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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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的货物证实了黑蜂盗官兵的身份,这激起周边许多受苦村寨百姓的愤怒。
最愤怒的乃是一群商人,当地的豪强。王巨说得不错,西夏再穷,终是一个国家,仅是户籍上就有七十余万户百姓,更不用说它还幅射到遥远的阻卜鞑靼与回鹘人。
商业规模太大了,就象后来明朝禁海一样,哪里能禁得住。
好在宋朝政策偏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强禁,说不定西北就会出大乱子。
这是一张密集无比的网,特别是保安军,几乎九成豪强卷入这场大规模的私商当中。
然而黑岙岭山道那场战斗,只是击杀了部分黑蜂盗,似乎头号首领,那个枪盗还在,三号首领,传说中黑蜂盗的智囊还在。
豪强有了证据,便对官府穷追猛打。
宋朝古怪的吏治,官员来自朝廷任命,当地的胥吏却是来自当地的豪强大户人家。
若是官员精明强干,还能震慑住各个胥吏,若是官员软弱可欺,往往就会被各地胥吏架空权利。以邵良佐的才能,哪里能震住保安军的豪强。豪强在逼,胥吏在逼……
最让邵良佐苦逼的不是豪强胥吏与百姓,而是军营。
不用看人头,自从山道伏击战消息传出,通过各营失踪的将士,受伤的将士,军营内部已经有了猜疑对象。
非是所有将士都轮为了匪盗,虽然不指望他们能做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因此参与者只是少数将士,他们吃了肉,别的将士连汤都没得喝,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若是处理不当,说不定就会引发保安军,甚至整个延州兵士哗变。
并且从太祖朝起,宋军就多次发生军营哗变事件。
那几张藏宝图引起了百姓疯狂地在各个山区寻找宝藏,邵良佐不得不将事情经过禀报给新知州程勘,程勘痛骂,又不得不上报给朝廷。
“余寨主……”
“刘监押,不好意思了,兄弟们也想活命。”围林寨主余峰说完,拨出铁枪,鲜血溅出,刘监押倒下。
黑岙岭之战过后第五天,围林寨主叛变,杀死监押以及诸多寨中兵士,带着一百多名部下叛出围林寨。至此,黑蜂盗面纱全部揭开。
那就是围林寨主余峰以及大半围林寨部下官兵冒充的盗匪。
三川口之战,土门沦陷,后来西夏蚕食土门,宋朝不得不在延州连筑了顺安寨、怀宁寨、黑水堡、石胡寨、丹头寨、安定堡、清涧城、青化寨、招安寨与围林寨十一寨,围林寨就在浑州北的北侧,离延州不足一百五十里,离保安军城不足六十里,其用意就是北控土门西夏路,西侧与保安军各军寨防御长城岭贼路。
但相对而言,其地位不及其他诸砦堡。
当然油水也不及其他诸砦堡,然而它幅射范围很广,若是官兵化为盗匪,足以让他们隐秘地从土门到长城岭之间流窜作案。
作案动机有了,作案条件有了,相信此时延州程勘手中恐怕也有了作案证据。
不过它离王家寨太近了,就在王家寨的东面,相距不足二十来里路。
消息传到王家寨,几乎所有当天参与的丁壮全部冷汗涔涔。
太近了,若不是王巨用计将他们逼出来,说不定这些人查到他们,就会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摸到寨子,来一个屠寨。不要说不可能,这些年来他们杀害百姓的数量不比寨中百姓数量少多少。
三个蜂盗首领同样也暴露出来,据传余峰枪法出金,武艺高超,无疑就是传说中的枪盗。还有一个善使刀的孟都头,可能是刀盗,可能不是刀盗。并且余寨主麾下还有一个叫宋吉的落魄文士,若没意外,他多半便是那个传说中的扇盗。
消息传出,整个鄜延路哗然。
邵良佐却开心了,因为围林寨属于延州管辖……不完全是俺的错。
…………
“还是三弟想得长远哪,幸好提前置了这个小庄子。”
“大哥,此地虽然偏僻,不过大哥也要约束好兄弟,这段时间勿得外出。容我想一个长久之计。”
“恩,陆十将,那两个女子查得如何?”
“我进延州城问过,据那家客栈大伯说的,时间上也吻合,那几天她们不在客栈中,不过随行还有一个举止古怪的男子。”
“怎么古怪法。”
“大约是那家娘子的仆役吧,可一直不说话,总之让那家客栈里的人觉得怪怪的。出事前三天,那个男子伙同那两个女子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只回来两个女子。还有一件事,明明失踪了数天,那个留店的婢女却一直不敢报案,只是吓得哭,不过那家客栈里的役从也未想起来,到现在还没有想到,只是觉得奇怪。”
“就是想到了,他们也不想多事,会报案吗?”文士打扮的宋吉说道。
“也是。然而那个小子倒十分刁滑,连夜随车队赶向延州,我们不便下手。到了延州后,他们立即雇了马车离开延州,依然随着车队。不过水老二一直骑驴子在后面跟着。”
“那么确定他们是参与者了。”
“确定无疑。”
“他们为什么离开延州南下?”
“这个属下也不大清楚,但店中的人说他们是开封人。”
“京城人氏?”
“恩。”
“怎么是京城人氏?”这一回连多智的宋吉也不明白了,他想了想说道:“不管了,陆十将,你带着五名兄弟立即南下,将这四人拿住,询问真相。不对,那小子在防范什么?对,是防范东家。这样,大约过了鄜州地界,他们防范意识也就弱了,你们再找机会动手。然后……”
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第十章检查
“员外,官府太无能了。”朱清说道。
朱欢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是那群人反应太快。虽然后面会有许多麻烦,但将他们逼出来,总比在围林寨里强,而且他们多半逃向边荒地区,秋天即将来临,冬天也快到了……”
到时候都那群人没有一个藏身之所。
但麻烦并没有结束,即便到现在,包括朱欢在内,他也连认为那天宁肯死一些人,将货物丢掉,都不能出手。
然而事情发生了,他终不是黑蜂盗,能理解,人家也要活命。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那小子匆匆离开。”
“他是防范我们,有没有查出来?”
“查出来了,其父叫王平,乃是原保捷军的一名十将,前几年在西夏人战斗中牺牲。其母便改嫁了保安军城的姜员外。可能受到姜家岐视吧,那小子去年冬天带着弟妹返回王家寨,投奔二叔王嵬。不过他二叔家也有几个孩子,生活就渐渐拮据,二婶有点不满。于是春天时他请二叔与诸乡亲帮助,搭了一个草屋,将弟弟妹妹带出来,也种了一些庄稼,平时替寨中放羊,有时候随二叔上山打猎,换取一些收入。应当是一个很傲气的少年人。”
他在山上看王巨,认为王巨不懂事,衣服那么干净,是他二婶洗的。
实际下去查了一查,不是,衣服全是王巨自己儿洗的,而且一家三个小孩的烧煮洗抹全是他一人承办。没办法,二妹才八岁,三弟才七岁,除了能替他看看羊外,其他事暂时一样都做不起来。
不但傲气,而且很勤快。
不仅如此,寨中老族长王全家有一本《论语》,据说是王全祖父的祖父留传下来的,已经破旧不堪。
王巨上门讨要,自己读,还教弟弟妹妹识字。
朱清考试了一下,这两个小家伙居然还真认识不少字。
山上那一战王巨无比的惊艳,但平时这个少年十分低调,不争不吵,若非替寨子放羊,都会大半乡亲不认识他。
贫苦,寨中贫苦人家不要太多哦。
朱清将大约情况说了一说,还递过一张纸头,查得应当比较细致,甚至姜家的情况,以及王平的抚恤费被上面的指使克扣了,都被查出来。
朱欢看着这张纸,沉思了好一会说:“性格多疑而果断。”
“员外说得中的,大约与其成长经历有关吧。他居然怀疑员外……”
“他也不了解我,也不能怪他。那两个女子来历可查出来?”
“没有。”
“等那孩子回来后,你去问一问,还有那些刀呢。”
“封起来了,说什么夏国剑。”
“由他们去吧,重新冶炼后,至少没有了凿字。”
“员外,我就担心他京城一行。”
“无妨,他应当知道轻重。虽然这小子性格有些多疑,不过难得的是重情义,这样吧,那四匹马的钱全部交给寨子,他回来后会明白的。”
“员外,这都无关紧要,我担心官府的动态。”
这才是最头痛的。
…………
“看来现在平安了。”赵念奴说道。
“为何?”
“你有心情买《五经正义》看,妾身想来危险已经过去。”赵念奴淡淡笑着说,离开延州,渡过危险期,她举止越发地雍容华贵。一路上也能看出来,无论在哪里买东西,都是随手给一把交子,交给王巨,然后说买什么物事,从来不过问用了多少钱。王巨也没有揩油,揩的就是这套一百多卷的大部头书籍,在鄜县城书坊买的,整整花了十一贯多钱。
这时代笔墨纸砚成本都很高,纸厚字大,一页只能印一百来字,还是单面印刷的蝴蝶装书籍,加上雕板印刷,因此书奇贵无比,一本无注解薄薄的《易经》就得要一百多文钱,所以许多读书的士子只好抄书。
不过十一贯钱,对于这个少妇来说,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数字,王巨便假公济私奢侈了一回。
王巨心虚地说:“赵小娘,你不会不高兴吧?”
“好学上进,妾身欢喜都来不及,有何不高兴的。”
“放心,我一定将几位安全地护送到京城。”
事实这一路前来,也让主婢三人佩服万分。除了去延州,赶得急,出了延州,这一行就不那么急了,每次王巨都打探好,再安排每天的行程安排。比如一天得行多少路,这个路不仅看远近,还要看平坦崎岖来决定,然后找到傍晚停下的地点。走大道,住宿正规的客栈。那么危险也就无形弥解了。
甚至路上要带什么,包括食物,王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让两个婢女惭愧不己。
赵念奴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