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飞羽-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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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柜的道:“这就去准备,唉,来此花花世界,却不知寻欢作乐,实在可惜。”摇头叹气地走了。
用过晚饭,各自回房,柳三刀练罢内功,解衣就寝。
隐约听到四更鼓响,柳三刀从梦中醒来,见月光如缎子般从窗户中抛洒进来,心想:“我何不亲自去探一探开封府衙?”他翻身下床,穿上夜行衣,把刀插在背后腰间,从窗户中跃出,飞身上了屋顶。
白天在这一带寻找客栈时,他就已把街巷道路一一记了下来,这一路纵跃腾挪,不知过了多少间房屋楼阁,远远看见府衙内外灯火通明,无数巡逻士兵举着火把四处游走。
柳三刀在府衙对面一座房屋上伏下身来,见府门巍峨壮观,庄严肃穆,墙上墙下,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又有数队官兵手提刀枪,来回巡视。柳三刀粗略估算,仅南面一侧,就有一百余人把守,并且从步履来看,这些人武功都不算低。
柳三刀看了一会,随手揭下一片瓦来,向东南角一扔,发出“啪嗒”一声脆响,众士兵即刻提起兵刃、东张西望,最近一队士兵立刻跑去查看端的,防卫调度有方,丝毫不乱。柳三刀绕着府衙瞧了一圈,四围均无破绽,再看衙内屋顶之上,人影绰绰,兵刃闪闪,想必埋伏了不少高手,整座府衙化作天罗地网,真是戒备森严,插翅难入。
柳三刀心中不免惴惴,思量道:“朝廷料到有人来救方大哥,将府衙守得如铁桶一般,这教我等如何下手?”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忽听一人喊道:“兄弟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柳三刀心念一动:“这声音好耳熟。”
探出头一瞧,原来是在钓台打过照面的指挥使张得路,此刻正站在府衙门口神气活现道:“再咬牙挺它两个多月,保着方腊这厮脑袋瓜子落地,咱们就算是立了大功。”
有人道:“张指挥,放心吧,咱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布了一千多人,这方腊就好比焖在锅里的鸭子,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他不出。”
张得路道:“话虽这么说,咱也得小心谨慎,若一不小心走了朝廷钦犯,你我这吃饭的家伙就得搬家。”说着打了个哈欠,又道:“你们好生守着,我四处巡巡。”摇摇晃晃,向东走去。
柳三刀心想:“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找出救人的法子。”于是,轻手轻脚,沿着屋顶跟踪张得路。
张得路折而向北,沿途还时不时跟那些站岗的、巡逻的打招呼,过了延庆观,他向右一拐,离开府衙,朝着御街方向走去,柳三刀琢磨:“这小子要去做什么?”
待离府衙够远,柳三刀从屋顶跳下,不远不近地跟随张得路,见他走到御街拐弯处时,突然停下脚步,柳三刀连忙跳到阴影处,忖道:“难道被他发觉了?管不了许多,擒了再说!”
他正要溜着墙根欺进张得路,只见张得路朝身后左右望了望,而后一跃,也藏到了起来。柳三刀暗想,瞧这情形,他并未发现我,不然,早扯着嗓子大喊啦,可他这偷偷摸摸的,是在躲谁?
柳三刀不敢贸然动手,正在静观其变,忽听对面御街上有脚步声传来,步履沉重嘈杂,像是有好几人。不多久便瞧见一抹亮光,接着就看见两人在前,打着灯笼引路,一个衣着华贵之人紧随其后,后面又跟了六人,个个手按腰间刀柄,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像是在保护那贵人。一行人脚步匆匆,沿着御街向北直行,不一会便走远了。
张得路慢慢从阴影中踅出,嘴里嘟囔道:“好险,就差这么两步,若不是老子机灵,这颗脑袋就保不住啦。十有八九又是到李师师那表子家里去了,嘿嘿,你会你的李师师,我会我的刘美美,大家同道中人,哈哈哈。”哼着曲子,沿御街向南边走去。
柳三刀跟上御街,走了一盏茶时间不到,见张得路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住脚步。
此时这街上悄然无人,柳三刀心想:“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身子一纵,便如浮光掠影般迫了过去。那张得路心中快活,恍惚中哪里听得到身后动静?举起手来,正要敲刘美美家的大门。不防柳三刀来到他身后,出手如电,点了他身上数处穴道,张得路张口便骂:“谁他娘……”刚迸出三个字,就被点了哑穴。
张得路这么一出声,院内当即有女子喊道:“妈妈,快开门瞧瞧,是不是张郎到了?”很快,里面传出开屋门的声音,而后脚步声细碎,匆匆来到大门。
柳三刀刚把张得路拖到阴影处,那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婆子伸出脖子四处望了望,口中喃喃道:“死丫头,想相好的想疯了,哪里有什么蟑螂?连只臭虫都无。”骂骂咧咧,又关上了门,那女子又道:“妈妈,是张郎到了么?”
那虔婆道:“鬼影都没有,安心睡你的觉吧。李大官人财大气粗,出手阔绰,你偏惦记那个穷侍卫,你一个行院的粉头,就是天上下五花官诰,也落不到你头上!”
柳三刀将张得路扛回客栈,放在一张椅子上,而后关上窗户,点亮蜡烛,见张得路目光既惊且惧。柳三刀拔出明晃晃的刀来,在张得路脑袋左右虚晃几下,沉声道:“我要解你的哑穴,若敢高喊,性命不保!”
张得路本非贪生怕死之人,可自打前不久被孙文质唬了一通之后,心中时常后怕,如今又莫名其妙地被柳三刀制住,数年积攒下来的骨气、胆色都飞到爪洼国去了。
听了柳三刀的话,他连连点头,柳三刀伸手解了他哑穴,问道:“方才你看到的那人是谁?”
张得路声音微颤道:“那,那是当今圣上。”
柳三刀吃了一惊道:“真的?”
张得路道:“真,真的,圣上与上厅行首李师师打得火热,虽然偷偷摸摸,可东京城里人尽皆知。”
柳三刀哼了一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赵佶这厮,有三宫六院仍不知足,还要跑出来寻花问柳,官家不像官家,臣子不像臣子,今天算他走运,他日若被我碰到,即刻要了他狗命。”
张得路“啊”的一声道:“你,你大逆不道。”
柳三刀道:“大逆不道个屁,你们当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当他是条狗,我们起义造反所为何来?就是要先除尽你们这些为非作歹、没心没肺的贪官污吏,再杀了这昏庸无能的狗皇帝,让天下百姓过上安乐日子。”
一席话说得张得路目瞪口呆,魂不守舍。
第十四章。计出其间
柳三刀“啪啪”在他左右肩膀上一拍,张得路觉得自己两臂一松,双手顿可自由活动,他本来也懂点穴,可见到柳三刀手法之精妙,不由得生出自卑情绪,觉得自己那两下,只能算三脚猫的玩意儿,平日里大内侍卫在禁军中耀武扬威,到了地方上更是威风八面,可一到这些江湖豪杰面前,便如黄毛小儿一般,处处受人摆布。
想到此处,张得路暗自叹息道:“看来在官府当差比走江湖容易多了,在官府混,用不着什么大本事,用不着刀光剑影,只要会逢迎拍马、揣摩上意,那就能混的风生水起。我这点本事,若在江湖上混,无异于去找阎王做邻居,愣攀小鬼当兄弟。”
柳三刀哪里理会张得路心思?找来了笔墨纸砚,摊在圆桌上,走过去拍了下张得路腰间,道:“如今你四肢能动,却不可太用力,你若不信,就请试试,管保你下半生终日与床为伴。”
张得路自然不敢试,恭恭敬敬道:“大侠有何吩咐,但说便是。”
柳三刀指着圆桌道:“过来!把开封府布局、防卫,还有方大哥所在,都给我清清楚楚画下来。”
张得路提起笔来,边想边画,不多时搁笔道:“成了。”
柳三刀细细看了一遍,见这图不但清楚明白,并且笔墨灵动、布局严谨,颇见功力,不由赞道:“没想到你这人竟是个好画匠。”
张得路得意道:“当今圣上乃丹青圣手,书画俱佳,在他身旁混,若不会这两下子,如何吃得开?”
柳三刀道:“哼,书法丹青本是雅事,到你们这里,却成了拍马逢迎的龌龊手段。”
次日一大早,柳三刀押着张得路径至会仙楼,霍起蛟正在楼下相候,看到张得路,又惊又喜道:“好家伙,柳大侠,真有你的,是如何把这小子抓来的?”
柳三刀道:“上去细说。”
霍起蛟道:“都已到了,随我来。”
孙文质、陆文渊、纪宏远等人正在“天字第二号”雅间吃点心、喝茶,见霍起蛟领着柳三刀两人进来,纷纷站起,孙文质、陆文渊见张得路与柳三刀一起,微感惊讶。
纪宏远道:“柳贤弟,就等你啦,这位是?”说着向张得路指了指。
霍起蛟哈哈一笑道:“这位正是指挥使张大人。”
纪宏远惊道:“柳贤弟,这……”
柳三刀道:“昨夜兄弟出去散心,不想碰见张大人,特意请他来,助咱们一臂之力,这是他画的府衙布局守卫图。”从怀中取出图来,递给纪宏远,纪宏远放在桌上摊开,众人围上来观看。
陆文渊赞道:“好笔法,没想到张大人还是丹青好手。”他转过头去看着张得路道:“赵官家荒耽了政事,沉迷于书画修道,你小子学丹青定然是溜须拍马用的,没的玷污了丹青之高雅。”
柳三刀道:“在下也正是这么说。”
张得路连声道:“是,是,今后不再学了。”
纪宏远道:“诸位,说正经事。昨夜,几位兄弟打探回来,跟在下说,内城、外城倒也罢了,只是那开封府衙,由千余殿前司大内侍卫守护,如铁桶一般,连鸟儿都难飞过。从图上看,果真如此。”
段飞在旁边道:“听说为保万无一失,朝廷还从江湖上请了几名高手助阵。”
柳三刀道:“可打听出了这几人的来历?”
段翔道:“我们抓了一名侍卫审问,那侍卫说,确有四名武功很厉害的大侠,神神秘秘的,未见过面,更不知姓甚名谁。”
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