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卿情-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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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磨石的地面光亮可照出人影。被晾在原地的人,也正呆看着地面上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他面前,重锦幔帐低垂,月白衣袍的年轻人端坐上首,正静静品茶。
“来的是个小姑娘?”他沉思片刻,放下茶杯,声音微冷。
护卫头领容闳勾着脑袋,像个犯错误怕被大人责骂的小孩,瘪着嘴巴不敢搭腔。
许朝玄面无表情。他也懒得找护卫的麻烦,事情发生了,追究也没用。“为什么会临时换人?事先就没收到半点风声?”
容闳松了口气,连忙回答:“那个小姑娘是半个时辰前到的,我们接到消息后就紧急派了人去查,发现她是元铭久在三个月前认识的。他对那姑娘有救命之恩,加上那姑娘也会两手医术,便临时应下了这事。想必元铭久对于治好您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想让人来看看。”
“她的来历?”许朝玄眉毛一挑,神色微有惊异,想不到元铭久竟然让一个相识不久的人顶替来此,看来他们交情不一般。
“这个……”容闳的神色有点尴尬,声音听起来底气不足,显得很是心虚。“还在查。”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再严密的情报网,调查元铭久时也不会把他认得的每个人都查一遍,况且这人和他还算不上故交。
他虽然不大满意,但也没说什么。
容闳的表情,立刻如蒙大赦。
“既然不是我们要等的人,就不用管了。”许朝玄的手指摩挲着白瓷茶杯上的花纹,缓缓道:“暂时留着,我还有用。”
容闳愣了愣,“主子你不让她来看看吗?毕竟这是整个苍灵宗欠下的人情,元铭久身为少主,再怎么不靠谱,这点脑子也是有的。既然临时换了人,那她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你刚才也说了元铭久对于治好我不抱希望,那还费这力气干什么?多一份希望?我经历过多少次多一份希望了?结果呢?不用我说你也记得。意外收获?那种东西不是想有就能有的,还是少异想天开了。”许朝玄冷冷一笑,语气冷漠。
“好生搁着,你知道该怎么办。”
容闳瘪了瘪嘴,再不敢劝,“是。”
兰倾旖自然不知道自己还没进门就被人判了死刑,她料到了对方不会信她,却没料到对方态度如此决绝。
“实在抱歉,兰姑娘,主子正在沐浴,不方便见外客。”彬彬有礼笑容温顺的侍女,态度和善而坚决地,拦住了兰倾旖。
兰倾旖瞅了她一眼,神色平静目光却淡漠,满是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侍女呼吸不由一窒,觉得自己在对方的平淡一眼中便低入了尘埃。这种近乎碾压的压迫感,她只有在面对主子时才有过。
一国都城,从来都不缺位高权重的贵人,商家迎来送往,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从来没有哪个人,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感到喘不过气来。
好在兰倾旖没发火,她瞅了眼紧闭的房门,饶有兴致地想这下马威是针对自己呢?还是针对元铭久?想干嘛?不满就直说。用得着这么委婉地稳住自己?他以为自己很闲?
冬季夜风寒冷,即使有月亮,月光给人的感觉也是冷的。风吹到身上宛若刀割,兰倾旖只觉双手冰冷,下意识将双手拢进了袖子里。
“既然如此,那我等会再来。”她随意瞟了眼四周环境,笑容很温柔,态度很亲切,宛若什么都不知道没发现般,转身就走。
眼见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侍女才松了口气。大冬天的,她头上竟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风吹过,背上冷飕飕的,也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她抬手擦了擦汗,转身敲门,轻声细语地禀报:“主子,兰姑娘走了,说等下再过来。”
室内热气升腾,水雾袅袅,人影在对面看不清,只听见隐约有水声微微。
“嗯。”有人懒洋洋地轻应了声,声音低沉魅惑。
侍女脸上微红,忙不迭地退到阶下守着。
她没发现也不可能发现,在她敲门的时候,有细微的粉末随着门板震动,飘进了室内。
外面的动静,许朝玄自然隐约听见了,那女子的识相超出他预料,他本以为她再不济也会理论两句,没想到毫无脾气地就走了,不禁觉得有几分无趣,看样子自己把她估计的太高了。他兴致索然,想着早点洗洗睡觉,明天还得好好想个对策解决这事。
他洗着洗着,觉得浴桶里的泡沫似乎多了点?还是自己刚刚澡豆胰子用多了?念头一闪而逝,他也没在意。
他沐浴时不喜下人伺候,洗浴用品都搁在手边的凳子上,一伸手就能拿到。换洗衣服怕弄湿了,用干净的桑麻纸包好了,放在隔了一堵墙的里间。
水温有些凉了,他模模糊糊觉得今日的水似乎凉的比昨夜快了一点,或许是今夜气温更低的缘故。他也没在意,加快动作洗干净,换好衣服,吩咐下人进来收拾。
第二章 艳遇(下)
房门大开,侍女们鱼贯而入,搬走浴桶,带走换下的衣服,打扫干净地面,检查火盆暖炉,开窗通风点香……林林总总很快干完,动作利落迅捷,不出半分差错。因为她们都知道,错了一点,这辈子就完了。
许朝玄坐在上首,安静地听着先前守门侍女回报刚才的情况。雪白的绫锦内衣衬着他的脸,皮肤极白而唇色淡红,如雪地衬新樱。
说到侍女感受到的压迫感时,他的目光微冷,侍女不由打了个寒噤,觉得这四周的气温低了很多。她缩了缩肩膀,不敢出声。
“继续说。”许朝玄摆了摆手。
侍女松了口气,连忙说完了。
“下去吧。”许朝玄顿了顿,淡淡吩咐,“让容闳看着点,派几个伶俐的过去伺候。”
“是。”
兰倾旖推开客房门,目光首先投向了墙上的沙漏。
酉正。
睡得可真早。
她冷笑了声,若无其事地唤来侍女打水沐浴,打算学学病患,早点睡。
早睡早起身体好。不是吗?
她很快收拾干净钻进了被窝,睡不着,她开始计算药效发作时间,算出来的结果让她很满意,闭上眼睛,养神。
窗外,月光如银沙般洒落光华,将天地万物拢入一怀温柔中。
其实今夜的月色真的是极好的,赏月也是极合适的,可惜注定是没人欣赏的。
睡觉早其实没关系的,睡不着也是不要紧的,睡着了被吵醒了也没什么的。
关键是刚刚睡着就被吵醒却是极痛苦的。
拍门声震天响,伴随着大嗓门护卫不停地鬼哭狼嚎。
兰倾旖不堪胜扰地捂住耳朵。“没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已经睡下了。”
“兰姑娘,你开开门,主子病发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容闳使劲拍门,要不是顾忌着男女有别,早破门而入扛着人走了。
“病发就病发了,有什么大……”不耐烦的声音顿了顿,主人此时才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兰倾旖刷一下睁大了眼睛,睡意瞬间全无。下一秒她的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病发?”她蹭的一下跳下床,三两下迅速穿好衣服。
她被拒之门外时的确做了点手脚,借着袖子遮掩弹了药粉到门板上和侍女身上。她算准了自己走后侍女会敲门回禀,门板震动,药粉潜入室内会慢慢发作。洗澡时那么大热气,粉末细小又无色无味,不会被发现。哪怕只有一点进入也够了——区别只是发作时间长短而已。即使退一步讲,门板上的药粉没用,还有侍女身上的。守在门口的肯定是和许朝玄比较亲近的,他就算不问自己的情况也会让侍女进去收拾屋子,只要侍女靠近他一丈之内,药效就会发作。可她下手有分寸,那药粉也不是毒,最多只会让他受个凉染个风寒,给点教训就行了。
这怎么就病发了?
请遍名医也没治好的病,一旦发作不是闹着玩的。
她脑子里轰隆一声,心知自己这回玩大了。现在也没时间后悔,她拎起药箱冲了出去。
随园西厢里乱成一团,侍女家丁来回奔走忙碌,床边搁了好几个火盆,把室内烤的宛若炎夏。
兰倾旖进门后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在床边坐下就开始把脉。
手指触到对方皮肤,她脑中呼啦啦掠过一个念头——好冰。
她觉得自己触碰到了寒冰,还是三九天气凝成的至少有三尺厚的那种。
“火盆留一个,其他的都撤了。”她换了只手把脉,淡淡吩咐。
她眉毛忽然细微地跳了跳。
打开药箱,一排银针别在针囊上,兰倾旖随手取了一根,动作利索地下针。
容闳张大了嘴,针灸见得多了,但从来没见过速度这么快的,而且还丝毫没有失了准确度。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眼前一阵发花,觉得自己看不清那双手如有虚影的动作。能够被选为主子的贴身护卫,他的眼力自然高明,可以他的眼力,也看不清那双手施针的动作。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就凭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功夫,这女子的医术就绝对不低。
看来主子这回真的看走眼了。这姑娘年纪虽小,还确实有两把刷子。或许她能带来惊喜也说不准。
针灸过后稳定住情况,大冬天的兰倾旖额头也冒出一层汗。她闭了闭眼,仿佛在稳定心绪,半晌才睁开眼睛看向容闳,“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容闳打了个手势,侍女家丁瞬间退了个干净。
“他这种寒毒,似乎是某种至阴至冷的外物留下的后遗症。”
容闳眼睛一亮。以往请来的大夫从来没有哪个仅凭诊脉就看出寒毒由来的,甚至有不少连这是寒毒都看不出。“是,您说的没错。”他心中激动万分,立刻用上了敬称。
“那是什么东西?”
“玄冰玉。