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策-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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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是什么病?”
“嗯,难说。”老郎中总结道。
樊余听得直翻白眼,“您倒是出个准信儿啊,难说是个什么难说法?我们家这二夫人,一直心疼病不见好,您这说了半天,说了个屁……”
“樊余。”梁牧轻瞥了他一眼,对老郎中道:“老先生莫怪,梁某管教不力。只是这病症不知老先生可有法子解?倘若还情,要还到何种地步?若还情之中,有一人反悔,又当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有。”老郎中道,“如今这二股神气乃是互冲互损,倘若有一方占于上风,必是另一方立于下风。”
“只能活一个?”
老郎中一声长叹,轻抚白须,点了点头。
梁牧瞪了眼睛,一阵揪心。
“什么活一个?你是说我们家……我们家夫人有性命之忧?”樊余忍不住鼻头一酸,竟是跪下了,叫道:“老先生,你救救我们家夫人吧!”
“诶,你这……”
“老先生……”樊余见梁牧一脸凝重,更是要急得落泪,“二爷,小的这就回去叫修衣公子来,修衣公子一定有办法,二爷……”
小方站在一旁已是泣不成声。
梁牧挥了挥手,“慌什么?你起来,送老先生出去罢。”他对着老郎中一拱手,“谢过老先生,若有反复,怕是还要烦请老先生了。”
“好说。若是这位姑娘醒转后有异状,可派这位小哥前来,老夫医馆不问时辰,总是有人的。”
“老先生高义,慢走。”
樊余一边抽泣一边送走了郎中,小圆哭丧着脸站在门边,心里愣怔着,一股股的悲伤与不可置信把她淹没了——怎么那么活泼又俏生生的一个庆姑娘,竟是会得这样的奇症,老天爷莫非是真的没有长眼吗?
“小方,你去打一盆热水来,再烧些炭。”
“啊?诶!我这就去。”
梁牧看了会静静安睡的欢庆,长叹了口气。
心头泛上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
他一向是人们眼里的“无商不奸”,虽说爱做生意爱玩钱财,却是将这些看得十分淡的。越是玩钱财宝物,便越觉得这些不过是身外物,是以就算是做的亏本生意,他也愿意在这乱世问宋王韩王要一身安稳。二人争雄比不得先前的几国争霸,已是定时局的时候了,哪一家统一天下,他便要在哪一家眼皮底下行商,多少有些顾忌。
他几番周旋来去,也不过为着将来能安稳些,钱财去了会来,或许不会来,都不是十分值得上心的事情。算作往前,他十分在意的怕是就只有那牧吟山庄了,毗邻祖庙,到底算是他的家。
然而不论他在意多少,这些年风雨里来去,他从未有过害怕。不过是有些许时候觉得烦心事多了,觉得事物折腾得有些疲累了,但从未惧怕过什么。这也是为何,樊余、合斐他们跟了他多年,一向对他心服口服——他看起来永远是沉稳镇静,仿似任何麻烦到了他手上总会解决的。
而现如今,突然冒出个欢庆,万般揪着他的心。
他只消稍稍一想,有一天欢庆若要离开他,便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要把他拉进无限的深渊里去。
“牧爷……?”
好一会,梁牧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到欢庆半坐起身,朦胧的眼睛望着他,声音有些哑。
“怎么了?”他急忙走到床边,搂住她,“又疼了?”
“没有。我看你一个人呆呆站着,叫了你好几声,这么出神地在想什么?”
“没什么。”梁牧抱紧了她,“等你歇息两天养一养精神,我们去宋营。”
“那个大傻个子还在吗?”
“在,我来同他说,你歇息便好。”
晚些时候,欢庆睡下了。
梁牧去找了冯柏。
冯柏白日里见那老先生出了门,便立刻跟上去问了个底朝天。不问不知道,一问不得了,那位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大嫂的人居然得了奇症怪病?这可要怎么办才好?且不说她到底是不是他大嫂,就冲她长着这张脸,就一定与主公脱不了干系。这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万事都说不清了?
本想去看看欢庆到底如何,但樊余一脸要赴丧葬的表情又实在让他问不出口,显得好像他特打听别人家夫人似的。于是也只有先在这客店里住下,看看明日事情是否有转机。
这才刚在房里歇息了一会,梁牧上门来了。
一袭烟青长袍,头戴玉冠,儒雅翩翩,进门便先作了一揖,浅淡温和的笑容挂在嘴角,“冯将军叨扰了。”
冯柏一口气把想问出口的几十个问句给憋回了肚子里,五大三粗,对读书人有几百个没辙,嘿嘿一笑,“我冯柏是个大老粗,先生……不,不必如此多礼。”心头却打着腹诽,这梁牧不是个奸商么?怎的见一次一脸读书相,跟那子良先生有得拜把子!
梁牧道:“将军可还没歇下罢?”
“没有,没有。”
“如此,那梁某便有话直说了。”
梁牧道,“将军此番前来,想来是受了宋王重托,要将梁某这未过门的妻子带回贵地。只是容梁某与将军细说此事,人云世间事错综复杂,有巨有细,亦有太多巧合。宋王思念夫人心切无可厚非,可梁某堂堂七尺男儿,定然也是要护住妻子,保我合家无虞的。”
“你……你有话直说,我听不来这些绕来绕去的。”冯柏粗声粗气的,却没了初时的十分气焰。
“梁某的意思,不如此番某与将军同去贵营。欢庆到底是女儿家,也是某未过门的妻子,不必见得太多世面。再者,将军也见到了,她身体不甚好,怕是受不住长途颠簸,望将军考虑一二。”
冯柏挠了挠头皮,“你是说就你跟我一道回去?让她在这?”他断然摇头,“那可不行,我可是奉了主公的命令给带女人回去的,这转头给他拉回去一个七尺大男人,主公不得气死?!”
“如此,将军是认定梁某这未过门的妻子定是宋王大夫人了。”梁牧的脸色冷了下来。
“这……世上哪有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嘛。就算真长了一个样,那也要我们主公看过了,是与不是,由他评断。”
“哦,那看来宋王还不仅仅是宋王,更是火眼金睛的明断神官了。”
“你这啥意思?谁叫你那没过门的婆娘跟我大嫂长一样?”冯柏理直气壮,“这她要跟别人长一个样,我也找不到她头上去,那是她的事情,可不赖我冯柏找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冯将军这是何意?”
“什么何意?我没何意,我就这意思!”冯柏见梁牧冷若冰霜,字句都如冰块坠地般咔咔的铿然有力,心里自然知道,说道理是一定说不过他的。
然而梁牧好像也没有打算继续跟他讲道理,冷笑道:“既是如此,梁某只有奉陪到底。我倒是也好奇,堂堂宋王会使得什么招数强抢民女。”
“谁说我主公强抢民女!你……你这婆娘长得像我们……”
“冯将军不也说了,‘长得像’,那便不过是容貌相像罢了,却不是同一人。如今宋王强行要人,不是强抢,莫非是以为天下人都是白瞎子?”
冯柏心头一惊——他娘的,给他绕进去了!果然不能跟读书人多说话!
他一阵思索,一个好点子也没想出来,只得眼睁睁看着梁牧一脸冰冷,拂袖而走。
见他走远,气馁地对着空中猛挥了一拳,一屁股坐到木墩上,“他娘的惹急了老子,还就强抢了!他娘的破商人,为个婆娘还跟这磨磨唧唧,忒小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上班有点忙,更新晚了!
☆、芙蓉帐
梁牧从冯柏处回来,想去看看欢庆,走到门口见到小方手里端着些小菜正往房里走。
“欢庆醒了?”
“公子。”小方停下来,“庆姑娘刚醒没一会,说是有些饿了。”
“你先回去休息罢,给我便是。”梁牧从小方手里接过食盘,进房一看,欢庆正安静地睁着眼睛,靠坐在床缘,一脸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时不时转动一番,若有所思。
“也不多睡会,就起来了。”
“小方呢?你不是去找那粗汉子了么?”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梁牧把食盘放到桌上,拿起其中一碗清粥,走到床边,“先喝点粥垫一些,小方给你取了些脆萝卜与苦菜,过会再吃。”
“你跟他说得怎样了?”
“没如何,一个粗莽汉子,能有何话说。”
欢庆见他提起冯柏,脸色有些不善,大概料到那位五大三粗一定是把“他娘的”拍梁牧脸上了,想来也是一番鸡同鸭讲,即便是他赢了,那大老粗也不定会觉得自己输了。心念到此,她忍不住扑哧一笑,“你也会碰上对手。”
“他?”梁牧不服,昂然道:“凭他如何能是爷的对手了?”
“是是是,我的牧爷天下无双。”
梁牧露出愉悦的笑容,怜爱地摸了摸她额前,“吃过了就早些休息,万事都有我。”
欢庆听话地点头,把桌上食盘里的小菜也吃了一些,清粥没有喝完,回到床上躺下了。梁牧在房里待了一会,见她呼吸渐渐平稳,竟是一点也没闹腾,有一丝讶然。照往常,她即便是疼痛病发作一阵,也要不了多少时候就生龙活虎一般了,总是要闹他的。
今日不仅话少,连吃的都没有吃完,莫非真是那老郎中说的,只能活一个,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他一阵心悸。
走到床边,给欢庆整理了一番被褥。她闭着眼睛,呼吸温柔和缓,看起来真是睡着了。梁牧坐在床沿,心里盘算着。照如今这情形看,宋王对于这个“大夫人”仿佛还是有些感情的,且不论有几分感情,到底也是正妻的身份。倘若将来称王霸天下,便是国母。
然而这许久的相处下来,他十分确定,欢庆不是那“大夫人”,即便是被强掳走了,也做不了那位置。她性子这般活泼潇洒,如何忍得在一只笼子里,终日囚于砖瓦之间。
怕只怕,宋王真的与那冯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