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卿情-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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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不清自己挥过多少剑,手臂早已酸麻,挥剑成为本能。自负如她,都不得不承认这次面对的是高手,以她的实力也占不了便宜。面前只剩下五个,却久攻不下僵持不休。可今日若不把他们杀光,她和他绝不会有命到达落峡谷。
地上尸体横七竖八凌乱如末世卷轴,她瞟了眼包围圈外不远处的河流,暗暗思索将这家伙扔进去让他水遁逃生的可能性。
他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思考有没有可能让她逃生。
风声凌厉,不知谁的剑从尸体掩护中飞来,捣破空气,直冲他心口。
此时他身前三人将他缠住,他来不及避开。
他神色平静,不打算发出任何声音。若他不分她的心,她或许还有逃生可能。
她忽然转头,不顾扎上自己肩头的枪,一剑挑飞了那柄剑。
他忽然拽住她,不顾一切就地一滚,躲过了那枪。
这下她也愣在当场。地上都是尸体,他们根本滚不出包围圈,这是想干啥?
地上乱七八糟爬动的虫蛇都蠕动而来,他滚动的速度却极快,一声闷响,两人撞在了尸体上,他的手撞在尸体血肉模糊的腹部伤口上。
围攻的五人狂扑而来,虫蛇迅速接近。
他掐了把她的手,喘息着抬起脸。
对方已靠近他们三尺距离。
他猛的抬手一挥,面前两具尸体狠狠砸到了五人身上。
砰地一声尸体炸开,血肉内脏乱飞,同时乱飞的,还有一蓬淬毒的牛毛钢针和毒烟毒雾。
她一跃而起,动作迅猛如捕食的豹子。凌空两剑,用尽她毕生绝学。
那些人没料到尸体会被人动了手脚,又遭遇临头痛击,猝不及防死伤惨重。
鲜血飘锦般洒落,最后的五人先后倒下。
兰倾旖面色苍白,几近脱力。她不放心,将尸体要害处挨个再补上一剑。
主人死了,那些毒物也没了太大威胁,两人稍稍松了口气。
一条四脚怪蛇悄悄爬向兰倾旖。
许朝玄擦了把脸上的血,一口气没吐完,忽然听见了细微奇特的沙沙声,他愣了愣,仔细听却又没了。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他摇了摇头,整理凌乱的衣服。
“嗖!”四脚怪蛇飞扑向兰倾旖。
“砰!”她只觉眼前一黑,熟悉的清逸气息充盈在鼻端,整个脑袋被紧紧蒙住。
低低的闷哼,如同炸雷响在耳侧,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黑光利落一闪,将四脚怪蛇劈成两半,剑尖紧钉住蛇头,用力按进沾血泥土中。
许朝玄栽落她膝头,双唇泛起乌紫。
“许朝玄!”惊慌的声音带颤。
第二十八章 为什么
身上暖融融的,仿佛浸在温开水里一般舒服,许朝玄半睡半醒间觉得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他猛的睁开眼睛。
“什么时辰了?”话出口时他眉头微皱,觉得喉咙火灼针扎般疼痛,他声音嘶哑,仿佛琴弦裂音般难听。
“戌时三刻。”兰倾旖的声音带着如梦初醒的恍惚,听起来轻而缥缈,如这一刻忽然吹到他脸上的风。
他凝神细听,身边有哗啦啦的流水声,沙沙的树枝摇晃声,火光燃烧的噼啪声,松子炸开的砰砰声……两人在山林里河岸边,面前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他摸了摸衣服,触手光滑细腻,但这不是他外衣的触感,倒像是他的亵衣。他眼角微微抽了抽,“我的衣服……”
“扒了。”兰倾旖答得云淡风轻。
“……”他干咳了两声,无语。你的语气还能再淡定再无所谓一点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兰倾旖瞄他一眼,满脸嫌弃,“你伤在后背,又被我拖着水遁到这里,湿衣穿着不适,你刚刚才发过烧,不烤干容易生病。不然你以为我乐意管你啊?就你那竹竿似的身材,又没什么看头,苍蝇站上面都嫌崴脚!”
许朝玄不怒反笑,“我要是竹竿,天底下就没人能把衣服穿出风致。”
“啊呸!”回答他的是兰倾旖响亮的一声唾弃。
许朝玄侧过头,脸朝着火堆,火光熊熊映入他墨玉般黑亮的眼眸里,波光潋滟明灭不定,遮住了他茫然不解的眼神。
“为什么救我?”沉默良久,兰倾旖终于开口问到正题。她声音低沉,透出淡淡的怅惘和茫然,眼神有些呆滞,仿佛还没从那一刻的震撼中回过神。
她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她长这么大,不是没人为她挡过刀剑,也不是没人用命换过她的命。可那些人,都是她的下属死士。保护她,是他们的忠诚与职责。可他呢?什么都不是,甚至他们的交情都谈不上深。他更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人,为别人当肉盾简直是个笑话,拿别人当肉盾还差不多。
为什么?
她不知道。也有可能,她猜测过,又自己否决了。她自负自傲却不自恋,或者说,她对情爱意识淡薄,自己没有,也不抱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许朝玄答。
火光映入他眼底,如万丈深渊里一点摇曳的烛火,瑰丽而明亮,映出他眼中深深迷茫。
在生死面前,有些算计和权衡突然都变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他那一刻心中什么都没想,只反反复复回荡着一句话:她不能死不能死……于是他以身相护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种危机关头,谁有心思去考虑那么多?
背上火烧般疼痛,又隐隐有清凉微痒之感。有感觉是好事,怕的就是没感觉。他不得不承认她的医术的确高明。这么剧烈的毒,她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帮他脱离生命危险。
“是煙蛇吧!”他笑了笑。
兰倾旖不可思议看着他,“你知道还为我挡?”煙蛇独产于安国,毒性极烈,比起什么眼镜蛇竹叶青之流不知强了多少。就连她若非吃过这玩意的亏早有准备,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他不答。
兰倾旖沉默,她清楚记得她看见他的双唇变成紫红倒在她膝头时,自己颤抖的双手和声音。她知道那种感觉叫恐惧。
恐惧啊……她恍惚而慢悠悠地笑开,这对她来说是多么陌生的情绪,竟然出现了,真是难以置信。
她在这边出神,那厢许朝玄等了半天没听见她的声音,摸索着抓住了她的手。“倾旖。”
“什么?”兰倾旖呆了呆,仍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你叫我什么?”
“倾旖。”他字正腔圆吐字清晰。
兰倾旖眨了眨眼,默默回想计算。她长这么大,有人叫过她“七七”,有人叫过她“阿兰”、“兰兰”,还有人叫过她“小妖”、“小甜心”……就是没人叫过她“倾旖”。乍一听真是新奇新鲜。
她愣了好半晌才回神,“你说什么?”
“你怎么样?”
“我没事。”兰倾旖摇头,发现衣物烤干了,她一一叠好交到他手上。
他没接,“我现在不方便,劳烦更衣,谢谢。”
兰倾旖扁了扁嘴,认命地上前扶起他,贤惠地给他穿好衣服。
“我从来不欠人情。”许久,她淡淡道:“这次你救了我,将来,我也会放过你一次。”
许朝玄一愣,随即不过一笑置之。他要走的路长而艰难,她不过一个小小女子,纵然智慧滔天,有什么本事放过自己一次?
她看他神态就知他没放在心上,她也不在意。说出去的话,自己记住就够了,会有机会实现的。
“那些人的来历,你知道吗?”他忽然问。
兰倾旖不语。如果她先前只是怀疑,在见识到那些人的武功出手和煙蛇后,她就确定了,这也是她肯花大力气救他的原因之一。
安国人啊,竟然这么大摇大摆地潜进了黎国。
“黎国南境和安国接壤,对安国的巫蛊之术多少有几分了解,他们的口音听起来像那边的。”许朝玄沉吟道。
兰倾旖若有若无笑了下,“知道了。”
她扒出埋在火堆旁的松子递给他。圆润的松子在他掌心滴溜溜滚动如玉石,似人生里那些朴实而难得的心意,咬一口,倍感清香,滋味绵长。
“拿着。”兰倾旖把一堆兽皮扔给他,他昏迷这么长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最起码他们今夜在林子里过夜不成问题。
“先前马车被炸,准备的干粮也多半吃不成了,但总还有能用的。我捡了些回来。”她递给他一包硝牛肉,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禾,火堆上烤着野兔熬着鸡汤。她没动,这是给病人留着补身体的。她一边规规矩矩地啃馒头吃烤松子,一边想着是不是自己过去太一帆风顺了,所以老天也嫉妒,让她遇上这么个灾星,从此不断倒霉,将十年没吃过的苦一一吃回来,以后要不要离他远点?
她脑子里尽是这些有的没的,连他的话都没听清。脸颊上忽然一痛,她抬手捂脸,看见他捏了把碎松子,面色不愉地“盯”着她。
她扁了扁嘴,“你刚才说什么?”
许朝玄额角青筋跳了跳,暗暗告诫自己别和这傻女人一般见识。“我问你,是不是你的面具有问题?怎么刚才那批人会追上我们?”
“不可能!”兰倾旖立马反驳,义正词严道:“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技能和智慧。”
许朝玄真想仰天长啸:这都什么跟什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女人?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技能智慧放弃人品,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他真想离这女人三丈远从来不认识她。太丢人了!他深吸一口气,“那他们拦住我们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兰倾旖双手一摊,语气无辜,“或许他们宁可杀尽三千也不放过一个?”
许朝玄不答。
兰倾旖嘴上不语,心里也直嘀咕。她对自己有信心,但仍想不出哪里出了错。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有些不安,会为之戒备,而长期保持高度警觉无疑是件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