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边的阿狄丽娜-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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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想让我劝陈乔青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还是劝小千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自然是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你只要治住了那条美女蛇，陈乔青也就不治而愈了。”
陆群飞忍俊不禁。盛夏有时候并不缺乏幽默感。
盛夏说得口干舌燥，起身冲了杯咖啡，倚靠在玻璃窗旁，望着外面林立的高楼，独自伤神。
一杯咖啡喝完，她的情绪也平定了一些，多少诚恳地说道：“群飞哥，我没有夸大其词。千千现在真是无可救药，整天就想着怎么折磨人取乐。这在你们心理学领域难道不属于严重的心理疾病？你该管管她了，她也就只听得进你的劝告。”
“难得你对她如此上心。”陆群飞淡漠道：“我犯不着管她，也犯不着劝她。她已是个成年人，自己会掌握分寸。”
他这副对千千漠不关心的样子让盛夏不知是该感到高兴还是为自己白费了一番口舌感到失望。
“如此说来，你对她已经放下了？”
盛夏踱到他身旁，俯身盯住他的脸。
“我不必回答你。”
盛夏扑哧笑了，直起身体在他身后踱来踱去，慢悠悠地说道：“你去跟Michael说一声，让他别再缠着我了。我的拒绝他不听，只当是中国女人矜持而故作之态——外国男人都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
“我倒觉得他甚好。”陆群飞敲击着键盘，心不在焉道：“他为人诚实，热情直率，与你还有些夫妻相，你可以考虑看看。”
“你什么时候又会看相了？”盛夏瞪起了眼睛。
“什么都要学一些，人生才不至于蹉跎。”他正儿八经道。
盛夏简直要被气死了。她抓过沙发椅上的挎包，踩着高跟鞋铿锵顿挫地走出治疗室，像负气的小旦摔门离去了。
陆群飞停止了敲击键盘的动作，仰靠在沙发椅上。盛夏的那番话把他的工作状态全搅乱了，让他无法再度集中注意力。他沉吟了良久，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拿起手机拨打了Michael的电话……
☆、5
盛夏一看到与Michael一同出现在片场里的陆群飞，便没好气地挖苦道：“还以为你真想坐视不管。来就来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上演一出不期而遇？你大可再直白一点，直接去找她，她也不见得会觉得你割舍不下。”
陆群飞把目光移到别处，假装听不见。
“盛夏，晚上有没有时间？可否与我共进晚餐？”Michael倒是相当直白。
“戏已经开机了，最近忙得很。”盛夏懒懒道。她现在一看到Michael，就想到陆群飞所谓的‘夫妻相’，更是看他一百个不顺眼了。
“你这身裙衫美极了，像仙女下凡——可是这么说的？”Michael并不在意盛夏的态度，打量着她身上的古装汉服，热情洋溢地赞美道。
盛夏勉强笑了笑，目光移到了不远处正在对话的陈乔青和晓桃身上。
“千千的鞋坏了，你去服装间把备用的那双同款白色绣花鞋取来。”晓桃对陈乔青说道。
陈乔青把手中的活扔下，勃然变色，“你算是什么东西？她指使我也就算了，你凭什么也对我颐指气使？”
“我什么东西也不是。”晓桃不慌不忙道：“是千千让你去取的。”
陈乔青冷哼一声，“是她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你心里清楚！别想把你的事情推给我，我不吃你这套！”
“那我只能如实相告了。”
晓桃转身要走，陈乔青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对方的胳膊。
“瞧你这副贱样，可是跟她学的？你去告诉她，我斗不过她，但我不怕她！”陈乔青咬牙切齿道。
“你即这么有志气，那就辞职好了，何苦受这份罪？外面有的是更合适的工作等着你大展身手。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再遇到像沈先生那样的好老板，任你刨墙角。”晓桃的胳膊被她掐得生疼，有些愠怒了。
陈乔青怒目圆瞪，所有的委屈忿恨一涌而上，抡圆抡胳膊给了晓桃一个响亮的耳光。
晓桃被打蒙了，一时竟呆立不动。
“好大的本事。”千千穿这一袭素色纱裙，姗姗走来，目光冷冷地逼视陈乔青，“你这是杀鸡儆猴，还是反戈一击？”
陈乔青呼着气，敢怒不敢言。
“我如今也使唤不动你了，不如给你找个更合适的去处？那里一日三餐有人照管，生活规律，分工明细，至少比起现在要轻松许多。你觉得如何？”千千面无表情道。
陈乔青涨红了脸，只能硬邦邦地说：“我现在就去。”
“慢着。”千千叫住了她，“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一巴掌结清了？”
千千转脸对晓桃说：“你还给她吧，不必客气。”
晓桃只是呆愣着不动。
“她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她。”千千幽幽道：“不要让自己日后回忆起来只剩下声吞气忍，追悔莫及。”
晓桃鼓起勇气上前，还给了陈乔青一记耳光。
她打得不重，陈乔青却似被剥了下整张面皮，脸上的青筋暴突毕现，血管膨胀成了猩红色。
“好了，你现在可以去了。”千千秋风扫落叶似的说道。
陈乔青狼狈不堪，灰溜溜地反身走了。
千千抬眼间，正逢上不远处陆群飞的目光。她怔怔地看着他，神态很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Oh，Why pretty girls have a bad temper？”Michael叹气道，说完看着盛夏。
（为什么漂亮女孩都有坏脾气）
“你可算见识了吧？这种好戏每天都要上演几场。”盛夏瞟了陆群飞一眼，冷冷道。
陆群飞迎着千千的目光走来，站在她面前，声音低沉道：“方便借一步说话？”
千千没有作答。他们穿过古色古香的游廊，来到园林的一角。
花园里草木葱郁，台榭楼阁转相连注。长满了青色苔藓的假山纵横拱立，水流从石隙出倾泻而下，落入一弯水池里。
他们踩着石子铺成的甬路，来到水池旁。此地此景此人，都让陆群飞感到一种陌生。
“可是盛夏找上你？她倒是很会搬救兵。”
千千扶在白石砌成的围栏旁，从瓷盘里沾取里少许饲料撒向浮出水面觅食的鱼群。
“我是为你来的，不是为她。”陆群飞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小小的她冷冰冰的，似已做好了刀枪不入的准备。
“群飞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千千无动于衷道，“仇恨是把双刃剑，割伤别人的同时，也会割伤自己——你可是想说这些？”
“你既然明白，为何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人这一生总会听到许多大道理，真正能过好的又有几人？”千千望着水中的鱼儿，出神地叹息道。
“可以过不好，至少不该作茧自缚。”陆群飞顺着她的话回道。
“群飞哥，你在美国留过学，一定听说过一句西方谚语：每个人的衣橱里都有一具骷髅。”
千千是在一本译文小说里得知这句谚语。
“A Skeleton in the Cupboard。”陆群飞脱口而出，“说的是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可怕秘密。”
“你可有过？” 千千侧脸看他，漆黑如点漆的瞳仁一眨不眨。
“……有过。”陆群飞望着假山上潺潺的流水，沉寂了片刻，说道：“六年前你离开后，我一度深陷抑郁的情绪里。甚至开始痛恨周遭的一切，那种心境与你现在差别无几。我开始理解那些因为走不出情绪困扰而选择伤害他人的人，更是惧怕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人。与他们不同的是，我最终选择了攻读犯罪心理学，而不是选择成为一个罪人。”
“你的骷髅是我带给了你，我就是一个罪人……”千千失神地喃喃道。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陆群飞打断了她的话，“我想说的是，诚然每个人都有一具骷髅，你可以选择抱着它终日惶恐不安，也可以选择把它放在阳光下给予温存。一切只是你的选择而已。”
“如果你别无选择呢？”千千眼神空空地看着他，“如果你只能跟魔鬼搏斗，你唯一能选择的就是让自己也变成魔鬼。”
“那些魔鬼已经没办法再伤害到你了，你唯一要对抗的是自己的心魔！”陆群飞加重了语气试图唤醒她如陷梦魇的魂魄。
“我原也以为它不会再伤害我，实则不然。它一直在那里，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我若有片刻松懈，便会被它吞没。”千千的双眸幽现一种绝望。
她的目光，她的语气，她的神色，无一不让陆群飞揪紧了心。
“你幻想出来的魔鬼已经在侵蚀你了。”陆群飞沉重地说道：“小千，醒过来。多看看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这不是幻想，它是真实存在的。”千千恍惚地摇头，“我连自己的爱人都无法选择，我还拥有什么？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是你硬要把自己推进死胡同。”陆群飞听了这话不知该动容于她还爱着他，还是担忧于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他紧锁眉间道：“你可曾也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你看向深渊太久时，深渊也会回头看你。”
“我已经在深渊里面了。群飞哥，你只是曾经站在了深渊边上，而我一直一直都在深渊里。这是我们最大的不同。”她死气沉沉道。
陆群飞的心口传来一阵刺痛，“所以，你就准备呆在里面不出来？你就准备把自己余下的时光都埋葬其中？”
“所以，我才要珍惜活着的每一刻。”千千得语气轻飘飘得如散去的飞烟，“我现在不拿她作践取乐，等繁华落尽，空剩下一声叹息了。”
“这样真能使你得到快乐？我不信！”陆群飞目光凌厉地盯着她。
她这样固执己见，冥顽不化，与原来那个柔情似水，善解人意的她相去甚远，像被一夜间交换了灵魂，这种变化让他心颤。
也许，他真的从未了解过她……
“只是找点乐子罢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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