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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仙羽幻境-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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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惊蛰道:「说不定他的疯病发作只是一时,等下次咱们再遇上时早忘了我们是谁。」
  农冰衣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最好别再撞上楚望天了。这老家伙清醒的时候是老魔,胡涂的时候是老疯子,都叫人害怕。」
  说着话两人不知不觉已进到杏树林深处,农冰衣左顾右盼流连忘返,由衷赞道:「好清幽美丽的景致。如果能让我每天早晚在林子里走上两回,便是神仙也不要做了。」
  卫惊蛰却忽地停下脚步,凝目打量着四周没有应声。
  农冰衣诧异道:「小卫,你走累了么,要不要就坐在这儿歇会儿?」
  卫惊蛰摇摇头,说道:「农姑姑,现在的日光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
  农冰衣仰头看了看,疑惑道:「是从我的右手方向啊,有什么不对么?」
  卫惊蛰沉声道:「从我入林后开始注意日光照射的角度到现在,大约有一炷香的工夫,日头已然变换过三次不同的方位。」
  农冰衣冰雪聪明,闻言立时明白了卫惊蛰言语中的隐藏的意思,惊异道:「我们是一直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的,既没有拐弯更没有调过头。正常情况下,日照的方向应该始终是在一侧才对。」
  卫惊蛰点点头道:「看来咱们刚才只顾着聊天,已不知不觉陷入了法阵内。」
  农冰衣晓得以卫惊蛰的谨慎干练,即使在和自己说话时,亦会随时暗中留心四周的动静,却免不了着道。由此可见这座隐藏在杏树林中的法阵,几与天地山谷浑然一体,令人无从察觉。
  卫惊蛰冷静道:「我猜俞宽的旧居必定藏在杏树林左近,甚至就在林中。因不愿受到误入此谷的外人打扰,才利用这座阵势将自己的居所与外界隔开。」
  农冰衣道:「这么说,即使咱们御风从高空飞出杏树林也是无济于事。」
  卫惊蛰道:「倒不用那么麻烦,咱们只需沿着这条小径走下去,就能出林。」
  农冰衣一怔,旋即想起日光连续转换过三次角度的异状。
  她眼睛亮起,道:「不错,咱们浑然不觉中已转回头来,往入林的方向行去。这么走下去,没多久就能出了这片林子。小卫,我看你比起丁寂那个鬼精灵来一点儿也不差。」
  卫惊蛰淡淡一笑道:「论及机智百出、随机应变的本事,我拍马也赶不上丁师弟。所以只能事事小心谋定后动,尽量少出差错。」
  果不出卫惊蛰所料,两人沿着脚下小路又行了片刻,赫然回到了入林前的地方。
  卫惊蛰望着去而复出的杏树林,感叹道:「咱们稀里胡涂误入法阵却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来,全是拜俞剑圣宅心仁厚所赐。
  可惜余生也晚,无缘亲睹先贤风采。」
  农冰衣盯着林内道:「我可不甘心被俞宽几百年前摆下的阵如此轻而易举地送了出来。小卫,咱们得想个法子破了林中阵势,探一探俞宽剑圣的生前旧居。」
  卫惊蛰苦笑着一摊手道:「农姑姑,妳可给我出难题了。要是玉姨又或丁师叔在这儿,他们两人兴许会有办法。我对奇门遁甲之术只能说稍有涉猎,眼下没有丝毫把握能破解林中法阵。」
  农冰衣想也不想便脱口道:「我不管,你一定得让我见着俞宽的旧居。」那口气哪有半分「姑姑」的架子?
  卫惊蛰瞧着她冲自己扬眉毛瞪眼睛、似笑非笑的模样,忍不住呆了呆,急忙收摄心神,暗自警觉。
  「我怎可以胡思乱想起来了?农姑姑心思单纯,对我亲如子侄,我该加倍敬重相守以礼,方不负农神医和恩师的重托。」
  他佯装沉思,平复心绪,可一来心神扰乱,二来急切之中又哪里想得出破阵之道?
  农冰衣似乎将任务交给卫惊蛰后便万事大吉,一身轻松地站在一旁东张西望,观赏着谷中的美景。
  蓦然她似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林中的那条小路?」
  卫惊蛰闻言一省,两人几乎在同时异口同声道:「石雕屏风!」
  农冰衣神采飞扬,拍掌道:「你也记起来啦?林子里的路虽然杂七杂八,纵横交错,可跟当日咱们在情冢里见着的那面石雕屏风上刻着的海浪纹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
  她皱了皱眉头,道:「隔这么久,谁还能将那屏风上的画记得一清二楚?」
  卫惊蛰笑笑,径自弯腰,拾起一根枯树枝在泥地上缓缓画起来。
  农冰衣睁大眼睛低头凝望,惊讶道:「你真的还记得那些海浪的模样?」
  卫惊蛰一边竭力回忆,一边回答道:「我当时只是隐约觉得屏风上的画有些蹊跷,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所以干脆用心记了下来。不过事隔数年,也不知能否尽复全貌。万一记错遗漏了哪里,稍后入阵多半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农冰衣大感兴趣,俯身用手撑着双膝静静观瞧,又偷偷觑了卫惊蛰一眼,只见他正全神灌注画着海浪。
  农冰衣不由想起当日情冢中的点滴,心道:「当时小屈就曾动过搜寻情冢的心思,却被大家伙儿一笑置之。如今看来他的话不无道理,可惜那面屏风近在眼前,却没谁能看出它的玄机。
  「嗯,也许凌老爷子多少也瞧出点什么来了,但和小卫一般不愿将没谱的事情随口抖落出来,宁可先记在心里待日后慢慢琢磨。」
  念及于此,她忽然若有所悟。
  「嗯,盛大哥沉稳豪迈心细如发;阿牛醇朴宽厚坚忍不拔……至于丁大哥,跳脱飞扬、任情任性……包括小卫在内,他们每一个能有今日之成就,尽皆与各自的秉性和努力密不可分,绝非简简单单撞大运得来的。」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越飘越远,眼前缓缓浮现起另一位身穿赭衣的熟悉人影,芳心可可、难以自遣,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
  突然就听卫惊蛰长出一口气,从地上站起,道:「成了!」
  农冰衣如梦初醒,忙凝思审视脚下卫惊蛰刚刚所画的海浪图形,定了定神问道:「你从这里头发现什么端倪了么?」
  卫惊蛰拿着那根枯树枝在一道道海浪波纹上徐徐画过,像是在做联机游戏一般。不一刻自左往右,在错综复杂的海涛中贯通出一条粗线,微笑道:「如果有了这幅画还不能按图索骥找到路径,那我岂不成了十足的笨蛋?」
  当下两人循着小径二次进到杏树林中,这回不消多时,果真被他们寻到了一排座落在林间的小屋。屋前的碧波池里长满了芬芳吐艳的粉白色荷花,几只火红羽毛的小鸟在苍翠欲滴的荷叶上蹦跳脆鸣,分外的清幽怡人。
  农冰衣走到虚掩的柴扉前,回头向着卫惊蛰狡黠浅笑道:「你说里头会不会突然走出一个大活人来?」
  卫惊蛰早用灵觉探查过,晓得屋子里空空荡荡无人居住,于是摇了摇头。
  农冰衣低低一哼道:「你这人最没意思了。」顺手推开柴扉。
  幽暗的光线透入屋内,浓密的浮尘在屋子里弥漫飘荡,家具上积着厚厚一层灰,果然空无一人。
  农冰衣迈步进门,抬头看见横梁上悬着的一块年久褪色的黑木匾,上头用朱红色的字体写着「双飞轩」三字。在两旁的楹联上,挥挥洒洒书就一幅对联:「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下题「不羡仙谷主醉后涂鸦」。
  农冰衣瞧了瞧落款年月,「啊」了声道:「小卫,俞宽离开情冢后果真是隐居到了这里。那位「倪妤」婆婆想必就是他苦苦相寻的妻子。」
  卫惊蛰颔首低吟道:「对月成双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农冰衣怔了怔问道:「小卫,什么时候你也会吟起酸词来了!」
  卫惊蛰一笑道:「我是在读悬在墙上的这些字画,不意就念出了声。」
  农冰衣举目望去,但见小厅的四壁上,挂满了俞宽和倪妤生前所作的字画,其中就包括卫惊蛰刚才吟诵的那两句小诗。由于年代久远,画纸均已发黄、蒙着一层薄灰,更增几分厚重与沧桑之感。
  屋内所有的家具器皿,俱都被此间的主人刻意做成双数,一显刚劲古朴、一显精致婉约,匠心独具、相映成趣。
  农冰衣看得入神,遥想着着当年俞宽倪妤夫妇在此双宿双飞,白头携老的温馨画面,幽幽说道:「难怪俞剑圣会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要是将来能有机会在这里住个三年五载,便是教我做神仙也不干。」
  卫惊蛰轻笑道:「好啊,等咱们完成了农神医的遗愿,再向叶无青讨还过翠霞一战的旧帐后,我便陪着农姑姑在此住上三、五年。」
  农冰衣娇嗔道:「你想得美,咱们又不是夫妻,你凭什么来陪我?」
  这话一说出口,她先自红了脸,又羞又恼,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让卫惊蛰瞧见自己的窘迫模样,一颗心不争气地怦怦跳个不停。
  卫惊蛰也懵了,望着农冰衣羞不可抑的侧脸,心头怦然一震,急忙收敛遐思,干咳了声扭过头道:「咱们再到别的屋子里瞧瞧吧!」
  半晌后才听见农冰衣有如蚊蚋似地「嗯」了声。
  两人又看过其它几间屋子,林内的光线渐渐黯淡,已然是黄昏时分。
  卫惊蛰重伤未愈,早已疲惫不堪,身上的伤处亦在不住作痛。他不愿扫了农冰衣的兴致,强自隐忍着不言,又陪她来到屋后的一座小菊园里。
  在菊园的最里端,并排伫立着两座青石垒砌的坟冢。
  农冰衣拔开坟前丛生的杂草,看到左首石碑上写着「爱妻倪妤之墓──夫俞宽泣立」,一算年月距今已有足足四百多年,几和创出「平乱诀」的翠霞派不世奇才散矜道人,是同时代人物。
  旁边的另一块石碑上,同样的笔迹镌刻着「拙夫俞宽之墓」,却没写时间和立碑人。
  农冰衣久久凝视着这两方石碑,无端地感伤道:「这该是他们生前就准备好的。」
  卫惊蛰默然点头,俯身虔诚认真地将坟头荒芜杂草一把把拔起,清理出一片空地。
  农冰衣在墓前款款跪倒,低声道:「小卫,咱们向两位前辈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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