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卿情-第3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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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顾家的意志,她都必须要唆使陆航同意顾澹宁合作杀了兰倾旖的计划。
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成为兰倾旖和司徒画衣或者段灵歌,能和男人对抗甚至将男人踩在脚下的。他又何必将罪过归结到她身上?就算当真不喜欢她,也没必要找她的麻烦,还不如追本溯源解决这一切,解决那个制造这一切的家族。
可如果不杀她,他又暂时想不出要怎么处置她,总不能这么关一辈子吧?
他脑中瞬间转过数个念头,再看眼前的妙妃依然波澜不惊。
“你说来听听。”
……
片刻后女牢里传出急促的脚步声。
闻人岚峥的脚步声比平时种上三分也快上三分,感觉似是他不堪承受某种压力,急切地想要摆脱某种沉重如山的感情。
他出去时外面正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水宛若离人泪,绵绵密密地落在他脸上,雨水冰冷,冬风凛冽,被雨打湿再被风一吹,寒冷感透体而生,他顿时觉得发热的脑子瞬间清醒冷静下来。
刚才阴暗的地牢里,妙妃低声说出来的话语仍在耳边回荡,他抬手捂住发热泛红的眼睛,感觉到有细细的温热的液体流过手掌心,连忙抹过眼睛,放下手时神态如常。
侍卫们忙不迭追上来给他撑伞,他接过伞,“我一个人走走,不用跟着。”
“是。”侍卫们低头行礼,恭敬地退下。
雨色朦胧,夜色沉暗,或深或浅的灯光零星涂抹夜色,在潇潇夜雨中,晕染着迷离的光。
他生出一丝萧瑟和凄寒的感觉,然后他突然想喝酒。
他开始找酒馆。
转过好几条街,他看见一家开业的饺子店,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七宝斋”。
这名字有点熟悉。
当然,正对门口喝酒的那人更熟悉。
司徒画衣。
她居然在这里买醉。
他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冬至。
心里突感凄然,他叹口气,大步走进去,在她身边坐下,招手,“小二,来盘饺子,三鲜虾仁馅。”
司徒画衣看他这么自然的姿态怔了怔,下意识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他理直气壮反问。
司徒画衣被噎住,还真没话答。她看他斟酒独酌,上好的陈年花雕一饮而尽,心里渐渐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
灯光昏暗朦胧,小二很快送来饺子,两人都没说话,默默吃饺子喝酒,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思念着同一个人。
司徒画衣已喝过不少,身上全是酒气,这会儿也不想再喝,看他一碗接一碗喝酒如喝水,渐渐的也有点担心,“你少喝点,这里的酒质量不错,后劲也足。”
他笑笑,“总要有个发泄放松的时候。”
司徒画衣顿时沉默,也不知道怎么劝,此刻心里倒有些可怜他。这样强大的男人,也有这样脆弱无奈的时候。人生在世,终究不会有谁一定活得比谁好比谁如意。
夜已深,细雨濛濛,店铺原木色的地板倒映着淡黄灯光,沉黯如故旧的纸。
她忽然觉得心情烦躁,仰头灌下一大碗酒,才压下心头翻滚的燥热。
“其实我以前对你一直没好感。”她也没理自己在说什么,只想排遣内心乱糟糟的情绪。“我总觉得你配不上小妖,不配让她为你付出这么多。”
他一笑而过,“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从一开始就没人看好他们吧?甚至她自己都不看好这段感情。可那又怎么样?他最后还是拼成了可能娶到了她。
“我一直都希望她和韦淮越在一起。”她至今仍觉得遗憾。
他听在耳里,没在意。
你说了不算,得兰倾旖自己说了才算!
“错过一时就是一世。韦淮越输在他太自信。”他语气淡漠,对妻子的往事并不避讳。
司徒画衣叹气,“我对他们的事知道的不多,也没办法评价。只觉得你们的身份对立太尖锐,你又不可能像韦淮越那样为她放弃自己拥有的权力地位,即使在一起也不会长久。”
他默然,无法否认。
那段时光里他们不断磨合,才有后来的平静。当初为闻人既明的事,感情一度到危险边缘。她那些极端的想法,他怎么可能猜不到?但他庆幸她肯为他退步,如今他年近三十,已逐步褪去少年时的激烈。
爱情,让他们变得更宽容。
“猜测从来都只是虚妄,事实才是真实的存在和证明。也许从一开始,她在我心里不是最重要,但我确定,如今是。将来,也会是。”
司徒画衣怔住,惊讶地抬头看他的神情,却被他眼中的亮光刺痛眼睛,悄悄地低下头。
都不再说话,酒坛在两人脚下堆积,雨丝斜斜穿帘而入,水汽动荡如烟光。
喝到后来两人都微醉,他抬手撑额,将过往苦涩回想。
司徒画衣已醉倒在桌上,嘴里还不断喃喃着“再来一碗”。
他颇无奈,也不好去扶,只解下披风给她披上,静静地等。
会有人来接她的。
没等多久,雨中缓步而来撑伞独行的温雅男子,眉目如画,澹澹如烟光。
看见他,慕忘明显怔了怔。他抬抬下巴示意对面的那个醉鬼,站起身结账。
慕忘抱起司徒画衣转身回去,后头闻人岚峥悠然补上一句。
“披风洗干净后还我。”
脚下微微踉跄,慕忘差点跌倒,连忙稳住身形,他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无法想象他竟好意思开口。
有他这么小气的皇帝吗?
当然某人好意思得很,对上慕忘很无语的表情,他理所当然道:“我家夫人特意做给我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
慕忘:“……”
第二十二章 回朝
晏倾九年十一月十二,闻人岚峥鸩杀陆航。因为平康王一脉早已被废除爵位贬为庶人,陆航也没有葬入皇家陵园,更没有葬入他为自己准备的安陵,而是以庶人身份葬在京郊,和平康王合葬。隆重的葬礼也改变不了陆航下葬方式的屈辱,然而这次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即使陆航的死忠也挑不出半分毛病。
不久,被陆航送到南方“养病”,在很多人的心里已淡去痕迹甚至被遗忘的杨婉卉服毒自尽。
这位倒也干脆,知道闻人岚峥绝对不会放过她,与其等到别人来结束,还不如由自己来,也免得受临死前的一番苦楚。
杨婉卉早已失势,看守她的宫人也漫不经心不怎么上心,她死去的尸体留在寝室里也没人去管没人发现,直到她死了好几天,才有宫人发现这几天送去给她的饭菜都纹丝未动,心里觉得不对劲,撞开门才发现杨婉卉已死亡多时,连尸体都开始腐烂,发出浓浓的臭味。
宫人当即吐了一地。
吐过之后也不敢怠慢,即使如今已改朝换代,杨婉卉也是前朝太后,她的死不是自己可以隐瞒的,必须要立即报告燕都。
宫人七手八脚地将尸体收殓入棺,杨婉卉始终大睁的眼睛似乎是在望着天空,懒出颗颗牙齿的嘴似乎是在微笑,笑这世间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笑风水轮流转辱人者人恒辱之,笑阴私贪欲带来的富盛王朝的毁灭和自己的毁灭。
这封报告很快落在闻人既明的案头,已成为这广袤疆域主宰者的年幼孩子迷茫地看看微笑不语的父亲,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要他自己处理。
他有点茫然地看看手里的密报,小孩子纯洁干净的内心,还不太懂大人之间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丑闻,但有陆航的处理先例在这里,他也能找到范本,认真思考片刻,他提笔,在奏本上留下自己的批示。
葬于京郊,和平康王陆航父子合葬。
看着孩子稚嫩的字迹,闻人岚峥目光微微一闪。
可以想象这道命令下达后朝中会有多大的反对声。
女子出嫁从夫,在世人眼中,杨婉卉即使再如何,她也是陆旻的女人,葬也要葬在陆旻的皇陵里,当然是以屈辱的方式。
可是……
他想想陆旻看似顺理成章实际上深藏玄机的死,再想到平康王死后杨婉卉激烈的反应,觉得还是算了吧。不管他们的感情有几分真,也不管应不应该,更不管旁人怎么看他们,至少可以确定,在杨婉卉心里,平康王比陆旻重要,他就当做点好事,成全一个女人最后的执念和爱,成全一个弱者看似尊荣富贵,实则如浮萍般飘摇不定无法自主的……一生。
并不是可怜她。杨婉卉本就可恨,也没什么好可怜的,何况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还是仇人,他从来没有对仇人心软怜悯的习惯。
只是,心里突然很寂寞,想到那些不想分离却不得不分离的人,想到如今还远在师门无法归来的妻子,想到世间的爱而不得却不得不爱,便生出几分有所触动感同身受的惨淡和哀婉,忍不住就想成全她。
或许也不是成全她,而是成全自己心里的那些柔软和执念。
只是希望,今天我帮他人,来日如果我也遇到困难,和爱人失散无法相守,也有人能成全我的一番执念,将我送到她身边。
心里有淡淡的忧伤,他收起浮云般四散的思绪,转头看向正等待他回复的儿子,微微一笑。
自然他是不会给他任何回复的。
不管是对是错,他都要自己去经历摸索,而不是他生硬地灌输给他。
“既然你做了决定,就这么办吧!”
闻人既明忐忑不安的心灵顿时安定下来,脸上的紧张感也消失,兴高采烈地拉着父亲的手和他数着自己最近做过的事,明亮的大眼睛紧盯着他的脸,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等着他的回答。
这是父子俩习惯的相处模式,多年来他们既是父子,也是师徒是朋友是兄弟,彼此亲近而熟悉。
闻人岚峥揉揉他的头发,觉得那些深藏的担心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