽然没有泪水,可卢秀珍的干嚎还是挺到位的,声音拉得长长,带着一丝悲戚之音,引得崔大娘货真价实的掉下了泪珠子:“大郎哇,你死了都不得安宁,娘真是没用哇……”
两个女人的哭声此起彼伏,弄得堂屋里的人心里头都有些不好受,就连那些拿着刀枪的衙役,忽然间也愧疚起来,好像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李头,你将批文给他们瞧瞧!”一个衙役抬起头,朝卢秀珍呶呶嘴:“这村姑说的也是,咱们抓人,总得要让人家心服口服嘛。”
衙役头子脖子一僵:“没带!”
这两个字才出口,卢秀珍便冲衙役头子奔了过去,举起拳头朝他的背上擂了下去:“没带批文你就敢到我家来捣乱?谁给你的胆子?这般横行乡里,实在可恶,我非得拉你见官去!”
“嫂子,要不要我去找根绳子把他捆起来?”崔三郎不嫌事情大,赶着也凑了上来,暗地里捶了那衙役头子几拳头:“叫你坏心眼!”
“哎呀哎呀……”衙役头子哼哼唧唧的喊了起来:“停手,快停手!我不是没批文,只是没带在身上罢了!”
“官爷,你吃这碗饭的时间也应该不短了,如何连这手续都不明白?”卢秀珍停住手,上下打量了那衙役头子一番,见他此刻已经如斗败的公鸡一般,灰头土脸的趴在棺材上头,心里知道不能再闹下去,总得见好就收:“官爷,这次我也不跟你太多计较,还请你高抬贵手,让我家夫君早些入土为安。”
“好好好,你们快抬了去埋了。”衙役头子挣扎着想要直起身来,眼睛朝下边一望,更是全身哆嗦起来:“快、快、快把我放开!”
方才他被崔二郎压着拳打脚踢,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所处的位置,等到形势缓解,他这才喘了口气往下边睃了过去,不望还不打紧,这一望,他便有些胆颤心惊——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面如金纸,双眼虽然闭得紧紧,可却不由得让他产生了几分胆怯。
死人,总是会让人产生敬畏的,特别是方才他还拿着刀子戳了那尸首一下。
衙役头子哆哆嗦嗦的朝棺材里躺着的崔大郎合十行了一个礼,心中默念了两句:大兄弟,对不住,我可是被迫的。
见着衙役头子稽首行礼,崔二郎总算是没那么生气,抬起腿来踢了衙役头子一脚:“少假惺惺的,我家大哥用不着你来给他行礼,他不受!”
衙役头子弯腰捡起刀子,半抬着头瞅了崔二郎一眼,见他虽然是农家子弟,可此时那神情态度,仿佛天生有一种让人心生畏惧的威严,那两道眉毛斜斜上扬,就如宝剑出鞘一般,一双眼珠子黑亮有神,宛若点漆。
“我走,我这就走。”衙役头子打了个哆嗦,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朝外边走了去。
“站着。”
卢秀珍追到了门口:“各位官爷,你们就这样走啦?”
衙役头子转过身来,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卢秀珍,有些困惑,今儿这是怎么了?万事不顺的样子?不仅仅是方才那个农家后生一副拽得跟二五八万的样子,就连这个穿得破旧的村姑也是神气活现,唯恐天下不乱的喊他站住!
“你这丫头,还想咋样哩?”赵里正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好不容易官爷们放过了崔家,她倒赶着自己凑上去了!
“我不想咋样,可是……”卢秀珍指了指里屋:“那砸烂的缸子、打翻的咸菜,总得算点钱吧?我们崔家穷,攒这几个钱也不容易哇!”
“你!”衙役头子鼓大了眼睛:“你莫非是皮痒了?”
“闺女,好闺女……”崔大娘唬得全身发抖,心里头直打鼓,那位官爷的样子看上去很生气哩,自家这个媳妇儿怎么还敢去惹他?她走到了卢秀珍身边,一只手抓住了卢秀珍的手腕:“闺女,咱先进去歇歇!”
“娘,你别管了,咱们挣那点钱容易么,总得要讨回来!”卢秀珍看着那一群急急忙忙朝外头走的衙役,心里头暗道,看起来这伙人不算是太鱼肉乡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