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解兰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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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置剑胸前:“您既不肯遂我等心愿,那只有刀剑相拼了。”
莫桑景高声道:“正是如此,既知同伴被我伐倒,本不该多做口舌之争!”
她一声声寒人彻骨,使人胆战,双目正是明如秋水,不容沙砾。
那五人在方才对话时就多做腾挪,摆成一个于己有利的阵型,诚意本微。然而莫桑景任她们动作,不加阻拦。事到如今,她们心中反而苦味丛生,震惊于她的胆色。
女孩昏饿非常,又兼受了新一轮的惊骇,精神十分差劲,但她也知莫桑景是护她之人,即使疲乏,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退后,掩了侧室的门,到角落里静息。
莫桑景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全副心力都凝驻在五人身上。
先是一人蛇形趋前,莫桑景略后移一步,看她跃起,从上攻击,另一人即贴影而来,迅捷非常,执剑长刺。情势虽然紧张,莫桑景胜在身姿轻灵,原本双击之术,上头一人却先为她所制,莫桑景借力将她折在胸前,当时就踢断了她的腿骨,另一人前进之时,莫桑景捱上她的劲力,不为所困,反而侧手将剑刺入了那人胸腋,那人血溅当场,口中痛呼,退后着颓然倒地,片刻已无生气。
转眼之间,另一人已趋前来救,因为刺击角度刁钻,莫桑景不得不松手后驰做缓,然而仅仅那一刻,她就将掌力打入了最先一人的后背,那人无言扑伏,亦是不可救。
彼时莫桑景发动内力,有风相助做骇人声响,听在余下三人耳中,实如天响,震撼非常,再观其人,血溅满衣,不以为意,定定冷眸,坚不可摧,正是言传中修罗之影。
其时天渐蓝紫,暮色移转,莫桑景握紧温热的长剑,待机而动。
三人之中,与莫桑景交涉的那一人忽然微挪步伐,莫桑景视线随之而去。
那人侧身视剑,目光霍亮,两臂向外,摆出一个少见的发步架势,身已前倾,十足的狠态。
莫桑景不再原地招架,深恐气力为之扼阻。她亦蓄力,剑尖直指那人颈项,换来她的一个低头谑笑。
余下两人都在那人身后,伺机前进袭击。
莫桑景微眯了眼,猛然滑驰向前,那人亦是,片刻的相接,两人皆是腕挪臂摆,交错数回,摇落剑锋的夕光被割碎了般,晃动不息,难以平静。
莫桑景出左掌,击向那人侧腹,那人是双手持剑,本想压过来近击,此时却不得不扭身脱开。
正在两人移形换影之际,莫桑景长剑斜下,空中如鸿的身影一瞬定格,翩飞的衣袂下又是一声沉重的肉体落地声。
莫桑景转眼再看,为首那人已是怒不可遏,毫无顾忌地劈砍过来,她这漏洞莫桑景没有漏看,在她臂上莫桑景削出深深的剑痕,那人一片衣袖缓缓飘落。
她能再换身过来的时候,莫桑景已是又立在女孩所在房室的门前。
余下那人在打斗中正自想袭击室中女孩,正转过两人的身形来到墙壁,还未进门,见她如此,不得不偷回了原地。
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行迹,不得不说燕痕十六叠的步法功在匪浅。
战局或不易了——那为首的女子厉害。然而莫桑景亦不担心,仅仅二人围攻,不成气候。
几番交锋之后,日光将隐之时,莫桑景正将剑送入那名喽啰的肺腑,其人慢慢跌落在地。
那为首的人,已与她正面对决了多次,负伤最多,看莫桑景从血光中抬头望她,她的目光反而更加狠厉。
那人在弥长的时间中渐渐不支,前一人曾以毒针制约莫桑景的行动,良有成效,如今死去。单单她一人更加难以匹敌。
气力倒在其次,腹部和臂上的伤太重了,她本就以力量为胜机,遭此境况,又被莫桑景的机巧灵活压制着,终将无力。
更何况……更何况,莫桑景身无一伤,披挂的都是他人鲜血。
那人数次默想,在路府中她算上等影人,虽不说武艺强健,也总算出类拔萃。如此颓势,使她感到眼前女子武艺之高绝。
(影人——路府总节等有军之人多会设置的一种特殊“兵”类,数量不多,为刺探、密杀诸事行动,多做难以见光之事,为世人所不齿,然而在路府中地位自然不凡。其他拥有钱权之人自然也可招集,称为死士。)
那人颓然停顿着,莫桑景并不上前。只见那人缓缓抬头,发已尽乱,面目难明,她掷下所持之剑,用力击断,持着断剑,缓缓立起身来。
莫桑景心中有数,接下来的一击将是终结。
那人横奔过来,本似笨拙一撞,却忽然加起手来一阻,正触莫桑景的腕部,莫桑景不得不移臂提腿震击,那人低地一搅,绕了开去,莫桑景虽无法挪身,终于得以追击一剑,那人快不及她,脊间尽穿,血从口出,从背溢,再无生理……
踝间疼痛之际,莫桑景知道此次不及移身终于是给了对方攻击的机会。
那一片薄刃,就在她的踝间染上了淋漓鲜血……
低头一视,鲜红之色终使她微微放心,只听那人唇间有声:“没有一个人,和我交手能够毫发无伤……你也是……”
莫桑景轻叹一声。将剑放在一旁,看身上血衣,心绪更是纷然……
此人如此血气阳刚,若是江湖游走所见,可以结交为友。然而今日与师傅牵扯上,出现如此冲突,事态异常,她岂能放过……然而,没有仇怨,她又何忍仗剑杀人……而此一人,又为六人中她最不肯杀害的。
莫桑景未忘这些人一直藏匿着,观察着她的所为,心中虽已有推测,终于还是起意一问:“……你为何人办事?”
那人气已将尽,勉力笑道:“哈……我为何人……死人并不说话……”
莫桑景正无言间,见她气更微弱,不由脱口道:“……姓名?”
那人似要睁眼,终于还是无力,只微不可闻地道:“叶取杨……君今葬我,我叶取杨记得你的恩情……”
☆、第四章 廖怀石
莫桑景举着几个人的断剑在芒草丛旁的小林里挖着土坑。
这时太阳落尽,六个人与一匹马(她的马)的尸体都已被搬来,所以在无光的野林里挖坑,她却也显得从容不迫。
女孩名叫齐苧,吃了莫桑景拿回的饼,体力已经回来,但是目前并不需要出力,莫桑景只让她老实歇着。
令人意外的是,在裕泉楼见过的那个白面雅致的“女人”也在这里,他抱臂胸前,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齐苧讲话。
在满身浴血的莫桑景面前,他很镇定,自称廖怀石,说并没有恶意,为了行走江湖方便而男扮女装。
莫桑景从齐苧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齐苧其实三天前就已在仙人庙,她躲在庙中密格里,眼见癞头昆被闯进庙里的歹人杀害,而同在庙中的那个武人立刻与那些人交起手来,这人正是尊流霞。
尊流霞杀了一干人等,并成功将齐苧从密格找出。
尊流霞让齐苧为她存放一个纸条,并将其交给来仙人庙找人的一个年轻女子(即莫桑景)。
最后尊流霞告诉齐苧先在密格待着,没等到年轻女子,不要出来。说完后她就匆匆地离开了。
齐苧留在了仙人庙中,当天夜幕将降之刻,有一帮人破门而入。她们身着统一的衣服,语气神情十分冰冷。她们搬走了地上的尸体,唯独留下癞头昆的,处理了现场,却没有发现庙中特异的密格,因此也没有发现齐苧。
齐苧经此变故,本来没想着给尊流霞办事,但莫名地害怕起来,倒是没有离开过密格。
这个直觉很准确,庙外山林一直埋伏着歹人,一出现即意味着丧命。
尊流霞留下的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衮×变”,中心是一个粗粗的叉号,整张纸以血匆匆写就。
衮路将要出现兵变。莫桑景十分震惊。
尊流霞无意中知道了这个军机,那么即使她是尊流霞,对方也要封口。一共两批人,第一批和尊流霞在仙人庙交战,人员比较精良,战斗比较激烈,确实留下了轻云锥之痕。
另一批在尊流霞走后埋伏在仙人庙,引莫桑景前来,想要用爱徒威胁尊流霞保守秘密。
而这个引诱莫桑景到此的人——廖怀石,说并无恶意,真是让莫桑景感到一阵好笑。
但他丝毫不防备她,和齐苧说着话,莫桑景也就暂且“相信”他,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廖怀石忽然说话了,他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男子,总是在谋划着什么的样子,即使是刚才,似乎也在观察着莫桑景。
“真没想到您外表是锦衣玉食的侯府世女,内在却与杀人不眨眼的狂魔无甚差别。”
莫桑景冷笑一声,“杀人不眨眼”么,这个男人至今为止不知算计了多少人的性命,却来跟她讲狂不狂魔。
莫桑景父亲是高山伽卢人,伽卢人以勇猛善战出名。十岁之前,她跟着父亲的族人沃维尔学艺,之后才拜的尊流霞为师。
沃维尔是极富血性之人,曾跟莫桑景说过:“不要怕你的剑下多了亡魂,但要让她们死得其所……”
莫桑景谨遵师训,但这些年来未杀一人。
今天力斩六人,是开始。
……
廖怀石看莫桑景毫不动摇,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和世女做个交易,世女会同意吗?”
莫桑景这时已刨好了墓穴,她将六人放入,马匹亦入,推上墓土,继续营造,成了七个隆起的小丘。
叶取杨的墓上,她将她的断剑作为墓碑,用自己的剑刻下:虽败犹荣叶取杨之墓。
廖怀石似乎看到了“虽败犹荣”四个字,掩嘴轻笑,笑声有些讽刺。
莫桑景有些不悦,拔出了剑:“你不要过于猖狂。”
“世女要恼羞成怒?”廖怀石笑起来,眼下的一颗泪痣若隐若现,让他在精明之中多了一分柔弱:“我收回原来的话,世女不是狂魔,竟然是个初出江湖过于热血的青年——世女能让我说说交易的事吗?”
莫桑景并不回应。
廖怀石道:“世女把此女交给我,我就忘了今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