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解兰舟-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莫桑景是个最护弟弟的人,只以为祝长都用龌龊话来污辱他,却没料到祝长都的话是真的!她虽见者皆爱,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莫烛宇,方才默默嘀咕的也是莫烛宇的小名!
……
莫桑景拂袖而起,正要下楼,从对面戏子的房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这尖叫声惊惧十分,正是华掖发出的,此声一出,台上一震,观众一震,黎云南也面色大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华掖带着哭音道:“你不要做傻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桑景有不好的预感,拔地而起,轻功一运,已如飞弹一般冲入了对面房中……
那真是十分凶险的一幕,房间的窗户大开着,有一个男子从窗户纵身跃下,华掖拼命去捞他的手,也被拽了下去……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莫桑景抓住了华掖的手臂,这个柔弱男子底下拉着一人,显得不堪重负,但绝不放手,抬头看向莫桑景的目光充满了乞求。
另一边,下面那男子不停乱动,好像一心求死。
其实昌华楼的二楼高度比一般的地方高,真有摔死可能,但华掖拉住了他,自己也悬在空中,这就造成他的下面只有一丈左右高度,跌下去不足以毙命,但一不小心就是残疾。
莫桑景沉声道:“有华掖拽着你,你掉下去也死不了,难道下半生想坐在轮椅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那男子闻言一震,竟不再动弹。
他哭得满脸的妆花了,甚是凄惨。
莫桑景把华掖拉到窗栏处,对他说:“我先救下面那个,你坚持一下。”
说着,从矮小的窗牖飞身而出,片刻搂着那男子的腰平安落到了街上,又往上一跃,两人又进入了二楼的房间里。
那窗户口断断容不了二人同进,她的功夫出神入化,先将男子扔入,自己进入时又将他抱上落在地上。
华掖本以为是个艰难的支撑过程,没想到她片刻之间就把人救了回来,当被莫桑景拉入屋内时,他还犹自紧张不止。
这时黎云南冲门而入,祝长都也走了进来,看热闹的人都挤在门口,莫桑景对祝长都道:“你喝住她们,不准进来。”
祝长都苦笑应是,她刚才还气她,现在使唤她倒很自然。
黎云南用感激的眼神看了莫桑景一眼。
“晏儿,你在做什么?”他开口问道,有些严厉。
合着这想自杀的男子是温晏。
看着那张不如华掖漂亮,但胜在素雅的面孔,莫桑景的回忆被唤起了。
这人在祖母的寿辰上演过一个献桃小生,他从大寿桃里钻出来,逗乐的一番表演使祖母很高兴,直说这是一个“机灵的女娃”。
而实际上他是以男子之身演的小生,出乎众人意料,莫桑景因此对他有些印象。
温晏面如死灰:“我不怨华掖抢了我台柱的名号,只是,公子,为何你也袒护他?明明……你以前只为我写词……”
他说得肝肠寸断,莫桑景听之伤感,不由看向黎云南。
黎云南脸上有些怜爱之意,口气却是冷冰冰的:“华掖比你更适合做正旦。”
此言如晴空霹雳,温晏禁不住跪倒在地:“……正因此,我温晏已成了无用之人了,我要死,你们又何必拦我?……”
华掖闻言后退数步,泪流满面,呜呜痛哭。
场面一时不可控制,祝长都在外面制止众人,人声嘈杂,似乎对她不服气,人们很快就要闯进来。
莫桑景有些怜悯,她单膝跪地,把手放到温晏面前,温晏一呆,朝她看来,莫桑景道:“我见过你一次,你在我家给祖母献寿,那次作为一个小生,表演很出色,祖母赏你一面玉腰牌,上面写着‘第一小生’,你还记得吗?”
那次扮演小生只是温晏一次客串,因为对方是名门显贵,又称赞了他,他自然记得。
莫桑景道:“除了正旦,你就没有别的行当了么?四月前我听人讲起昌华楼的台柱,还是你,如今就成了华掖,说明他天资过人,你不该钻进死胡同里。”
她说话十分不客气,温晏听在耳里,却无疑是至上良言。
原来还有人记得自己,他想。
这人的话语如同清泉注入了他干涸的心窝。
“更何况,”莫桑景道:“若只是唱词的话,我也可以写给你,怎么就把你逼得这样了?”
莫桑景说这话,其实是对黎云南有所不满,他也不必仅限于对最优秀的人献词,须知“得而复失”,有多痛楚,温晏变成这样她觉得他的不关心也有很大原因。
温晏闻言羞红了脸:“姑娘……”
“你也不必怕我写不好,”莫桑景道:“我家里已有一盒闲时填的词,明日送来,你看了不满意扔了就可以了。”
华掖从旁边膝行过来,替温晏把脸擦净了,抱着他道:“我才来这里几个月,是你看得起我,和我做朋友,我抢了你的位子,于心何安?若你死了,我华掖一定不活到第二天,华掖在此立誓!黎公子,”他看了黎云南一眼,又看看莫桑景:“和这位姑娘,做见证人。”
温晏眼泪才止,闻言又要哭出声来。
这两人无论如何看来是和好了。
莫桑景把门打开,看祝长都被挤得满脸是汗,还挨了老拳无数,不由好笑,她目扫众人,说话虎虎生风:“这里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众位客人,看热闹还请回到座位上……”
众人只觉雷鸣在耳,没人说半个不字,竟有如被操控似的转头走了。
祝长都大惊,没想到她还有这份本领。
莫桑景笑道:“我用内功发声,这些不懂武功的家伙,被震慑住了,所以听我的。”
人群散去,黎云南才从室内出来,他压了压帽檐:“今日之事,多亏莫姑娘相助。”
他显然知道她是谁,说出“多亏”两字,可见是真心感谢她。
莫桑景道:“公子慢走。”
祝长都二人目送黎云南离开,祝长都诧异道:“你又出了一番风头吧?却让我去看门,真不公平……”
莫桑景笑道:“为人解忧,自有快乐之处,今日我很开心,便饶你口不择言之罪。”
祝长都无语了,什么叫“饶你……之罪”,莫桑景以为自己是判官吗。
两人逗留片刻,也离开了昌华楼,莫桑景回头看那二楼窗户,心想若有一日这二人同台,一生一旦,却该是怎样大放异彩。
作者有话要说: 旦是男角,生是女角…_…||
☆、第八章 衮变
庆利十九年春末,三月廿九日,衮路事变。
这次事变并不是兵变,衮路总节汪仲年并没有大举调兵,而是加强本路防御,实行完全禁止内外人员来往的“锁城政策”。
当天清晨,在森林木屋里宿了一夜的猎人沃达舒准备回家,却发现自己再也走不进衮路小城的城门……不止关闭城门,持械肃立的士兵甚至围在了护城河的外侧,禁止行人靠近,监视街道一举一动。
……
衮路率下六府及其附属两府,对于禹国而言,是个比较特殊的地区。
它位于禹国西北边疆地区,与邻国邦季之间仅仅隔着一个碗青大草原。
历史上邦季骑兵经常拍马向南,侵略衮路地区,而衮路地区的牧民和他们血缘相近,通常情况下不会抵抗,反而助纣为虐。
因为边疆的日子不大好过,帮忙反过来侵袭内地的行为很频繁。
因此衮路看似归属于禹国,不如说是归属于邦季的。
每次朝廷派能吏整治衮路,都对这样的现状无能为力。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汪仲年上任之后,衮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改变。不止邦季铁蹄不来侵略,本地牧民也异常安分。
如今事变一发生,大家怀疑她倒戈之心不是一朝一日才酿成,并不如外边看起来是个踏实稳重的忠臣。
……
京都为此风云剧变,但大家不知道真相和她们隔着一层纸。
汪仲年真是个一心以稳固边疆为志的忠臣,利用一个叫央川瓦温的本地人,提拔她为将军,让她平抚牧民们不安定的心,并与邦季交涉,互不侵犯。
汪仲年如此重用央川,对她的功绩也给予丰厚的回报,让她当了附属衮路的两府府节。
但她日渐年老,却想将总节之位传给女儿。
央川骨子里是血性的外域人,不喜受人支配,更何况权大势大,早已经想要自立门户。如今汪老不向朝廷举荐她,反而想靠功绩向朝廷厚颜祈求女儿留任衮路总节,央川断断容不得再在汪仲年女儿手下受支配。
于是她准备叛乱,发现这一点的汪仲年立刻全城防御,锁城不是为了反抗中央而是为了对抗央川。
……
汪仲年在寅时中为书信官叫醒,随后拜访的是一个个府、县长官。
她们其中有人的衣服上刀痕俨然。
汪仲年怒在心头,央川作为两府府节手里有兵她知道,但没想到实际数量和她想的相差如此之多,反心已不在一日两日……
当初予她两府是为坚稳边疆,并且她本身就是草原人不是吗?该当回归故里,有喜无悲呀(央川的两府是草原上的两城,比衮路更靠近邦季)。她自以待她不薄。
到现在说这些没用,她行军打仗的本领太出色——
地方长官有些应风而降,就此成为央川下属,有些则刚向汪仲年送出密信,就被刺客斩杀在床帏间……
不得不说这次兵变因其突然,而格外有效。
真正发挥到效用的反抗力量太有限了,然而也都被包抄而来的央川军队制服。
人们尚在梦中时,不知街道上已经换了一批人掌权。
汪仲年怒在心头,却也没失了冷静,消息传来时央川已经连下数城,却还在夜以继日地向南进攻。
她心道“孺子鲁莽”,贪心太大恐怕吞咽不下。
汪仲年叫来部将,精心部署后道:“接下来,不容许她轻易吞下任何一个城,听到了吗?”
部将们高声应是,离开主城,向各城展开支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