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一起走-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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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燚托腮欣赏黎栎炀用修长的手指飞速敲击键盘整理汇报大纲，她眯着眼说道：“黎栎炀，你相不相信我研究过你的博士论文？”
说研究是有些夸张的，黎栎炀那篇纯英文论文她看起来有些吃力，生态学术语又很多，她只是从头到尾读了一边，距离研究的水平还差很远。
“相信。”黎栎炀答道，“因为我也研究过你的。”
她那篇博士论文的名字叫《风信子种球的遗传多样性与系统演化研究》，黎栎炀看了几遍能记住内容梗概。
楚燚囧。
他一点都不惊讶，并且回答得毫无悬念。
莫非学历相同的人在一起前要先研读彼此的论文？她和黎栎炀不正是这样。
“校庆的学术沙龙邀请要到了哈佛、麻省理工、伯克利等著名高校的教授，那你汇报是不是要用英文？”楚燚问。
“嗯。”黎栎炀应答。
“这肯定难不倒你。”楚燚自信地说。
“我在哥大的师弟也会来，到时候带你去见见他。”
“没问题。”听黎栎炀的语气好像那位师弟对他来说很重要，身为家属的楚燚没有不见的理由。
从星巴克出来，楚燚挽着黎栎炀的胳膊走在法国梧桐遍布两侧的柏油马路上。高大古老的法桐枝缠交错遮蔽着天空，在灯光映衬下摇曳着斑驳的树影投向地面，为整条道路延伸出一丝浪漫。
“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清漪市很多主干道两侧都种着法桐？”楚燚问黎栎炀。
“许多年前，有位领导人的妻子最爱法桐，为了讨妻子的欢心，他从全国各地运来树种，栽植在清漪市的各个角落，因此才造就如今的清漪市满城尽是林荫大道。”这个典故黎栎炀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但那时的他不知道什么叫做浪漫，觉得这是劳民伤财的行为。
楚燚开玩笑地说：“黎栎炀，如果以后我发家致富了，你喜欢什么树我就在家门口为你成片种下。”多浪漫。也许以后真的能付诸实践呢。
黎栎炀心底泛起涟漪，“行，等你发家致富了，我坐等被包养。”美好的幻想是不可以被打破的。
“你会洗衣煮饭做家务，能娶到你这么贤惠的男人我真是三生有幸。”楚燚笑着说。
******
散着步回到书香公寓已经晚上十一点，倦意早已袭上楚燚脑际。刚经过书香公寓门卫室，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听对方说了几句话以后神色突变，蓦地停下脚步。
黎栎炀感受到楚燚挽着他胳膊的手在颤抖，他耐心等待楚燚打完电话，却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班上有学生出了车祸，我要赶去医院。”挂了电话，楚燚第一时间向黎栎炀解释，这时她的担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楚燚想让黎栎炀先回家休息，自己到书香公寓门口打的，黎栎炀没有也不可能采纳她的建议，淡淡地说：“我开车送你。”
知道么？你不再是一个人了，请允许我陪在你身边。
黎栎炀开车载着楚燚直达医院，下了车俩人奔到手术室。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着几名魂不守舍的学生，其中就有班长李媛媛。
楚燚气喘吁吁走到李媛媛面前问：“他们怎么样？”
刚刚李媛媛打电话给楚燚，告诉她班上有三个男生出了车祸正在手术室抢救，目前生死未卜，楚燚那个时候满脑子里想的只有尽快赶到医院，也没有问她具体的细节。
李媛媛抿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们三个刚进手术室的时候处于深度昏迷，医生告诉我们情况并不乐观。。。。。。”李媛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晚上十一点以后应该待在宿舍，你们夜不归宿有没有向我请假？”楚燚生气了，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听着楚燚的斥责，手术室外的学生们纷纷低头沉默，整片区域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老师，对不起。。。。。。”李媛媛的眼泪在这一刻止不住流了出来，“我身为班长没有以身作则。。。。。。”李媛媛哽咽了，用手捂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来清漪市上学，父母几乎都不在身边，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发生意外知道么？”每个学生就像她的家人一样，她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他们。只要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不灭，楚燚的担心便不会减少。
她强忍着不在学生面前让眼泪出现，可是当身边那个强有力的臂膀抱住她的一刹那，所有的伤心和难过仿佛刹不住车一般涌现。
黎栎炀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抱住她。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可以带给她安全感的怀抱。在楚燚慌乱时，黎栎炀必须沉着冷静保持大脑高度清醒，适时帮她拿主意。
楚燚蜷在黎栎炀怀里闷声哭泣，不想让坏情绪影响他的心情。她从来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负能量的一面，抱歉，她今天因为实在担心那三个在手术室的学生才会让情绪失去控制。
待楚燚情绪稳定下来，黎栎炀将她带到距离手术室不远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用手帮她拭去泪水，看着楚燚红透的眼眶，黎栎炀心疼地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
“黎栎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楚燚感到歉疚。
“楚老师爱护学生，身为她的男人我为她而自豪。”虽然黎栎炀担心楚燚的情绪，但他懂得她对学生的爱，“哭出来就没事了。”
温柔的声音浸润着楚燚心扉，眼前的男人在无形中给予了她最强大的力量。如果此刻的她身处在充斥着狂风暴雨的海平面之上，那么黎栎炀一定是为她阻挡风浪的帆，风雨无阻，一路向前。
“楚燚，现在我们只能等待手术室里传来的消息，我相信你的孩子们会挺过去的。”这也是一种无能为力吧。
楚燚看着其他在手术室外面容憔悴的孩子们对黎栎炀说：“我想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点东西给他们吃。”
黎栎炀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Chapter 37
黎栎炀和楚燚在便利店里挑了两大袋食物出来，走在午夜的街道上。
街道上鲜少有人经过，显得格外冷清。
黎栎炀紧握着楚燚的手，生怕她一不留神便脱离自己的视线。她的手掌冰冷，和室外温度形成了极大反差，黎栎炀企图用他手心的温度驱散楚燚内心的焦急和不安，可直到折回手术室，楚燚的手依然冰凉彻骨。
他们俩一起把食物分给在手术室外等待的孩子们，黎栎炀看着这帮魂不守舍的孩子和情绪不稳定的楚燚，安抚道：“大家先不要胡思乱想，也许情况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糕。”
楚燚什么话也没有说，在黎栎炀的陪同下坐回余温尚存的长椅上，她仰起头看着雪白一片的天花板，单调不掺杂一丝别的颜色。她紧绷的神经里突然窜出一些过往，那些闪过的画面促使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怎么了？”黎栎炀关切地问。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这丫头又想到了什么？
楚燚的头靠在黎栎炀肩上，她带着啜泣声对黎栎炀说：“你知道么？去年我们班上有一个女孩子因为白血病去世。那个时候我每天都会去医院看她，给她买她最喜欢的香水百合，她生前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孩子，即使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她依然对我说‘老师你不要担心我，等我病好了还要回去听你上课’……”
黎栎炀没有打断她，耐心听她诉说着每一个字。
“……她家庭贫穷，她的妈妈说她不希望家里因为她的病情欠下巨债，同学们去探望她的时候她总是面带微笑迎接他们的到来。她说她的家乡没有下过雪，她来清漪市上学希望能亲眼目睹南方的雪景，可是去年清漪市下雪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楚燚依然历历在目。每每回忆起来仿佛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没有任何人能逃过命运的捉弄，那是楚燚第一次感受到天定胜人的无奈。
人生只有一次，楚燚希望班级里每一个孩子都能愉快安然度过大学四年的时光。她不需要那些孩子拼成绩、拼奖学金来帮她获得“优秀班主任”的称号，她只希望他们在回忆自己热血沸腾的青春时可以不留遗憾。
听楚燚说完，黎栎炀声音轻柔地说：“都过去了，别难过。你要相信她在天堂里会过得很快乐。”
在焦急等待手术结果的时间里，大家几乎都有了睡意，可是谁都不敢闭眼强撑着，生怕错过了第一时间公布的消息。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灯“啪”地熄灭，大家条件反射将注意力集中在手术室门上。
楚燚和黎栎炀快步走上前去等待结果。
不一会儿，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显得筋疲力尽，医生摘下口对一众人说：“你们哪些是病人家属？”
“他们的父母正在来医院的路上，我是他们的老师，有什么事你可以先告诉我。”做手术的那三个孩子都是外地人，楚燚让李媛媛打电话通知他们的父母，他们父母正日夜兼程赶来。
“病人已经恢复意识，你们可以放心了。不过他们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待身体机能恢复后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楚燚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李媛媛对楚燚说道：“楚老师，你和黎老师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在。”
如果是一个人来，楚燚或许会选择留下来陪他们，但是因为有黎栎炀在的缘故，楚燚还是同意了李媛媛的建议，“在我走之前，我必须要宣布一个消息。除了刚做完手术的那三个同学外，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写一份三千字的检查给我，班长五千字，星期五下午三点前由李媛媛收齐检查统一送到我办公室，一个字都不能少。”
李媛媛吐了吐舌头惭愧地说道：“老师，遵命。”
“早上宿舍开门了你们几个就回去休息，换一批同学来医院守着。”楚燚最后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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