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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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佗又是愕然,又是恼怒,又油然而生浓厚的无力感,当下质问道:“阁下何人,因何而涉此事?棚外那些病患何等可怜,若不急治。恐怕死亡枕藉,阁下难道毫无人心者耶?!阁下此来。想亦为求医也,若我不允施治,又如何?”你不会是没事跑这儿来瞎掺乱的吧,你也想我给谁治病吧,要是惹恼了我,我不给治,你又怎么办?
是勋笑道:“若有病患在前,而因旧怨不治,则汝非真医者也。医者之德,为活人也,若吾将棚外众人绑了,汝不肯从,即杀彼等,汝又焉能违拗?”你作为一名大夫,能够眼睁睁瞧着我杀人吗?我以此为要挟,你敢不按我的要求办?
华佗真要出离愤怒了:“即便阁下有权有势,难道能无罪而戮人?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乎?!看汝着儒衫,则所学圣人之言,都在何处?!”你这般残暴,圣人的书都是白读的吗?
是勋气定神闲地答道:“从来尊者戮人,卑者为人所戮。自圣人立言以来,凡无罪而戮人者,有盗匪也,亦多儒生也。昔李儒弑少帝,彼岂非儒者耶?医者当活人,而汝欲以怨愤而不活人,则儒者应不杀人,实儒者多杀人也,有何怪哉?”李儒本为博士,后任郎中令,跟李傕、郭汜等关西军头不同,那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读书人。是勋说了,读书人下手杀无辜之人,难道很奇怪吗?世事就是如此,你那么惊讶干嘛?
他跟这儿之乎者也,与华佗唇枪舌剑,旁边儿那几个恶奴都听得迷迷糊糊的,当下一卷袖子,恨声道:“何必与他多说,我等先去驱散穷鬼便了。”
是勋心说我故意激怒华佗,就是一个交涉的引子,一会儿还得把话给圆过来,可你们要是真的把病患全都赶散喽——就那些病患的情况,说不定还当场挂掉几个——那就没台阶下啦。拜托别掺乱好吗?于是故意一挑眉毛:“吾自说话,汝等何如人也,安敢插言?”转过头去望望郭淮:“伯济,唤荆洚晓等来,且先擒下此三人。”
郭淮一撇嘴:“何必唤人?”当下将身一侧,便挡在了正打算出棚的那个恶奴身前,随即兜心便是一拳,正中其胃,打得此人佝偻下身子,只是干呕。另两条汉子勃然大怒,扑上前来便与郭淮放对。想那郭伯济虽然年少,然而家学渊源,幼习武艺,战场上也去过多回,哪里会怕几个乡下恶奴,三拳两脚,全都打趴在地。
华佗见状,不禁疑惑,站起身来朝是勋微微一揖:“阁下究是何人,来此何意?”
这老大夫蹲在地上煎药的时候,是勋就光瞧着他须发皆白,满脸褶子了——这年华佗都已经五十多了,垂垂老矣,不是电影里的中年人——可是等他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老先生身体还很健康,腰也不弯,背也不驼,站在那儿跟棵挺立的青松一般,与其年龄、相貌,竟然完全不符。
是勋心说“五禽戏”果然有效啊,当年樊阿教过典韦,我也跟典国藩学了,怎么就老是忘记练呢?你瞧,我才二十来岁,竟然站得还没眼前这位老大夫直……
忍不住就挺了挺腰,微笑着答道:“吾今此来,专为寄语元化先生也。今天下播荡,世情丧乱,若无尊者相助,欲从心所欲,治病救人,岂可得乎?乡下恶奴,便敢冒犯先生,即无我语,彼等难道不会驱散病患,以挟先生乎?”那仨货傻到家了,竟然还打算绑架大夫,可是即便他们没能想到,把别的病人都赶走。让你不得不给某些身份尊贵的人治病。这类事儿难道很罕见吗?你再如何名满天下。圣手仁心,没有靠山的话,真的能想给谁治病就给谁治病吗?
你瞧,你最后不还得把陈登给扛出来撑腰?问题陈登的官儿也没多大啊,我一句话,就能让他不搭理此事儿,让你的希望破灭。这是现实啊老先生,拜托你清醒一点儿吧。
华佗斜眼瞥着是勋:“所谓尊者。莫非是指阁下?”你能够给我撑腰吗?
是勋轻轻摇头:“所谓尊者,自有他人。我可进先生于尊者,若得尊者一诺,中原虽大,无人再敢不敬先生,乃可从心所欲矣——医者之道,为活人也,苟能活人,先生可愿折腰否?”
华佗一指棚外:“即陈广陵亦知吾之志也,便其急病。若不即死,要吾抛下那些病患而去。亦不能也。”
是勋点头:“先生之志,吾亦知之。先生自可疗治彼等,但须事毕之后,随某去谒见尊者。”我开始就是那么一说,不会真拦着你给棚外那些病人治疗的,等你都治完了,我再带你走。
说着话,微微皱眉,转过头去吩咐诸葛亮:“告彼等稍待,无再喧哗。”
他一开始说把棚外的病人全都轰走吧,是跟三名恶奴说的,所以用词比较通俗,谁都听得懂,其后与华佗对言,就多了很多书面语,无论恶奴还外面的病人,就全都听得一头雾水啦。所以病人们还在外面叫唤呢,鬼哭狼嚎的,也不敢真冲进来指着是勋的鼻子骂,却只是磕头和哭诉。是勋叫诸葛亮出去安抚一下,让他们别再叫唤了,我不会真把他们给赶走的。
华佗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于是先招招手,让那吓得缩在角落里的童子过来,药煎得差不多了,赶紧倒出来给那边儿的病人服下。随即转过头去询问是勋:“总不会是天子召我。”
是勋仰天大笑:“天子虽尊,其言不出宫墙,何能助先生耶?”
华佗眼中精光一闪:“难道是曹司空?”
是勋望空拱手道:“如今已为曹丞相矣。”
“丞相……”华佗嘟哝了一句,将身一躬,即在草席上坐下,不再瞧向是勋,嘴里却说:“请坐——下一个病者进来。”
是勋也不客气,施施然便在华佗身后坐下。随即棚外抬进来一名患者,摆在华陀面前,华佗伸出左手,一边给那人诊脉,一边问道:“曹公何疾?”
是勋说“头风”,于是将曹操的病症大致描述一番。华佗手按着患者的寸关,闭目不语,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目,微笑着对那病人道:“我与汝施针,复有药丸与汝服下,不三日病即瘳矣。”说着话,一边从医囊中抽出几根银针来,一边对身后的是勋道:“曹公此为宿疾,恐难根治,然亦非即害性命者也。且待我疗尽此方病患,再随阁下入许吧。”
是勋说可以——“我看棚外皆穷苦人也,可有诊金相付?”华佗苦笑道:“彼等遭逢天灾,家园皆失,亲戚多死,何来诊金?”是勋就问啦,那你拿什么买药啊?拿什么维持自己的生活啊?华佗一边给病人下针,一边回答是勋的问题,说药都是我自己上山采来,自己炮制的,至于维持生活——我也给陈登这些贵人治过病的,还有剩余的诊金可以换吃的啊。
是勋笑道:“吾不识医药者也,请问:此处山上,难道百药俱全?他处之药,若不购入,何以得之?”你能在附近把所有需要的药材都采集全吗?你真能一分钱不花,就维持自己的医生生涯,给这些穷人免费治病?
华佗长叹一声道:“吾亦正欲往求告于陈广陵与陈功曹(陈矫)也。”
是勋说不用去求告他们,我给你一笔钱,让你可以敞开了购买所需要的药材——你瞧,想要当个好医生,没有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帮衬是不行的。
华佗忍不住转过头去瞥了是勋一眼:“阁下究何人也?名讳可能见告?”
“不敢,丞相司直是勋。”(未完待续。。)
第七章、请杀孔融
东陵亭附近这场灾闹得不小,虽说陈矫也及时遣人来视察灾情,分发赈济,终究那么多因灾而负伤、得病之人都得靠华佗诊治,官府也帮不上太大忙。所以是勋等着华佗连续治了三个病人,然后踱出棚外,瞧瞧排队的人流不但不见缩短,反倒越来越长——陆续不绝地还有病人给扶过来或者抬过来啊。他不可能一直跟这儿等着华佗,所以反复跟华佗确认:你治完了这一方的病人,就得入都去啊,但是我先不陪着了,我还有事儿要办。
当然啦,华佗在是勋心目中的信用等级并不够高——他要真是千金一诺的君子,后来就不会以老婆生病为借口糊弄曹操,并且逾期不归,导致身首异处啦——是勋心说我得留几个人来盯着这老东西。可是留谁好呢?瞧瞧诸葛亮,下一步打算绕道庐江返京,孔明是须臾不能远离的;再瞧瞧郭淮,小年轻气势太盛,貌似也不大合适。
主要这二位都是名门之后,天生傲骨,即便有自己的命令,也未必能瞧得起华佗,这要是言语间冲撞起来,给华元华留下太糟糕的印象就不好了。别的不说,等华佗给曹操治病的时候,随口给两人递几句小话,自己就未必能够保得住他们。这年月医生的地位是不高,哪怕给陈登治过病甚至救过命,华佗在陈元龙面前的说话分量还是比不过自己,但那是诊治之后,正看病的时候,那肯定医生说啥。患者就应啥啊。
倘若秦宜禄在这儿就好了。他出身不高。外加人也谄媚、无耻,或许能够生找出跟华佗的共同语言来。再说了,就算曹操听了华佗的谗言,要宰秦谊,貌似也没什么太大可惜的……
想来想去,最后让郭淮去高阜之下把荆洚晓和两名汉人部曲给唤了上来。是勋要他们留下给华大夫帮忙、打下手,等完事儿了就领着华大夫进京去。他关照荆洚晓:“若不能使华先生入都,则汝提头来见。”荆洚晓一拍胸脯。说主公你放心吧,我哪怕绑,也会把他绑去许都的。是勋气得一瞪眼,心说你也就乡下恶奴的智商:“若敢得罪华先生,吾必杀汝!”
荆洚晓毛了,就问那要是华大夫到时候食言而肥,不肯跟我们走,又不能用强,可该怎么办?是勋说那是你的事儿,你们三个先好好合计合计去吧。总之——“若不得华先生,提头来见;若得罪华先生。亦提头来见!”
荆洚晓都快哭出来了——就他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儿,要不动用武力而靠智谋把人带走,这不是故意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