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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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祭酒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喜色。
他本以为赵博士会乖乖就范,谁知道这时候还敢死鸭子嘴硬,他很不客气地打断赵博士:“荒唐,一个不知经史之人也能在国学教授学业,赵子业,你也配做官?”
子业乃是赵博士的字,陈祭酒不再对赵博士使用尊称,而是直呼其字,可见此时,已经再不讲半分情面了。
陈祭酒狞笑,如今自己已是胜利者,门下下了旨,这就是圣皇的意思,圣皇让自己来查,其意已经很明显了,他已经不必再对这个早就使他生嫌的赵博士客气什么,因为等到他把事情‘查实’,这个赵博士,只怕也要受到株连。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进行彻底的清算,坐实误人子弟乃至于欺君罔上的罪名,然后这里的人,包括狱中的秦少游,统统都要完蛋!
赵博士深吸一口气,道:“陈祭酒,四门学是否误人子弟,岂可因为讲师是否熟读经史来定论……”
被赵博士顶撞,作为胜利者的陈祭酒顿时勃然大怒。
到了现在,这个佐二官还敢给自己下眼药,新仇旧恨立即涌上来,他狞笑,眼神骇人至极:“可惜是不是误人子弟,不是你说了算;本官负有钦命,到了现在,你还要嘴硬是么?来人,将这些讲师统统拿下!”
一声令下,他带来的数十个随扈立即要动手。
明堂里哗然。
博士和助教们都露出了怒容,不管怎么说,这些讲师都是他们的助手,平时相处了这么久,虽然也有亲疏之别,可是他们好歹是学官,国子监如此针对四门学,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小赵助教最是气愤,于是他直接站出来,拦住要拿人的随扈,厉声道:“这里是抡才重地,岂可如此,陈祭酒,不要辱了斯文。”
“你是何人?”陈祭酒气极反笑,冷冷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
“下官助教赵慎。”
赵博士笑了,淡淡地道:“拿人!”
一个随扈得了赵博士的暗示,抬起腿来,直接将赵助教踹翻在地,赵助教如断线珠子一样飞出去,啪的落地,顿时疼得满地打滚。其他随扈一拥而上,抽出刀来,开始动手。
博士们和助教们的脸色骤变,赵博士眼见儿子受伤,气得嘴唇哆嗦,手指陈祭酒:“你……你……”
陈祭酒很舒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了,他看都不看赵博士一眼,带着胜利者对蝼蚁不屑于顾的表情,慢悠悠地道:“钦命是要查办四门学,谁敢阻拦,那就是抗旨不遵,助教阻拦就打助教,哪个博士敢寻衅滋事,也给老夫一并的打,打死勿论。”说罢,他举重若轻地坐下,看着接下来一幕鸡飞狗跳的好戏,他的表情终究又恢复了老好人的样子,这个习惯,他已经保持了太多太多年,以至于不经意之中,他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带有诚恳的眼神又恢复过来。
………………
数十个讲师就这么被带离了一片哀鸿的四门学,而接下来,自然是严刑拷打,让他们供认自己与秦少游和赵博士之间的关系,又给了这二人多少好处,否则怎会让他们入学公干。
而就在此时,陈祭酒接到了一封户部的公文。
“调用生员?”陈祭酒值得玩味地拿着公文,手指在公文虚转了两个圈,他才慢悠悠的道:“既是武尚书要用人,国子监岂可怠慢,算学那里,人要多抽调一些,至于其他各学……”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眸里掠过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四门学有多少算科的生员?”
在下头候命的书吏道:“大致有九十几人。”
陈祭酒把手指头直接按在了公文上,已有了主意:“四门学的人也都去,让这些酒囊饭袋教授出来的人去出出丑也好,也省得有人说老夫不公,那些讲师都供认不讳了吧?”
“都已经招供了,许多人都是与赵博士和秦少游有旧,也有人使了钱,还有一个将自己的姐姐送去了赵博士那儿……”这书吏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祭酒,慢悠悠的道。
陈祭酒莞尔一笑:“这就成了,总算是大局已定了。”
第八十二章:人人得而诛之
户部已是一团乱麻。好不容易,武承嗣把生员们盼来了。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三天,三天之间,若是不把帐理清楚,事情可就糟糕了。
各学都来了人,唯独是四门学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四门学抗命不遵,倒是胆子大得很。
而算学博士吴应龙的‘病’倒是好了,户部的事就是武承嗣的事,武承嗣的事就是圣皇的事,他什么事都可以耽搁,唯独这件事……却是耽搁不得。
吴应龙出现的时候,五学的生员纷纷叫好,尤其是算学的生员,一齐跑来长揖作礼,吴应龙捋着须,淡淡道:“四门学的人呢?”
“都不肯来。”
吴应龙冷笑道:“是陈祭酒只点了五学的人来么?”
律学也有关于算学的学科,只不过算学不是他们的强项罢了,所以这一次也让一个助教带着寥寥的十几个生员过来,他意味深长地道:“陈祭酒专门点了四门学,说是六学缺一不可。”
吴应龙与几位各学的带队博士、助教对视,他心中了然了,要嘛是四门学不敢来,要嘛就是负气不肯来,无论哪个原因,对于吴应龙来说,显然都是好事。
他和几个博士、助教前去拜谒武承嗣,武承嗣见了他们,松了口气,道:“各学的都来了?”
吴应龙道:“武尚书,唯独四门学没有来,却不知是不是学艺不精……”
武承嗣皱眉,四门学没有来?
不过眼下,他倒也顾不得许多了,四门学去死好了,那都和他没有关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这笔账算出来,算不出是要命的,现在各学来了这么多人,想来也是够用了。
他懒得理会各学之间的龌蹉,道:“这算学专精算术,此番调来的生员也是最多,现在户部这里,去年的岁入,还有用度支出,以及所需调拨的钱粮,都是一团乱麻,三日之内,若是算不出个子丑寅卯,可是要耽误大事的,嗯,这件事自是要劳烦吴博士带头,现在就开始吧。”
吴应龙也听说过一些风声,说是武承嗣因为户部烂账的事还遭了训斥,他晓得武承嗣为此事发急,说再多好话都不如把帐算清楚重要,于是信誓旦旦地道:“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紧接着,数百个生员纷纷捋起袖子,在吴应龙的调度之下开始进入各房听用。
户部上下忙碌一团。
………………
秦少游在阴森森的狱中,多少能知道外间的一些消息,自从上官婉儿来过一趟后,这里的狱卒明显对他客气了许多,也肯为他传一些话。
他在这里闲得发慌,索性让人取了一些书来,点了灯,就扑在一方斑驳的案上读书,或是记些笔记。
呆在这里,对于他的心性磨砺竟是大有好处,每日或读书,或是席地冥思,整个人倒是脱胎换骨了一些。
只是他不曾想到,三日后,一个天大的消息传来。
户部乱成一锅粥了。
武承嗣眼睛赤红,听着几个博士和助教的分析,当场就掀翻了身前的案牍,他像疯子一样咆哮:“你们说什么,到现在才说账目不对,开始的时候不是打了保票么?你们……你们……”
算学博士吴应龙苦笑,其实这笔账,他也糊涂,一开始的时候,户部让自己带生员来,他就在想,户部要求三天时间算出,那么肯定有其原因,不可能会给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大不了就是大家加班加点,熬过这三天罢了。
可是当真正开始算的时候,第一日还算顺利,第二日……勉强也还撑得住,到了今天,却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许多帐根本就对不上,按理,对不上,只要出入不是很大,大不了把它们归入到损耗中去,可是这里头的出入实在太大,吴应龙哪里敢拿这么大的数字做手脚。
而且越是要纠错,就需要更多的人手,结果……可想而知。
“下官实在……”
他正要辩解,却哪里知道对于武承嗣来说,即便有再多理由,吴应龙可以给自己交代,自己能向姑母交代么?姑母说好了五天,现在已是最后一日,一旦完不成,可是要命的。
武承嗣深吸一口气道:“那么……还需要几日?是一日,还是两日?”
吴应龙的脸色铁青,小心翼翼地看了武承嗣一眼:“只怕……只怕要七八日……”
武承嗣愣住了。
七八日?七八日后算出来,黄花菜凉了不说,自己这户部尚书怕也到头了,这辈子都别想让姑母再惦记上自己。
武承嗣朝吴应龙冷笑道:“吴博士是在说笑么?”
吴应龙见武承嗣这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面如土色,忙道:“其实还是人手不足够,若是四门学当时肯来,多少能缓解一些,他们有算术生员近百,总能帮衬一些。”
这倒不是吴应龙觉得四门学的生员算学好,反正他们没有来,索性一股脑的把责任都推到四门学的上头,如此一来,秦少游还有那算学的博士和助教们又多了一桩罪状。
武承嗣猛地醒悟,道:“是了,四门学的人还没有来,那还不赶紧去叫人。”
吴应龙傻了眼,他的目的无非就是祸水东引罢了,谁晓得武承嗣现在是落水之人,只赶着抓救命稻草,眼下还犯不上找四门学来做替罪羊。
“赶紧,赶紧的……不把人拉来,我扒了你们的皮。”可是说到这里,武承嗣又摇摇头:“罢了,你们继续算,我去请人。”
他倒也是雷厉风行,直接骑了快马,只带了几个随扈,飞至四门学,而四门学却是古怪得很,学里竟是安静得可怕。
等武承嗣见到了一脸颓唐的赵博士,说明了来意,赵博士道:“按理,户部有命,学里理当全力协助的,只是如今学里的讲师都被拿了,那些算学的生员一向与讲师们情同父子,实在没有心思为户部效命。”
武承嗣怒道:“这么说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