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飞羽-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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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道:“你当我们大内侍卫傻么?若想让我们相信也好说,乖乖束手就擒,到童枢密、高太尉处分辨。”赵坎道:“到时真的反贼逃脱,你们吃罪得起?”那人道:“哼哼,焉知尔等不是反贼?”
方氏兄弟见对方死活不信,胸膛险些被气炸,忍不住咆哮着痛下杀手,三名侍卫当即毙命,那人道:“好啊,终于原形毕露!大伙儿围紧了!”正当四人杀得众侍卫连连死伤、节节败退时,高太尉驾到,误会方解,此时,孙文质等人早已跑得远了。
如果非要说昨夜有谁立了功,那便是张得路了,因单枪匹马从敌军阵中抢回了贼首方肥,赵官家甚是嘉许,擢升为殿前司都虞侯,张得路既担忧毒发惨死,又忍不住心花怒放。
说起来,也合该他升官发达,那些亲眼见到他领柳三刀等人进牢房的侍卫,都被杀了个精光,虽然有人看到他搀着方肥跟随反贼突围,可他既然把方肥扯了回来,就说明他当时是在与敌周旋、见机行事。
至于陆文渊所言穴道、毒药云云,那都是吓唬他的说头。不过,张得路确也因此战战兢兢地过了二十日。
孙文质等人到达中牟以西的白沙镇时,已接近正午,众人拼杀半夜,又马不停蹄地奔波半日,纵是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大伙怕暴露了行迹,便躲在白沙镇数里外的一片树林中打尖,此时正是六月底炎热天气,大伙无不汗透衣襟,一进这片树林,顿感阴凉舒适,这片树林远离道路,除了蝉声有点吵之外,倒是个僻静的好去处。
纪宏远派几个人去镇上买了饭菜熟食,饱餐一顿后,除霍起蛟、柳三刀轮流放哨外,其他人美美地睡了两个时辰。方腊伤痛缠身,醒得最早,看着四周绿草如茵,听着凉风吹拂之下,树叶沙沙作响,伴着蝉鸣阵阵,不由联想起牢狱生活之惨痛,觉着世事变幻,犹如一梦,又念及方肥如今孤身一人在牢中受罪,不禁一声长叹。
柳三刀知他心思,在一旁道:“大哥放心,兄弟一定想法子把二哥救出。“方腊道:“罢啦,这次为救我们,搭上了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做哥哥的心中甚是不安,更何况朝廷定会加意提防,怎可让大伙再去冒险?譬如昨日,你和贤侄差点丢了性命,我就时时在想,假若你父子二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二弟纵然侥幸逃出,下半生也不会心安。“听到二人谈话,众人陆续醒来,纪宏远道:“方教主不必担心,我们再邀武林英豪,定能将二首领救出!“方腊道:“不必了,我瞧诸位都是侠肝义胆的栋梁之才,岂可浪费生命于这等无谓之事上?在下与二弟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已成无用之朽木,多活几日又有何益?倒是诸位,要珍惜性命,将来好做一番大事。再者,二弟若是死于朝廷屠刀之下,死得慷慨壮烈,少不得青史留名,也算是得其所哉。救人之事,再也休提!“众人听了方腊之言,均沉默不语,半晌之后,纪宏远道:“依在下看,赵官家昏庸无道,早已不适做江山之住,方教主若能再振臂一呼,天下英雄,依然会应者云集,到时候江山易主也未为可知,教主雄风犹在,何必因一时成败而妄自消沉呢?”
众人都是江湖上混的,虽然也讲忠字当头,可他们忠的是义气信誉,而不是皇帝君王,“君无道而民易之”对他们而言是理所当然之事。
方腊道:“纪大侠有所不知。去年我等揭竿而起,四方英雄闻风而来,大伙儿杀贪官、锄污吏、攻城拔寨,拥百万之众,那是何等义气风发?可如今呢?我身旁无数的好兄弟,还有无数的英雄好汉,都去了何处?当在下与二弟被押往开封府时,大路两旁,百姓夹道,向我们咬牙切齿、吐口水、扔烂菜石子,大呼民贼,在下也知成王败寇,向来如此,可是一身的骨气胆气,都因此抛到了九霄云外。大伙儿拼了性命救在下出来,而在下却已是行尸走肉,白白枉费了大伙的一番好意,实在对不住。”
纪宏远道:“方教主哪里话来?大伙儿此举,为的是江湖同道间的情谊,更为的是方教主替天行道的英雄作为,教主能安然而出,大伙就已备感欣慰。”
方腊挣扎着站起,向众人深深作揖道:“多谢诸位情义,方腊感激不尽。”
众人也纷纷站起回礼道:“不敢。”
纪宏远道:“诸位,时候不早,正好抹黑赶路,在下送诸位到颍昌府以西的颖桥镇,诸位再走水路南下,正好让方教主养伤,眼下情势不谐,在下就不留诸位去寒舍做客了。”
方腊道:“纪大侠不必客气,有劳了。”
柳三刀看纪宏远抛了拐杖,因问道:“纪大哥,你的腿伤好了?”
纪宏远道:“尚未痊愈,使力多了便觉酸痛,不过已能活动自如。”
众人上了马,捡小路南下,纪宏远常在这厢走动,对此处地理人文了如指掌。众人白天寻僻静之地歇息,晚上赶路,因为小心谨慎,所以一路平安无事,第三日早晨,来到颖桥镇,纪宏远带领大伙吃了面,又找了两艘大船,两队人马,依依惜别。
纪宏远是颍昌府有名的大财主,礼贤下士,乐善好施,上通官府,下结庶民,当地人们向来视他为厚德长者,官府哪里会想到这位平日里恭顺守法的纪员外,会领着人去劫开封府大牢?因此,纪宏远回家之后,仍如往常一般度日。
第二十章。中途身陷
陆文渊替方腊、柳三刀稍加易容,众人不躲不藏,乘船沿颖水顺流而下,站船首放眼望去,两岸一马平川,小麦新收不久,秋庄稼刚出新苗,金黄麦茬与嫩绿秧苗相间,如锦如锻平铺千里,就在这锦缎之上,村庄错落,阡陌交错,夏日炎炎之下,随处可见农人头戴斗笠、身着各色布衫,或逐黄牛耕地,或扬铁铲施肥。
再往南走了一段,水田渐多,只见一块块水田如镜面般映着蓝天白云,田中也有农人忙碌身影,时有娃娃引着水牛在那里放牧。
众人连日奔波,如今趁着清清河水,一路欣赏田园风光,无不感到惬意舒适、闲散自在,都觉此生若是就这么度过,倒是一大美事。
大船荡荡悠悠,下陈州,过项城,出颍州,数日后来到了一处镇甸,叫作来远镇,颖水打此处汇入淮河后,东流入海。
这来远镇还是京西北路颍州与淮南西路寿州交界处,收赋税、征徭役时,两边官府都说此地是自己辖区;赈灾祸、锄不法时,大家互相推诿,这么一来,此处便成了藏污纳垢之所、不法聚集之处。
船家将船泊在镇北码头,请众人另觅船只南下,说再往南走,便是“潜蛟帮”的地盘,这“潜蛟帮”霸着水陆两道,北来船只若敢过去,那是要丢性命的。众人也不勉强他,随即会钞下船,改走陆路。
众人想在来远镇上打尖,可寻遍镇子,不见一座酒楼饭馆,问了当地人才知道,“潜蛟帮”在镇南六里处的三岔口开了一家“落凤楼”,因怕别家抢了生意,连面摊都不许镇上人摆。
方腊笑道:“这‘潜蛟帮’倒霸道得紧,走,咱们去尝尝他家饭菜如何。”方腊、柳三刀虽被易了容,但毕竟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凡事应当小心谨慎才是,然而众人个个都是大英雄、大豪杰,此时离京城已远,再偷偷摸摸、畏畏缩缩成么样子?再者,众人也没有将官府放在眼里。
行不多时,望见一座酒楼坐北朝南,耸立于官道旁,楼高三层,煞是气派,来到酒楼前,见屋檐下悬着一块牌匾,上头“落凤楼”三个斗大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左侧两行小字,写道:“吕桐醉题,某年月日。”
陆文渊见字字苍劲有力、泼墨潇洒,喝了声彩。
众人翻身下马,有店小二接了马匹去照料,店掌柜笑嘻嘻的迎将出来,异常热情,引着众人来到楼上一间靠路的济楚阁儿坐下,此时已至未时,店内一个顾客也无,十分清净。
方腊打量四周道:“倒也是个好去处。”又向掌柜的道:“贵店有何好酒?”
掌柜的道:“有东京丰乐楼酿的眉寿酒,京城达官贵人们都喝这酒,还有小店自酿的凤泉酒,也是极好。”
方腊道:“好,咱们就喝东京的眉寿酒,有什么好菜也一发上来。”掌柜的应了,抬脚正要走,陆文渊问道:“吕桐是何人?”
那店掌柜略一迟疑道:“是小店东家的朋友,诸位稍后,小的去忙了。”说罢,匆匆走出阁子,顺手掩上了房门。
等了许久,不见酒菜上来,柳长青出去催,掌柜笑道:“好菜难做,再稍后片刻,就好,就好。”众人倒也不非常着急,一边品茶,一边聊些江湖掌故,又过了一会儿,掌柜的亲自捧上酒菜,连声道歉。
众人举杯欲饮,陆文渊忽然道:“诸位且慢,在下想说句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蘸些酒水,在桌上写下“有人偷听”四个字,众人立刻警觉,陆文渊干咳一声,接着道:“咱们相聚不易,离别却不难,在下聊敬诸位一杯,愿诸位各自珍重。”
又写下“酒不妥装昏”几个字,众人当然明白他意思,嘴里说着:“多谢,干杯。”却把酒倒入了菜中,嘴里发出嘬酒杯的声音。
孙文质一把抹去字迹,方腊道:“好酒,好酒,算起来有年把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了,不好,这酒,这酒……”孙文质道:“哎哟,******这酒劲这么大!让我头晕眼花。”柳三刀喊:“不好,着了歹人的道了。”
众人一边喊一边噼里啪啦地摔杯子、扔盘子,闹了片刻,有人趴在桌上,有人倒在地上,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等了一阵,果然听隔壁有人道:“肥羊已被放翻。快去绑了,送回总舵审问!”房门打开,脚步声纷乱,进来了大概五六人。
有人道:“老王,你老兄在这条道上做了十几年,从未失手,小弟真是佩服,这几只肥羊看似老江湖,可哪能躲得过王兄的通天手段?”
掌柜的哈哈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